122、【26】(1 / 2)

許梅芬眨了眨惺忪的睡眼。

她茫然的從床上坐起來, 打量周圍的環境,這環境並不陌生,因為之前帶兒子袁和平來看過, 那個時候她和丈夫怎麼說的?順著學校負責人的話誇獎這裡是軍事化管理,上下臥鋪, 更加磨礪學生的心性。

——這是老夫子教育機構的宿舍。

她不是昨天晚上在家裡的床上睡著的嗎?為什麼現在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袁和平, 我剛才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吱聲?”

負責人一改當初在家長麵前的慈眉善目,樣子非常不耐煩, 語氣也相當淩厲, 宿舍裡的其他人都嚇得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就像木頭人一樣。

這袁和平怎麼了?平時不是最乖的嗎, 怎麼今天居然敢和老師頂。

當然這話他們隻敢在心裡悄悄說, 連餘光都不敢分出一絲, 全都以標準而同一的姿態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許梅芬當了多年的班主任,哪裡聽得慣彆人這樣頂撞自己, 下意識說:“你居然敢管到我的頭上來?”

剛一出生許梅芬就發現了不對勁,從嗓子眼裡發出來的, 不是她自己的聲音, 而是兒子袁和平的聲音。

心頭湧上一種可怕的猜想,許梅芬低下頭看見自己的手腳、身上穿的衣服, 還有大腿上的那顆痣——她沒在自己的身體裡,而是在兒子袁和平的身體裡!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腦袋裡周旋著千萬個念頭, 許梅芬努力組織著語言能力,剛想開口求助,卻抬頭看見了負責人陰冷的眼神——就像是一條嘶嘶吐著蛇信子的毒蛇,好像隨時都能撲上來狠狠地給人一口。

“哈!”他不怒反笑, 或者說是怒極反笑,“你膽子真的是肥了,原來以為你是最老實的,那個沒想到你是最不老實的那個!今天剛好拿你當個典型。”

許梅芬忙開口道:“我不是袁和平!”

“你不是袁和平?”負責人狐疑的眼神掃過她,隨即發出了一聲嗤笑,“我看你是腦子不清醒,想找借口也不用找這麼蹩腳的。”

她不再和這個腦子看上去有問題的學生浪費時間,而是直接向眾人殺雞儆猴地宣布了關於對袁和平觸怒老師當眾頂嘴這幾項重大罪行所做出來的審判結果。

——罰餓一整天。

不許給吃的。

許梅芬隻能認栽,而且在冷靜下來之後也想到就算自己真的把真相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因為那實在是太過荒謬了。

如果在兒子的身體裡醒過來,那麼兒子袁和平也可能在她的身體裡醒過來,等到那邊也意識到問題,到時候就可以把她接回去,好好想想解決辦法了。

在此之前,隻能先頂著袁和平的身份在這裡過幾天,除此之外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不吃飯而已,許梅芬一開始也沒覺得這是個多麼嚴重的懲罰,反正在這裡讀書也就是讀一讀傳統文化,跟著老師念一念課文,那有什麼難度的,對體力壓根就不會有太大消耗。

甚至在心裡過了那道坎之後,還覺得負責人確實挺負責的——雖然現在兒子身體裡的人是她,可是負責人懲罰的是那個頂了嘴的袁和平,孩子不聽話,確實也該好好教育教育,這樣才能養成對長輩的尊敬。

看在袁和平的態度還算是不錯,負責人冷冷地看了袁和平一眼走出宿舍,也命令其他學生迅速去食堂解決完早餐開始上早課。

其他學生在他走出宿舍之後立馬起身,祝的看了一眼袁和平這個苦命人,眼神充滿著悲憫、同情,然後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直接走出了宿舍,去食堂吃飯。

食堂的飯都是按人頭來的,有每個宿舍的小組長對學生進行統一管理,記錄他們每天的表現好壞,像袁和平今天頂嘴,那麼就要劃掉他的早中晚飯。

可是沒飯吃不代表人可以不到場。

老夫子教育機構的飯點都定的非常準時,早餐是七點,午餐是十二點,晚餐是下午六點,半個小時的吃飯時間,要是超過了那就餓著。

許梅芬摸了摸癟癟的肚子,從昨天晚上六點到今天早上七點都過了十三個小時沒有進過食,旁邊的學生都在大口大口的吃著早飯,儘管那早飯就是些普通的包子饅頭稀飯,沒什麼特彆的,可是對於一個超過十來小時沒吃飯的人,實在是不小的誘惑。

這也是懲罰之一。

她咽了咽口水,求助的眼神看向其他人,可是沒人去對上她的視線,所有人都在埋著頭飛快解決碗裡的東西。

好不容易等到早餐結束,接下來就是半個小時的跑操時間,早上的太陽還不算太烈,可是頂著空腹跑操是太要命的折磨,許梅芬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暈過去——餓暈那種。

