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現場保護得很不好, 如今已經發現不了什麼了。沈寒清去看了會兒後,直接又折身回去。
案發地在村子後麵的一座山的山腳下,徒步來回走一趟的話, 也要花上小半個時辰。等一群人再回到牛馬村, 天已經黑了。
已是初冬時節,天黑得早。外麵有太陽時尚能感受到一絲暖意,沒了太陽後,周遭便都陰沉下來。整個村落孤零零的被黑暗籠罩,周遭都是寒氣, 姚品嫻終於感覺到有些吃力了。
她自小在家中雖然不得寵,但好歹吃穿不愁。之後做了魏王妃,更是錦衣玉食。
天稍稍才有一點點冷時,就早有丫鬟嬤嬤主動給她寢臥燒起炭火來了。所以雖然她也過了不少個冬天了, 但今日才算是頭一回真正感受到冬日的嚴寒。
回來的一路上,姚品嫻隻覺得凍得手疼腳也疼。這種疼是刺入骨子裡的那種疼,姚品嫻覺得若是再不尋個暖和的地兒呆著, 怕是得能凍哭。
青菊一直緊握住主子的雙手, 不停給主子搓手, 但也並沒能減緩多少。
沈寒清一路上看了姚品嫻好幾回, 自然是注意到這些了。其實他心裡有些不太明白,魏王妃為何不在王府裡好好呆著, 為何會跑到這處窮鄉僻壤的村落來。
她說她是在清涼寺聽到了這樁命案,可憐那對兄妹,想來施以援手的, 但他覺得不像。
真想施舍,直接派丫鬟送些銀兩來就好,沒必要親自到這裡一趟。
但她不說原因, 他便也不會多問,就隻當她是真的想來行善的。
本來是打算回鎮上歇著的,明日再去縣衙門一趟,調些案卷和當時仵作的筆記。但現在……沈寒清想了想,側身對一旁緊隨其後的村長道:“今日天已晚,我等這些人,怕是都要在牛馬村叨擾一晚上了。”
村長忙說:“沈大人您太客氣了,能招待您,是我們牛馬村人的福氣。”又說,“您且放心,家中一切都準備好了。我早叮囑我家婆子燒了炕了,就等著大人您過去呢。隻是……村裡條件簡陋,怕是大人和這位夫人會住的不習慣。”
村長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姚品嫻,雖然沈大人沒向他介紹這位婦人是誰,但她長得實在是太美了,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貌美的小婦人,就像是天下走下來的仙女一樣……所以,他一直都關注到了她。
沈大人雖然沒說她是誰,但見她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婦人,想來是什麼貴人,所以,村長就尊了一聲“夫人”。
沈寒清沒介紹姚品嫻,是因為他不知道如何介紹。自然不能說她是王妃,但要說她是自己某個朋友的家眷……似乎也不妥。魏王府……又豈是他能夠高攀得上的。
但見這個村長識趣,沈寒清索性就沒多言,隻說:“那就有勞了。”
村長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忙拍馬起來:“大人您哪裡的話,您來光臨寒舍,實在是叫寒舍蓬蓽生輝啊。”
沈寒清衝他點了點頭後,這才急行幾步走去姚品嫻身邊,對她說:“天色已晚,夫人回城也來不及。此番再趕著到鎮上或城裡投宿,想來也得受一波嚴寒之苦,倒不如今晚留宿在這裡。隻是這裡條件有限,夫人怕是要受苦了。”
路是自己選的,雖然的確覺得有些艱辛,但她也怨不得任何人。
何況,隻需留在這兒一夜就好。若順利的話,她明兒應該就能回城了。
“沈大人,我有話要和你說。”因之前她就懷疑牛大壯有問題,方才去案發地時,她就有特意觀察過牛大壯的表現。她發現,沈大人在查案時,他一直神色緊張,但當沈大人什麼都沒查出來,說要打道回去時,他卻竟然突然鬆了一口氣似的。
這種反應是很不對勁的。
她不能說牛大壯就是凶手,但他或許另有什麼隱情在。她想她自己的發現告訴沈寒清,或許能提供一條思路,有助於查案。
四周圍的都是自己人,要麼是王府護衛,要麼是衙門的人,所以,二人討論案情,也不怕會被有心人聽去。
一陣冷風吹過來,沈寒清下意識緩緩走到了上風口,擋住了那陣風後,這才問:“夫人是有何發現嗎?”
姚品嫻說:“發現是談不上的,隻是看到了點什麼,就想說出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客氣了幾句後,她才切入正題,把她之前在牛大壯家的發現,以及方才在案發現場時,她看到的牛大壯表情的細微變化,都告訴了沈寒清。
沈寒清聽後,卻頗有些詫異。
他一臉難以相信的望向身側的女子:“夫人竟然也察覺到了這些。”
其實他也早察覺到了牛大壯的不對勁,但他敏感不奇怪,他辦案多年了,若是連這點敏銳都沒有的話,也實在枉為一個正三品的父母官了。但魏王妃不一樣。
魏王妃是深閨女子,她從不曾接觸過這些的。
那馬縣令查了月餘時間都沒查出什麼來,魏王妃竟一眼就看出了蹊蹺……他實在不能不另眼相看。
聽他這樣說,姚品嫻就知道這個案子怕是查得八-九不離十了,她心情瞬間就好起來。
“我隻是擅於觀察人的一些細微表情而已,碰巧多注意了那個牛大壯幾分。若是說錯了,沈大人你彆笑話,若是說對了,也實屬湊巧。”
沈寒清則說:“夫人聰慧過人,也心細如發、觀察入微,臣怎敢笑話。”本來案子是不該與閒雜人等說的,但既聊到了,且魏王妃又看出了些端倪,沈寒清便破了一回例,和她說了幾句,“夫人所猜沒錯,此事若臣推斷不錯的話,確是牛大壯所為。”
姚品嫻忙在心中問:[小五,若是沈大人已經推出了整個案情的過程,那此案算是誰查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