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劇情(1 / 2)

尤其是岐陽王現在還昏迷不醒, 他們什麼都不做就容易惹一身騷, 更彆說主動招惹岐陽王的人。畢竟岐陽王不醒, 得利最大的皇帝一家。如今理學興起,男女大防日漸嚴苛,小叔和嫂嫂之間本來就要避嫌,尤其堂哥昏迷不醒,癱瘓在床, 岐陽王雖然活著, 但是慕明棠無異於守寡。一個年輕鮮活、頗有姿色的寡嫂,她要是吆喝一句謝玄濟對她動手動腳,謝玄濟還真吃不消。

謝玄濟鐵青著臉放了手,慕明棠見了又解氣又痛快。小人物不懂得什麼叫風骨禮儀, 不卑不亢,她隻知道得勢就要乘勝追擊,落水狗掉進水裡就要趕緊打。

慕明棠伸手抻了抻袖子, 一手抿過耳邊的頭發,陰陽怪氣說道:“晉王殿下賢名在外,溫潤如玉,平時行為舉止可要注意些。畢竟我是你未過門的嫂子,你哥的狀況你也知道, 要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什麼地方磕了碰了, 外人光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慕明棠說完, 斜著眼睛乜了謝玄濟一眼, 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了。出門時遇到守在外麵的丫鬟,丫鬟似乎阻攔了她一下,她冷笑了一聲,有恃無恐地說:“還不快讓開?我是聖上親自點頭的岐陽王妃,你們惹得起嗎?”

小人得誌,得意忘形!謝玄濟素來溫雅有禮,人人見了他都恭敬地叫一聲“晉王爺”,所接觸到的女子也全是蔣明薇那樣腹有詩書、高貴優雅的名門之女,什麼時候遇到過慕明棠這種潑皮?

謝玄濟氣得臉色黑如鍋底,蔣鴻浩的表情也難看極了。蔣鴻浩著實沒料到慕明棠竟然是這麼一個孽障,早知如此,他必不會將慕明棠叫到晉王麵前。現在慕明棠當著晉王的麵奚落了蔣家一頓,蔣鴻浩丟臉不說,還害晉王也被碰瓷。

蔣鴻浩尷尬又惶恐,等慕明棠的動靜遠去後,他連忙上前,拱手給謝玄濟長長作揖:“晉王恕罪,養女無狀,衝撞了殿下。她本來就是商戶女,出身不高,見識也不多,腦子中空空如也。晉王大人有大量,切莫和她一個草包計較。”

謝玄濟點點頭,好容易忍了。事實上他不忍也沒辦法,正如慕明棠所說,皇帝今日剛剛在早朝上稱讚了蔣家深明大義,為君分憂,主動將二小姐配給岐陽王,這次皇帝可親口點出了是蔣家二小姐,如今就是蔣家突然被隕石砸了,他們也不能讓慕明棠有絲毫差錯。

蔣鴻浩好說歹說,說了一籮筐好話,才又將謝玄濟請回到座位上。丫鬟重新上了茶,翁婿兩人相互謙讓,次第入座。

蔣鴻浩撫須,說:“今日之事,多虧晉王替蔣家在聖上麵前牽線。若不是有晉王,養女和岐陽王一事,也不會這麼快定下來。晉王儘管放心,慕明棠她承了蔣家的恩,蔣家對她恩重如山,她回報蔣家乃是天經地義。如今她識趣最好,若是膽敢反抗,便是死也要死在岐陽王府。”

蔣鴻浩在拐彎抹角安謝玄濟的心,畢竟有蔣明薇的先例在前,若是慕明棠再鬨一次逃婚,那蔣家就沒臉見人了。

謝玄濟點頭,道:“嶽父言重,明薇是我的未婚妻,蔣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蔣鴻浩聽到這種話大感安心,作為一個父親,看到尚未完婚的女婿對女兒情深義重,癡心不改,還為嶽家前後奔走,無怨無悔,恐怕天底下沒有一個嶽父會不樂意。蔣鴻浩也頗為自得,看在晉王的麵子上,蔣明薇膽大逃婚,置家族於不利之地的事,也大可以翻篇了。

