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一是無心再理朝政, 二則是有意補償皇後和太子。所以,很快,他便下發了一道禪位聖旨。聖旨中說, 他身子欠安, 深知無心再勞力勞心於朝政,為了便於太子更好的打理政務, 他意欲退位為太上皇。擇良辰吉日, 太子即可登基為帝。
此道聖旨一出, 聖上就自覺主動的搬出了勤政殿,另外擇了地方而居。
皇後這些日子則一直陪伴在聖上身邊, 與其說是陪, 不如說是看著他。雖有了禪讓聖旨,但畢竟太子還沒登基, 一切都還有變數,所以這種關鍵時刻,皇後需要把人看好了、看住了。
隻要她日日在他麵前晃,時時伴在他身旁,那麼,即便他有去探望郭氏的念頭, 也會因對她有歉疚, 而不會也不敢真這樣做。
郭氏暫且還沒移送出宮,她不能讓聖上和她有任何見麵的機會。
這日見聖上與她說話時偶有走神, 皇後便故意主動問:“聖上……可是心中還想念著郭氏?”
聖上一個激靈便回了神, 然後深深蹙起眉心,沉著臉道:“朕怎會還想那個賤人!”
相比於他的激怒,皇後卻顯得十分平和。
她安撫聖上道:“臣妾隻是隨口這麼一說,聖上莫要生氣。”又道, “臣妾的意思是,郭氏縱再有錯,畢竟也是伺候了聖上二十多年的。二十多年的朝夕相處,日久生情也實在正常,聖上您對她還留有餘情,也實在情有可原。”
然而皇後越是這麼說,聖上就越是憤怒。
“朕死都不會再見那個賤人。”他撂下狠話。
於是皇後就哄著道:“好,不見就不見好了,聖上何必這麼動氣。太醫說了,您如今身子還虛著,需要好好臥床靜養。”
又說:“郭氏既有了處決結果,就這麼一直留在宮裡也不是法子。聖上既然如今這般厭惡她,再繼續留她在宮內,於聖上休養生息也不利。所以,聖上方才,臣妾明兒就差人把她送出宮去。”
“也不遠,就在城外。若日後哪日聖上氣消了,再想見,也隨時可以去見一麵。”
“朕不想見她。”聖上一再強調,他黑而無力的雙目輕輕挪過來,落在皇後臉上,“蘭辛,朕真的不想見她。朕日後……就隻想和你一起好好過日子。”
皇後卻笑:“還有貴妃……和後宮裡彆的諸位妹妹們。沒了郭氏,我們也都會好好伺候聖上的。”
“其她人都不重要,蘭辛,在朕心中,你才是唯一的那一個。”他紅了眼圈。
皇後唇角輕輕扯出了一個嘲諷的弧度來,但卻仍順著他說了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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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局已定,姚品妍“失蹤”一案自然就破了。
姚品妍是被京兆府衙門的人從一處破廟中找到的,找到她人的時候,她手腳都被麻繩捆綁著,嘴裡塞著布,雙眼上遮著黑布……
這些日子她是遭了些罪,但卻沒餓著她,每日都會有人拿些水和饅頭來魏她食用。
遭了如此大罪的姚品妍,終於被解救後,忍不住嚎啕大哭了一場。
她從小到大,真是還沒受過如此的屈辱。
姚品妍自然還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一切,被救了出去後,也還是和黃文皓鬨。吵得急了,無意中說漏了嘴,提到了“趙王”二字。
黃文皓就冷笑著嘲諷她:“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如今哪裡還有趙王?那是廢人朱佑安。”
“你胡說什麼?你才不要命了。”姚品妍並不信他的話。
黃文皓卻懶得再和她爭辯這些。經過這些後,他對她的愛,早已經被一點點磨得消失殆儘了。
“既如此,我便不耽誤你未來的錦繡前程了。”黃文皓心平氣和道,“京城水太深,我是呆不下去了,我打算回南方去。”他垂眸,望著眼前這個他曾經深愛而如今卻漸生厭煩的女人,“所以,什麼時候我們去京兆府衙門把和離的事辦了吧?”
姚品妍還做著自己已經攀上了趙王府高枝兒的美夢,她如今有了退路,自然不介意和黃文皓和離。
“去就去!隻是你可彆反悔。”她這會兒比他還要急切著想把此事辦了,於是又說,“擇日不如撞日,不若就今日吧。”
黃文皓垂眸看著她,心裡知道她這會兒還什麼都不知道。想著她若是知道了趙王早已敗落的事後,想來又不會再這麼容易和自己和離了,為了儘早脫離苦海,所以黃文皓也立即答應了下來。
不但口上答應了,且私下裡還一直瞞著趙王府已敗的事。
姚品妍是在同黃文皓和離了後才知道趙王已敗這件事,可這個時候,儼然已經遲了。
魏王之前說過,不準姚品妍再踏足姚家半步,姚盛舉雖然心疼長女,但卻不敢不聽魏王的。所以,自那之後,他果然沒再讓姚品妍踏入過家門。
哪怕是出了這麼大的事後,他也是親自尋來了黃家,而不是讓人接了姚品妍去姚家。
姚盛舉是到了黃家後,才知道女兒女婿已經和離的事。
這妍兒突然失蹤這麼久,才被找回家,這小子竟然就著急和離,可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姚盛舉來了後,目光冷冷盯在黃文皓身上轉了好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