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寫給她的信很簡短, 就是簡單的幾句讓她好好休養,萬萬珍重身子。另外,就是告訴她他可能要再有幾日才能回京, 讓她在家不必擔心他。
姚品嫻並不意外, 這絲毫不帶感情的關心,像是她家王爺能乾出來的事。
看完信後姚品嫻認真想了會兒, 最終決定並不回他信。
從前,每回他寫信回京,她必然是即刻便書信一封寄給他。而他收到信後卻並不急著回,她每回再收到他信時, 都是幾個月之後了。
他給她寫信,從來不緊張不著急,每回都是她望眼欲穿。所以,這回她倒也想做一做他曾經做過的事, 拿他曾經對自己的態度來對待他。
哪怕他之後回來問起此事,姚品嫻自也有理由和借口等著。
她都病成這樣了, 沒能及時給他回封信又怎麼了?
他若斤斤計較, 便是他有失風度。
可能是有過之前哭鬨一回的經驗了吧, 當她再做這種事時, 倒是不慌不忙, 也不提心吊膽了。
一切都有條不紊,仿若理所當然一樣。
並且同時, 她也覺得從前的那個自己太傻了。事事皆以王爺為先, 可最終她得到的又是什麼呢?
在愛彆人之前, 一定要先愛自己。
下了決定後,姚品嫻便把信箋讓青菊拿去裝盒子裡鎖起來,她則把信的事暫時撂在了一邊。又闔上了眼睛, 靠在大軟枕上閉目養神起來,想著要如何和等著她死好給姚品妍騰位置的姚家人鬥法。
姚盛舉還真去找了許太醫問情況,許太醫當時去給姚品嫻診治時,正是姚品嫻身子情況最差的時候。想著是魏王妃娘娘的親生父親來問,許太醫覺著實在沒有隱瞞的必要,便老老實實把實情都和姚盛舉說了。
姚盛舉聽後,臉色沉重。
他沉默了挺久,而後才又問許太醫:“可前些日子見到她時,她還是好好的。怎生這短短幾日功夫,便病得這樣嚴重了?”
許太醫歎息一聲,心中不無對魏王妃娘娘年紀輕輕就得如此重病的惋惜。
但他也沒有胡言,說的都是實話。至於彆的,他也無從得知。
“這個……下官就不清楚了。下官隻負責號脈問診,彆的一概不知。”許太醫略想了想,心中琢磨了一番後,還是選擇三言兩語把前幾天宮中發生的事告訴這位姚大人知曉。
“前些日子,陸國公府的陸七爺在宮裡傷了腿一事,姚大人想必有所耳聞吧?”許太醫問。
陸七爺是在皇後舉辦的賞荷宴那日傷的腿,那日奉命受邀入宮的權貴高官不在少數。姚家雖未能在受邀之列,但姚盛舉在朝為官圓滑周到,此事還是聽說了一的。
“隻知曉一,卻不知詳情。許太醫禦前為醫官,想來當時就陪在禦駕身邊,還望能告知一。”
許太醫又在心中琢磨了會兒,彆的他不願多言,但卻唯獨把魏王妃入宮進獻冰絲草一事告訴了姚盛舉。
“說起來你我皆在朝為官,不該信神鬼之說,隻是此事著實有些蹊蹺。王妃娘娘病重的前一日,下官在太後慈寧宮見過娘娘,當時娘娘紅光滿麵春風得意,麵色紅潤,精神好得很,瞧著再是康健不過。可回去後,突然的就病得連床榻都下不來了。”
姚盛舉薄唇漸漸抿緊,深不可測的那雙幽深的黑眸含著不可思議,他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問出口來:“你的意思是……她得罪了……”
“姚大人,下官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多陪了,告辭。”許太醫突然打斷了姚盛舉的話。
姚盛舉是人精,立即就反應過來,然後朝他抱手:“有勞了。”
得了許太醫的暗示,姚盛舉心中便埋下了懷疑的種子。雖許太醫關鍵的話一句也沒說,但他卻知道,許是品嫻入宮獻了高僧贈她的那仙草,得罪了高人,這才突然就病入膏肓、藥食無醫的。
回去後,姚盛舉便把他從許太醫這裡得到的實情告訴老太太。
當然,有關神鬼之說的揣測他沒說,怕嚇壞了老人家。他隻是說,問過了許太醫,許太醫把實情都告訴他了,說王妃如今情況的確非常不好。
聽到兒子親口說出這些,老太太便更堅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她心情忽然有些激動,但她知道這樣不好,故而壓製住了。
“好,我知道了。”老太太表情一直都嚴肅著,麵上也不見悲痛,她隻是說,“這些日子,我會帶著妍兒常去魏王府。這種時候,想來她是最希望有親人陪伴在她身邊的時候。”
姚盛舉麵色一直凝重。比起女兒性命來,或許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前程,以及姚家的未來。
若這個女兒真的福薄,香消玉殞了,那姚家和魏王府的關係就淡了。魏王還年輕,他必然會再續娶,到時候有了新的王妃,新的王子,他怕是漸漸的就不會再親姚家。
想到這些,姚盛舉一時心煩意亂。甚至他都忘了,這個時候他或許該關心女兒幾句。
姚盛舉身為大理寺卿,公務也繁重。在老太太院子沒呆多會兒功夫,就出來了。
等姚盛舉走後,姚老太太臉上嚴肅的神色這才稍稍鬆一些。
她對一直伴在她身邊的嫡長孫女姚品妍說:“既如今這一切都是天意,你們又姐妹情深,這段日子你辛苦些,跟著我要常去魏王府才是。不論如何,她都是你的親妹妹,你們是一個父親。”說完,老太太抓起姚品妍手,輕輕拍了拍。
姚老太太一番話意味深長,姚品妍聽懂了。
此刻她垂著眼眸,略低著頭,誰也看不出她臉上表情,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隻見她十分溫順乖巧,老太太說要她勤快些往魏王府跑,她也低低應下了。
而姚品妍這時候,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