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二夫人話雖說得不假,但錯過就是錯過了,如今再提起過往,也是無濟於事。
當年老太太之所以親手操辦換了這門親,也是怕魏王隨大軍出征後便回不來。若是嫁入了皇家、做了親王妃,再守寡,那麼妍兒這輩子就徹底毀了。
皇家的寡婦,誰敢再嫁?就算寡婦敢,這天下的兒郎又有誰敢娶?
若運氣好,能在魏王出征前揣上一個,日後有個子嗣伴在身邊,倒還好。但女子受孕這種事,誰又算得準呢?
所以萬般權衡之下,老太太決定,寧讓妍兒不要這門高攀的親事,也不能親手毀了她一輩子的幸福。
故而,才有當初讓妹妹替姐姐嫁入王府一事。
若她能掐會算,能算到魏王在五年後能平安歸來,她是如何也不會把妍兒的這門好親事生生拱手讓於旁人的。
姚老太太近幾日來越想越慪,也正是慪這個。她總覺得,是她親手毀了妍兒的幸福。
也是可恨那齊修言,竟膽敢做對不起她妍兒的事。若日後再見到齊家人,她定要讓他們把施加在妍兒身上的痛苦,加倍的還回來。
姚二夫人還在耳邊聒噪,老太太卻嫌煩了。
“她在時,你不敢說這些話,等她走了,你越發得勁的說。你是看我妍兒還不夠苦,故意說這些話刺激她的?”老太太發了怒。
姚二夫人忙說:“母親您可冤枉死兒媳了,兒媳疼妍兒還來不及呢,怎敢起那個心思?”她的確是被冤枉的,急得臉都皺了起來,“咱家二姑娘可是個忘恩負義的,當年母親您就不該選她替嫁。”
姚二夫人和姚三夫人這些年來一直耿耿於懷,不過就是出於對姚品嫻的嫉妒。當年,二房三房也各自都有一個適齡的女兒。二房三房也想有個撿漏當王妃的機會,故而極力在老太太跟前爭取過。
無奈,不論是二房的品媗,還是三房的品姝,都和她們的姐姐差得遠了。
不說容貌比不上,才情品性各方麵都比不上。
本就換了個嫁,若再不挑個最好的,於貴妃娘娘那裡也說不過去。
何況,當年貴妃也的確是更相中二姑娘。
老太太懂她二人的心思,但如今都這會兒功夫了,她二人竟還記著從前那些事,可見也並不是真心疼妍兒的,於是老太太便下了逐客令。
見老太太動了怒,姚二夫人和姚三夫人再不敢多嘴,行了退禮就出去了。
耳邊終於清靜下來,老太太憐惜的摟過姚品妍:“快彆難過了,你一難過,祖母的心都跟著疼。”
姚品妍倒是還好,她靠入祖母懷中,撒嬌道:“才不難過!和離也好,這樣日後妍兒就有大把時間陪在您老人家身邊儘孝了。”
老太太被孫女的一片孝心哄得直樂,但樂完了卻還是說:“傻姑娘,你哪能一直這樣耽擱著。你放心,祖母定給你擇個更好的。”
這邊祖孫一派祖慈孫孝的和樂景象且不提,那邊裴氏回了院子後,卻很擔憂。
這王爺才回京,大姑娘便也和離回來,裴氏總怕會出什麼亂子。
王爺和她的嫻兒雖說做了五年夫妻了,但五年來小夫妻二人聚少離多。除了有個孩子外,怕和陌生人也差不多。
若是大姑娘遲些回京,等嫻兒和王爺的感情穩定下來了再回,她倒還不會這麼憂慮。
大姑娘和魏王殿下從小就認識,且當初,老太爺在世時,定的也是大姑娘嫁魏王。他們從小彼此心中就有數,當年雖二人誰也沒有越矩,可誰能保證他們心中沒有過彼此呢?
嫻兒母憑子貴,雖魏王妃的位置能坐穩,但萬一魏王求娶大姑娘做側妃呢?
到時候,他們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個屋簷下過生活,那她的嫻兒算什麼?
裴氏不能不多想,因為這種悲苦,她是最能感同身受的。
老爺明明心中深愛發妻,卻娶她做續弦。可娶了她後,卻又覺得對不住發妻,平常都鮮少來她屋裡,隻是一門心思撲在公務上。
就算顧著她娘家臉麵,每個月會去她房裡幾日,也是鮮少留宿的。
對她,他從沒有過一個丈夫對妻子的關懷和嗬護。對嫻兒他們姐弟倆,更是沒有對大姑娘的十之一二好。
她年紀大了,這輩子算是熬了過來,可嫻兒還年輕啊。她不希望嫻兒會步她後塵,走上她的老路。
姚品嫻太知道母親心中在擔心什麼了,她怕母親成日這樣憂思下去會傷及身子,所以姚品嫻當著母親的麵撒了個謊。
“本來王爺今日是要同我一道回來探望母親的,隻是軍中軍務繁重,實在脫不開身。娘,您不會因此多想吧?”姚品嫻笑握裴氏手,即便接下來要對著母親說些不實的謊言,她也麵不改色心不跳,“王爺很體諒我這些年的辛苦,他說,如今他既回來了,便不讓我再吃半點苦。”
裴氏還是很擔心:“可是如今大姑娘回來了。而且她還和離了。這些日子來,娘看得出來,你祖母很是後悔當年讓你替大姑娘嫁去王府一事。憑她老人家的心思和籌謀,若她有心,大姑娘未必不能再取而代之。”
姚品嫻卻哼笑:“皇家的事,豈是她能摻和得了的?即便她有這個心,怕也無這個本事。”
又說:“娘,您大可放心好了。貴妃娘娘雖對女兒不是十分滿意,但這幾年下來,她心中也是認可了女兒的。女兒看得出來,五年前貴妃就沒相中大姐,更何況如今。”
“而且,五年前姚家有先帝的口頭承諾,貴妃不得不認下姚家這個兒媳婦。如今老太太再想搞什麼名堂,師出無名,貴妃第一個不饒。”
姚品嫻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裴氏倒稍稍放心了些。
“不論如何,你萬要和王爺培養好感情。”裴氏一再叮囑,“即便大姑娘再嫁魏王府無望,也還有彆的千金小姐,你莫要掉以輕心。”
姚品嫻語調輕鬆:“放心吧娘,女兒如今和王爺正如膠似漆,諒他也不敢動這個心思。”
裴氏卻被女兒逗笑起來:“你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