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菊本來就覺得他過於油嘴滑舌了些, 而且說起那拓跋驍來,儘是誇讚之詞。如今兩國正在交戰,大榮的好些州縣, 都是被那個拓跋驍給攻下的,可他卻說的津津樂道,明顯一副那拓跋將軍很厲害很威風的樣子, 這就讓青菊不高興了。
何況, 他好像還覬覦自家主子的美色。
方才她就在注意他, 他雖說的嘴巴沒個停歇,但目光一直都時不時往主子這邊瞟的。
很是用心險惡。
這北狄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青菊就嗆他了:“我們是不是本地人,關你什麼事啊?你這樣子看起來也不是晉城的, 甚至都不是我們大榮的,你是北狄人吧?正因為你是北狄人,所以你才那般誇那個什麼拓跋驍。你可知道,你腳下踩著的可是我們大榮的國土!”
“在我們的地盤, 你也敢這樣誇一個敵國的將軍?你是找死吧。”
人人都有家國情懷, 都會以自己的故土和故國為傲。所以,大榮的子民自然都是聽不得有人在他們麵前誇敵國首領如何厲害的。
尤其如今兩國還在交戰之際。
本來就有人不滿,此番青菊帶了頭, 於是眾人一起紛紛指責起來。
姚品嫻暗中打量這位吳公子, 卻見他從容不迫的,並不顯窘態。
他說:“兩國開戰,那是兩個朝廷的事,與我等屁民何乾?你們南朝有句話叫,‘興,百姓苦。亡, 百姓苦。’,我覺得說的就很對。朝廷打仗,誰勝誰敗,咱們老百姓還不是一樣的過日子。誰當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了皇帝後,能給百姓過好日子。”
“所以,咱們這些平頭小百姓,就不必內部互相殘殺了。”
“吳公子此言差矣。”姚品嫻不允許有這樣一個人在此時此刻動搖晉城百姓的民心,於是她道,“吳公子所言,看似公允,但卻句句偏袒你們北朝皇帝。明明是你們北朝的皇帝毀約在先,不守信譽在先,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成了拓跋驍揮軍南下是正義之舉了?”
“這天下的百姓,沒人是希望打仗的,大家都想過安穩日子。那我請問吳公子,如今兩國開戰這樣的局麵,是誰造成的?我們大榮北境之地十多座城池的百姓苦不堪言,又是誰造成的?”
“哼!要說野心,我看你們北朝的皇帝才是最有野心的一個。一直想要侵吞我們大榮的疆土,攬括我們大榮子民,他獨霸天下。隻是可惜了,他的能力配不起他的野心,彆忘了他當初是怎麼被我們大榮朝的魏王殿下打的屁滾尿流,含淚簽下的和書。我們大榮朝但凡有魏王殿下戍守北境一日,就絕對不會任你們北狄人的鐵騎踏足我朝疆土一步。”
“拓跋驍使卑鄙手段得來的那些領土,我朝魏王殿下遲早會收回。”
姚品嫻一番話說的義憤填膺,鏗鏘有力,極力的鼓舞了民心。
說的百姓們熱血澎湃,個個都直言,有魏王殿下在,什麼都不用怕。還說,那拓跋驍算什麼東西,隻能背地裡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給魏王殿下提鞋都不配。
姚品嫻本來也是怕晉城的民心會被這個吳公子霍亂,此番見大家士氣大漲,頭腦清醒的一致對外,她也就徹底鬆了口氣。
至於這個吳公子,她也並不再想和他多說什麼。
立場不同,無話可說。
隻是他要是再敢在這裡散播這些動搖民心的謠言,她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但姚品嫻卻沒想到,這個吳公子聽了她說的這些話後,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笑了。
他甚至順著她話說:“這位夫人所言極是,方才是在下言語唐突冒昧了。”
姚品嫻也不想與誰結仇,既他姿態放下來了,且語氣也平和了許多,姚品嫻也不欲太過咄咄逼人。
正如他所言,都是些平頭小百姓,靠做點生意維持生計的,誰也不願丟了飯碗。
不管是北狄的百姓,還是大榮的百姓,其實都是些可憐人罷了。
所以,姚品嫻一時心軟,也就道:“吳公子知道自己失言了就好。”又提醒,“日後來我們大榮的疆土,說話還是注意些比較好。”
“夫人教訓得是。”吳公子跟換了個人一樣,變得十分彬彬有禮。
這吳公子和這家醫館有生意往來,今兒過來,也是送草藥來的。他穿梭於南榮和北狄之間,做兩國的藥材生意。
醫館老板見事情沒有越鬨越大,倒是鬆了一口氣。
能找到這麼一個人願意給他醫館送藥材實在不易,若是因為朝廷的原因而結了仇,日後生意難做,他日子也不會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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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朝廷極力想瞞著拓跋驍不在軍中的消息,但最終消息還是走漏了。
很快,魏王得知了此消息。
“消息可準確?”他忙問前來報信的哨兵。
那哨兵彎腰拱手,語氣堅定:“回元帥,此消息千真萬確。”他說,“北狄朝廷現在正極力瞞著此事,生怕會消息泄露。這個訊息,是我方探兵深入敵營後,冒死帶出來的。”
“好!”魏王說,“將那個冒死帶出消息的將士厚葬,定要安撫照顧好其家眷。另外,記於功勞冊,日後回京行賞。”
“是,元帥!”哨兵應聲退了下去。
雖然如此,但魏王還是做了兩手準備。一手是拓跋驍此番真的不在軍中,就如哨兵帶回來的消息一樣,他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