蔣鴻浩想到這裡心裡有點糾結。他是父親,對於已經及笄的女兒不好問太細,可是女兒在外一年,期間毫無音訊,失蹤那天聽說還是和一個北戎男人一起走了……蔣鴻浩實在沒有辦法不多想。蔣太太自然滿口說女兒是清白的,蔣明薇畢竟是他親手養大的女兒,蔣鴻浩倒不至於懷疑女兒不知廉恥,可是長舌婦話家長裡短的時候,可不管你品性如何。

蔣明薇一年下落不明,確實是個硬傷。

何況蔣鴻浩作為父親不介意女兒年少無知做錯事,那謝玄濟呢?哪個男人能不在乎未婚妻和一個外族男人私奔,還在外麵同居了一年這種事?

蔣鴻浩不敢提,但謝玄濟畢竟是皇族人,若是不讓謝玄濟打消芥蒂,日後恐怕遲早要生出禍患。蔣鴻浩頓了一會,狀若隨意地說:“晉王,你和明薇從小就投緣,我們建安巷一整條巷子的孩子,數你們二人玩得最好。後來遷入京城,當年的鄰居不再住在一塊,走動日漸生疏,唯獨你們二人,始終不曾生分。為父看到你們兩人有今日,實在是感慨至極。隻不過明薇這個孩子從小倔強,她十四五那會兒,正是少年人心性敏感的時候,而我剛剛遷入京城,忙著處理朝廷裡的事,她母親也騰不開身,疏忽了她的心態變化。她不知道怎麼彆住勁,竟然離開家到外麵尋自由去了。這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管教不力,晉王……”

“嶽父。”謝玄濟伸手止住蔣鴻浩未完的話,說道,“我們兩家自小比鄰而居,我有記憶起,許多時候都在蔣家吃飯,蔣太太也照顧我許多。我對蔣家是真心親近,和明薇更是青梅竹馬,心心相印,我豈會懷疑明薇的為人?這樣的話嶽父日後不要再說了,這既是折辱了明薇,也是折辱了我對明薇的感情。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明薇隻是一時想岔,隻要現在她人回來了就夠了。”

蔣鴻浩聽到這番話頓時放心,他對謝玄濟拱了拱手,端起杯子,說:“晉王品行高潔,光明磊落,下官十分佩服!下官以茶代酒,敬晉王這一杯。”

“這怎麼當得?”謝玄濟微微避開,端起杯子道,“合該是我敬嶽父才對。”

書房裡蔣鴻浩和謝玄濟你謙我讓,其樂融融,而蔣府正房裡麵的氣氛卻截然相反。

“憑什麼!”蔣明薇砰地一聲將珠花扔到地上,背過身道,“她不過一個卑賤的流民,憑什麼讓她嫁給謝玄辰,讓她做岐陽王妃?”

“哎,你這孩子!”蔣太太嗔怪地看了蔣明薇一眼,俯身撿起精美的珠花,重新放到矮幾上,“這可是琳琅閣最新的款式,外麵多少人排隊都買不到呢。僅是這一隻珠花的價,就趕得上城裡平民全家一年的嚼用了。”

蔣明薇和蔣太太摔了東西後就後悔了,明明她重生之前,最大的夢想就是回到東京,回到未出閣之時,在父母膝下承歡。

蔣明薇不由想起那些陰暗絕望的日子,一張簡陋的床,一間明顯帶著異域風情的宮殿,就那樣鎖住了她的一生。

其實不久之前,蔣明薇並不是東京高官蔣家的小姐,而是北戎皇帝耶律焱的漢人妃子。

蔣家本來其實並不是京城顯貴,蔣鴻浩的官位也沒有攀升至副相。最開始,蔣家不過是臨安一個普通的小官之家,蔣鴻浩在府衙裡當一個七品文官,比平民之家安穩,卻也不至於大富大貴。周圍一整條街,都住著同樣家境的人家。