不給吃的還讓跑操,她心裡開始有點動搖,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好在這具身體是兒子袁和平的,素質還算是不錯,沒有跑完就暈,許梅芬擦了擦汗,沒來得及休息就跟著學生們一起進教室開始上課。

她鬆了口氣,上課好,這也算是自個的老本行,平時老師站在講台上上課多累呀,當學生隻要在座位上聽著老師講課就行。

誰知上課的老師赫然就是今天早上的那個負責人。

他站在台上,手撐著講台,眼神如鷹一般犀利的掃視過台下的每一張麵孔,拒絕在上麵發現任何不滿、抵觸以及厭惡的神情。

課堂成了他的毒-氣室,而他現在是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暴君。

“袁和平,你站起來。”

頂著兒子殼子的許梅芬有些不安地站起來。

負責人重重的拍了一下講台,把她嚇了一大跳:“誰允許你直視老師的?!啊?你的眼睛怎麼長的?之前上課是怎麼說的?你那麼瞪著我,是想報複我嗎!”

這完全是欲加之罪,許梅芬慌忙搖頭,要知道她現在可是頂著兒子的身體,要是再受一次懲罰,那就吃不消了。

“你站著聽課。”最後他說。

許梅芬一直站了一個上午,更彆提中間還被老師使喚到這裡又使喚到那裡,她以前也不是沒有罰過學生站,可是起碼不會讓人餓肚子!

太陽越來越大,照在身上就跟火燒火燎一樣,她被老師惡意指派到了後門的邊上,正好迎著太陽曬,曬的意識都有點模糊,還不能走神。

可是課上上的那些東西也沒什麼很大用處,雖然美名其曰是傳統文化,但是許梅芬好歹也擔任了十幾年的班主任,肚裡的墨水還是有的,老師在台上講的那些三字經弟子規根本什麼用也沒有。

然而她不敢再露出絲毫不滿意的表情,許梅芬沒有發現,儘管隻過了幾個小時,但她現在已經被環境潛移默化了許多,臉上的肌肉習慣性地牽了起來。

本來以為上個傳統文化課就到此結束,沒想到上完課之後還要對老師進行日常的感恩。

每個人都變成了討喜的喜鵲兒,嘴裡好聽的話是大段大段地往外蹦。

“是老師拯救了我們罪惡的靈魂,讓我們從此心向光明……”

“我從前是愚昧無知的,可是在聽了老師發人深省的講話之後,我就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從前的愚蠢!”

負責人點到了袁和平頭上。

許梅芬這下完全不敢頂嘴了,她當了十幾年的老師,還是語文老師,知識的儲備量比起其他學生那就不是一個量級的,說起話來更是有文有采,讚美的台上的男人終於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臉,對他的態度也放緩了一點,然後就繼續點了下一個人。

發覺周圍人豔羨的目光,許梅芬暗中有點得意,她得了負責人的誇獎,現在覺得批評好像也沒什麼的。

嘴甜一點,腦子活絡一點,在這裡不也活得挺滋潤的。

體力比想象中的要消耗多的許多,許梅芬熬過一個早上又熬過中午,肚子都忍不住咕嚕咕嚕響,她還是不能吃東西,隻能喝了一大杯水,下午又是齊聲朗誦又是感恩的,她實在是撐不住。

腦袋都餓的有點發暈,心裡終於開始埋怨起學校的規矩,就算真的要懲罰也不能罰學生餓一整天啊,那人能受得了嗎?

她現在都已經在學校裡待了這麼久了,家裡的人怎麼還沒發現有異常?

整整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到了晚上根本就睡不著,許梅芬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轉,最後終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腳下都虛軟地像踩在棉花上,許梅芬也管不得家裡的情況了,洗漱完就直衝食堂把早餐給吃掉。

結果剛放下碗筷,就被負責管理袁和平這個宿舍的小組長叫了過去。

“你這兩天表現很不好,一共扣了五分,是全寢室最差,要去接受懲罰。”

扣了五分?許梅芬差點就叫出聲,她不是表現的挺好的嗎?

“頂撞老師扣兩分,上課走神扣一分,在宿舍裡坐的時候莫名的笑,扣一分,衝去食堂吃早餐,沒有形象,扣一分。”

明明是年齡差不多的男生,可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冰冷的刺刀,狠力的紮在人身上,把人戳出一個又一個的血洞洞。

許梅芬覺得心裡好像被紮了一個洞,剛從那裡不斷的灌進去,涼的冷心冷肺。

“那怎麼罰呀?”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了一絲顫音。

男生笑了笑,不知為何許梅芬從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看見了一絲報複性的快意:“那當然是進治療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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