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品嫻的確是懷孕了, 隻是月份尚小,之前並沒有診斷出來。
大夫起初號脈,隻隱約覺得像是喜脈,但不敢言定。又過了些日子後, 再過來把脈, 這回就真的能確定是喜脈無疑了。
這朝廷剛打了勝仗, 宮裡和魏王府就先後傳出喜訊來, 樂得宮裡的幾位娘娘笑得合不攏嘴。
尤其是太皇太後老人家。
才高興完皇後有喜,帝後就要做爹娘了, 這又被告知,說是魏王府將再添新丁。
老人家覺得自己得一碗水端平, 得對幾個孫媳婦一樣好。所以,這邊才和皇後熱絡完, 那邊就又吵著要去魏王府看魏王妃。
老人家年紀大了,如今大家凡事都依著她。隻要她高興,就什麼都好。
太上皇後和太上皇貴妃親自陪著她老人家來了趟魏王府,老人家一瞧見姚品嫻, 就立即激動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你這孩子,總算是熬過來了。”老人家頭發花白, 顫顫巍巍的,腦子也沒前兩年那麼清醒了。
她的記憶, 偶時會斷層,總覺得如今還是從前魏王領軍駐紮在北境的時候。她心疼魏王妃, 所以得知如今魏王回京,且魏王妃又再次有孕後,她就特彆替魏王妃高興。
一高興,就激動得落了淚來。
宮裡的人, 包括姚品嫻在內,都知道太後她老人家開始健忘了。身子,也不如從前那般健朗了。
所以,在陪著她說話的時候,大家都會不約而同陪著小心,並且會順著她的話說。
姚品嫻親自扶著她老人家坐下來,然後說:“是的皇祖母,孫兒如今過得可幸福了。康安孝順又懂事,王爺他待孫兒也是極好的,孫兒如今儘是過享福的日子了。”
太皇太後卻迫不及待說:“快讓我瞧瞧你的肚子。”
於是姚品嫻就笑著把肚子挺了過去。
老人家對著她的肚子摸了又摸,然後說:“沒有皇後的大。”
太上皇後笑道:“母後,皇後肚子裡的胎兒都五六個月了,魏王妃這肚子,還不到兩個月呢。”
太皇太後說:“還不到兩個月……那難怪。”又看向姚品嫻,“那你得努努力啊,爭取讓肚子早點到五六個月,有皇後的肚子那麼大。”
老人家開始說糊塗的孩子話,大家都樂笑了。
太上皇後起身過來,親自扶著她老人家坐回去,然後說:“母後,您就放心好了。有魏王在,魏王妃這肚子遲早會被養大的。您啊,就和兒媳們安安靜靜等著咱們皇室再添兩個新丁吧。”
“要公主。”太皇太後忽又想起什麼似的,開始堅持道,“靖王府有敏蘿,魏王府也得有個女娃。這樣,齊壽和康安就不會搶一個妹妹了。”
太上皇後哄著說:“好好好,您老人家開了金口,魏王府一定能得償所願。”
恰好這時候魏王回來了,太皇太後又抓著魏王說,要他努努力,爭取讓魏王妃的這一胎生個女娃出來。
魏王平日裡再不苟言笑,但在太皇太後麵前,他還是十分恭敬謙遜的。
雖然知道她老人家在說糊塗話,但魏王還是順著說:“是,孫兒定努力。”
太皇後看著魏王,突然又笑了起來。
“生個公子若像你,也挺好的。平兒,我突然想到了你小時候。”魏王幼時和靖王一樣,都是在先帝跟太後膝下長大的。
“你小時候,不若這般英俊威武,你小時候有些像女孩子。是後來,長大了後,這容貌、長相和氣度,才一點點改變了的。如今……”她上上下下對魏王好一番打量,“如今竟出落得這般有男兒氣概。若你祖父還在,他定然以你為傲。”
魏王說:“孫兒心中一直銘記祖父祖母的養育之恩,也一直牢記祖父對孫兒的教誨。”
“你是個好孩子。”太皇太後誇他。
又呆了一會兒後,太皇太後就被太上皇後和太上皇貴妃帶回宮裡去了。三位貴人一走,魏王府整個靜下來許多。
魏王雖然表麵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和不苟言笑,但他心裡彆提多高興了。
雖然這不是他和王妃的第一個孩子,但卻是第一個他陪在了王妃身邊、和她一起共同期待的孩子。對魏王來說,他是一個生手。
在魏王眼中,妻子現在是風吹不得日曬不得的存在。尤其大夫說,三個月未滿,胎兒還未坐穩,需要儘量臥床好好休息……魏王牢牢把這些話記在心中,所以現在隻要他在家,王妃哪怕是站起來走幾步路他都不準。
抱著。
到哪兒他都給人抱過去。
姚品嫻都有些鬱悶了。
回頭靖王妃過來串門時,姚品嫻少不得要向靖王妃抱怨幾句。
靖王妃則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我兩次生養,都是這麼過來的。”她攤手,表示這都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正常。
太正常不過了。
姚品嫻忽然想到什麼,忍不住笑起來問:“我家王爺是沒什麼經驗的,他和靖王兄交情好,如今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不會是靖王兄傳授給他的吧?”
靖王妃不否認:“這很難說。”因為像懷孕頭三個月,王爺不準下地,走哪兒都抱哪兒這種事,她家王爺乾過。
所以很難說,這不是魏王從她家王爺那裡取經得來的。
靖王妃又說:“反正自你有孕後,我就見他們倆經常沒事湊一處說話。每次我去了,他們就突然不說了,或者是岔開了話題。所以我覺得,他們私下裡肯定是在商量著什麼。”
姚品嫻哼了聲:“回頭我問問他。”
等晚上魏王回來,姚品嫻就直接問了。魏王起初還不肯說,結果在妻子堅持不懈的軟磨硬泡下,他才說出實話來。
他沒什麼經驗,正好靖王有兩次經驗,所以就去問他了。
靖王願意傾囊相授,他自然也就學以致用。
姚品嫻哭笑不得。
“你不必學靖王兄,你就做你自己就好。”姚品嫻說,“而且我身子骨很好,你不用太誇張。而且你每次都這樣誇張,我會不舒服,這樣反而會休息不好。”
“是這樣?”魏王不懂這些。
但此番聽妻子這樣說,他也願意聽她的話去做。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魏王誇張的舉動少了不少。不過,為了儘量去彌補妻子的辛苦,去和她一起共同承擔生養的痛苦與艱辛,魏王會拋棄身份和尊卑,就如普通人家的丈夫待妻子一樣,他會給她按揉肩膀,會幫她捏揉浮腫的手和腳。
更甚至,隻要他在家,他都會屏退左右,自己親自幫妻子洗澡,或洗腳。
起初姚品嫻是很不適應這些的,在她心中,丈夫雖然是自己的丈夫,但他畢竟是如今這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他是高高在上的王。
要他屈尊為自己這樣做,她心中總有些畏懼。
但日子久了後,且王爺又一再堅持,漸漸的她也能接受了。
撇開身份不談的話,其實他們不過也就是萬千普通夫婦中的一對。
他們既是王爺跟王妃,也是丈夫和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