謝家,準確說是謝瑞一家,就住在蔣家隔壁。他們住的那條巷子叫建安巷,家裡大人不許小孩和平民、商販之家的孩子來往,所以他們那些小孩子隻好在巷子裡找玩伴。蔣明薇和謝玄濟年齡相仿,家住的近,大人也有意撮合,所以他們倆從小就熟。

蔣明薇小時候臉型好看,在同齡人中出類拔萃,很受附近一帶少年人的追捧。而謝玄濟讀書好,個子高,小小年紀就懂得收攏跟班,是那一帶的孩子王。他們兩個類似於圈子中的才子佳人,金童玉女,出於少年人的驕傲,當年誰開蔣明薇的玩笑她都惱,唯獨對方開玩笑說她要嫁給謝玄濟的時候,蔣明薇會紅著臉跑開。

家裡大人也有意讓他們結為夫妻,那時候蔣謝兩家不過是小富之家,鄰裡結親就是最好的選擇,哪裡想過更久遠的路。而且,蔣明薇默認小姐妹們開她和謝玄濟的玩笑,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巷子裡有傳言,謝玄濟在京城,還有一個官做得特彆高的大伯,有一個出色的堂哥。

然而謝家大房誰也沒有見過,這樁事也隻在大人們閒聊中傳播,誰也不知道真假。然而對於孩子們說,有一個在京城的伯伯,已經是一樁頂頂有麵子的事了,所以謝玄濟在圈子中地位最高,臉麵最大。蔣明薇心性甚高,讓這樣一個人當她的夫婿,才配得上她第一美人的身份。

變故發生在蔣明薇十二歲那年。鴻嘉三年,建安巷突然停滿了馬車,一排威風凜凜的侍衛站在謝家門口,說謝將軍有令,要接弟弟謝瑞一家進京。

原來謝家的傳言是真的,謝玄濟真的有一個高官大伯!謝玄濟在一乾孩子豔羨的眼神中登上馬車,前呼後擁,駛向京城。過了沒多久,建安巷的人紛紛升官,蔣明薇的父親也是其中一員,被調往京城。

蔣明薇那時候才知道,京城高官,到底是什麼概念。

蔣明薇抵達京城那一天,謝瑞一家和謝玄濟都親自等在城門口,迎接他們進京。兩家大人在城門口寒暄時,門外突然發出喧鬨,一個少年騎著一匹白馬,靈活地在人群中左右騰挪,速度分毫不減。

執勤的人看到城門生亂,大聲叫嚷著進城之人必須下馬,可是等跑近了,看清那個少年的臉後,所有人都噤了聲。蔣明薇正被京城的帝王氣象震得說不出話,突然見到戲文中才有的權貴子弟橫行霸道的一幕,嚇得話都說不出來。這時候,她身邊的謝玄濟往前跑了兩步,大聲喊:“二哥。”

少年回頭,隻是隨便看了他們一眼,就又縱著馬消失在街道上。

那一眼,蔣明薇記憶至今。她一輩子都沒法忘卻朱雀門給她的震撼,也沒法忘卻,朱雀門前的驚鴻一見。

那個少年,就是謝玄辰。後來蔣明薇才得知,謝玄濟的大伯確實在京中做高官,可是謝家有如今手眼通天的能力,卻不隻是謝玄濟大伯謝毅的功勞了。

謝家一半的權勢,都來自那個囂張美麗的少年,謝玄辰。蔣明薇之後才從旁人口中知道,她在城門口遇到謝玄辰的時候,他已經被封為武安侯了。年僅十五歲,裂土封侯,行走禦前。他手下的兵,從數目上已經和他的父親謝毅相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