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這麼問, 就是有點故意想挑撥他們夫妻感情的意思了。若妻子真愛丈夫,又有哪個妻子會願意自己的丈夫去寵愛彆的女人呢?
就像當年的皇後,原本與聖上是伉儷情深, 可就是因為一個淑妃, 她與聖上鬨了二十多年彆扭。
魏王是她兒子,她知道自己兒子雖然沉悶話少,但他是絕對的夠聰明的。凡事無需她多說太多,隻消稍稍點撥一二,相信他很快就能意識到, 其實他的王妃,並沒有很愛他。
至少,是沒有他想象中那麼愛他的。
姚品嫻能感覺得到貴妃可能是故意這樣問的,她這麼做的目的, 就是想挑撥她和王爺的感情。讓王爺意識到,她之所以不爭不搶,之所以能主動把嬋玉讓到他身邊, 是因為她心裡根本沒有他。
要說當時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但其實真沒有那麼介意。她當時想的是, 若王爺真就順勢納了嬋玉, 那麼她也不算是一無所獲的。
至少她知道了王爺是個什麼樣的人,若是隨隨便便一個女人都能勾走他的心的話, 那他也並不值得她再去愛上。那從此往後,她就可以徹徹底底封閉自己的心,隻與他逢場作戲, 做一對表麵夫妻。
如此一來,倒也省得她一直糾結難過,日日在對他“敞開心扉”和“不敞開心扉”之間徘徊。
嬋玉這事兒, 就像是一把刀,若能徹底幫她斬斷了情絲,也挺好。
但王爺昨兒的行為沒有讓她失望,姚品嫻這會兒當然也不想讓他失望。
王爺何其聰明之人,想來昨兒晚上嬋玉進屋去時,他心中就已經有些生氣和有所懷疑了。生氣她竟什麼也不和他商量,直接就塞了人,懷疑她心裡並沒有他,並不在意他。
姚品嫻想著,或可正好趁此機會向王爺解釋些什麼,表一下真心。但這麼一來,勢必就徹底得罪貴妃了。貴妃是她頂頭婆婆,得罪了她,想來之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而且,貴妃心思陰沉,心機極深。和她老人家周旋拉扯,想來會很累。
而她並不想過得那麼累。
姚品嫻在心中沉沉歎息一聲,覺得自己此番實在左右為難。
不過,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前者,選擇了王爺。
王爺才是她最大的靠山,若傷了王爺心,就算沒得罪貴妃又怎樣?很明顯,貴妃並不是很喜歡她,不過是當時在她和姚品妍中二選一,她沒辦法才選的她。無論自己再怎麼討好她,也是無濟於事。
而且,日日和她朝夕相處的,也是王爺。
所以,姚品嫻道:“這世上,沒一個妻子是希望自己的丈夫再有彆的女人的,兒媳也不例外。隻因嬋玉是娘娘您賜下的,兒媳不敢拂了您。”
“這麼說,本宮這個聖上和皇後的‘彆的女人’,也是不應該存在的了?”
姚品嫻忙道:“兒媳不是這個意思,請娘娘恕罪。”
貴妃卻哼一聲道:“你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也少把責任都往本宮身上攬。”貴妃卻又反過來拿嬋玉指責姚品嫻這個魏王妃,“你能不哭不鬨的就把嬋玉丟去王爺床上,這足以說明在你心中魏王的分量有限。就算你是因為礙於本宮,不得不這樣做,那也說明在你心中,得罪本宮這件事要比你的丈夫納妾這事大。”
“本宮原來以為,你和王爺是多麼的伉儷情深呢,原不過如此。想來從前的那些,不過是你刻意演出來的而已。”
姚品嫻真沒想到,貴妃的眼睛能毒到這種地步。而且,此刻她算是徹底領教了貴妃的手段。
這後宮中,貴妃才是最擅於攻心計的那個。
不過三言兩語,就把她的路全堵死了,她說什麼都不是。
但貴妃覺得如此還不夠,還要添了把柴火,隻恨不能魏王的火燒得更旺。
她又道:“這事若是擱靖王妃身上,想來她早要鬨得雞飛狗跳了。再說當年,隻為了一個廢妃郭氏,皇後就能和聖上鬨二十多年脾氣。而如今,魏王妃你又做了些什麼呢?”
姚品嫻這會兒已經氣得開始在心裡痛罵貴妃了,甚至開始召喚小五,打算以值易物,把局勢扭轉成於她有利的境況。
但這些她都還沒來得及去做,就聽王爺道:“王妃生性如此,恬淡而不喜爭搶,加上又心中極是孝順母妃,故而才不願違背母妃之願,她是把所有的委屈都自己咽下了。何況……”魏王略一頓,目光朝一旁自己王妃瞥去一眼後,才又繼續說,“何況王妃這麼做,也是對兒子的信任。她知道兒子不會去寵幸彆的女人,所以才敢如此。”
“原來,你們如今已經夫婦恩愛到如斯地步了。”貴妃多少能看出來點其實方才她那一番話,自己兒子已經聽進去一些了。既如此,她也不必再多言什麼。
隻說:“但嬋玉本宮已經送出去了,且昨兒魏王妃領人走時,也是不見絲毫不情願。若是這會兒再叫你們給遣送回來,怕是嬋玉日後在宮裡就活不下去了。你們夫婦二人既是感情篤深,又何懼一個小小的嬋玉呢?你們領回去吧,不論怎麼安置她,本宮都無話可言。”
嬋玉也適時過來跪在了魏王夫婦跟前,哭著求道:“宮裡的人都知道奴婢是被王妃領走的,今兒若再送還,他們定會猜疑是不是奴婢犯了大錯,或是奴婢不貞不潔。王爺,王妃,人言可畏,奴婢若是繼續留在宮裡,奴婢會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求王爺王妃了,就請饒奴婢一命吧。奴婢不敢有彆的心思,隻求能給王爺王妃當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