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2)

大唐第一廚 浮雲素 11979 字 6個月前

唐玄奘加入南行之隊, 實屬偶然。

自貞觀十九年歸京之後, 他的生活分外充實, 退則在長安廟宇內翻譯經書, 進則掃蕩四方妖魔, 還大唐一清明盛世。此外還經常接受其他僧人的邀請, 去彆的寺廟宣講佛法,信徒盈門,來聽他講經之人絡繹不絕。

孫悟空和豬八戒他們也閒得慌, 經常呆在長安城中無所事事, 唐玄奘看不過他們的悠閒之舉, 便也令他們跟著,懲治為禍人間的妖物,時間久了, 竟沒有妖怪膽敢外出作亂。

唐玄奘:勞逸結合,如此甚好。

彆看法師長了張禁欲的帥臉, 卻真有顆普度眾生的心,眼見大唐內信徒眾多, 到哪都可聽見梵音,百姓又生活安樂,他也想放下心來, 一頭紮進佛法之中。哪裡知道與他交好之遊僧從南地歸來, 感歎蠻荒之地同內陸相差遠矣, 原在唐內生存的妖魔,見勢不妙, 便腳底抹油往安南等地跑了,又在那裡安營紮寨,為禍一方。

玄奘聞此言,眉毛一豎,表情無甚變化,聲音卻冷清了,從一汪清冷的泉水,變成了冰凍三尺的寒澗。

“都往安南逃了?”

“難怪近日不曾聽聞有妖孽作祟。”

僧人在他身邊,覺得有些冷,不由回頭看玄奘,摸不準是冷風吹過,還是殺氣凜冽,他斟酌道:“既已逃到安南,便無法約束他等。”

玄奘法師的聲音從身後幽幽傳來:“那倒未必。”

僧人:“……”

“法師的意思是……”

唐玄奘笑了下沒說話。

不就是到安南千裡追殺?

天竺都能去,安南還遠嗎?

……

從孫悟空那兒聽得玄奘法師的出行原因後,莫文遠看他的眼神便充滿了敬佩,以前他就敬法師多矣,現在更不用說,看他的眼神就知在感歎什麼。

莫文遠:玄奘法師,乃真男人也!

玄奘法師自請加入,聖人李治不會不同意,當即就許了,故而出使隊伍之人員配置,很令人神往。

但莫文遠沒想到的是,出行之前,他卻又看見一眼熟之人,加入隊伍。

有古銅色肌膚的高壯男人同他打招呼,他的體格像是希臘的雕塑,健美而充滿了力量,小臂彎曲時甚至能夠看到長條塊狀的肌肉,神農道:“莫大郎,許久不見。”

莫文遠見此人也很驚訝,他道:“連山兄,怎會在此?”以唐代的日常稱呼,他更習慣呼彆人為“某某郎”,但此人不同,初見時便說“稱他連山即可”,又言連並非他的姓。

大唐是多民族混合的國家,往遠了說,此地甚至有一身黑膚的昆侖奴,莫文遠以為連山是少數民族,便依他的意思稱其全名。

他記得連山應該和慧空一同研究蒲公英膠的用法,哎,幾月不見也不知道他們的研究進行到了哪一步。

想著想著,莫文遠的思維就開始發散了,他立刻搖搖頭將那些古怪的想法從腦海中搖出去。

神農氏回答莫文遠的上一個問題:“魯班之術我隻是略通,真正鑽研的乃是農事,先前我鑽研多年,就為尋高產之糧食,現聽聞占城有我夢寐以求的稻穀,自是要去的。”

莫文遠點點頭,接受了他的說法,但心中也在念叨:真不知神農是何種身份,皇家的使團也想加就能加得。

但他也不過就是想想,並沒說什麼。

知曉一切的孫悟空站在一旁,用手指摩挲下巴,還時不時拽一下下巴上的絨毛:“此等隊伍,我還是頭次見得。”西行師徒組合、饕餮和未來的灶王爺,在加上神農氏,了不得了不得。

……

從長安行至安南,路途遙遠,莫文遠等人又並非隨時就能走得的商賈,帝王家依靠在他們身後,自然要好好計劃一番才可上路。

遠在涼州城的李三娘都快馬加鞭趕回來,就為送兒一程,所謂“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之情,母親都是有得的。

李三娘的做衣手藝不大行,再加上經年天南海北地轉,更是無甚時間幫兒做衣,手藝便生疏了,此時她正對貨單清點物什,看要給兒帶些什麼走。

莫文遠跟在她身旁,明明長得挺拔俊秀,在美姿容的阿娘麵前卻還跟孩子似的。李三娘一雙盈盈美目四下看了,見隻有自己與兒兩人,便壓低聲音道:“你——那事如何了?”

莫文遠猛地尚未反應來便道:“何事?”

李三娘道:“就是意中人之事。”

莫文遠道:“啊,他、他隨我來長安了。”

李三娘睜大了眼睛,隨來長安了,莫非和他想的不同,不是天上的仙女,而是人間的女子?

抑或是天上的仙女也隨他下凡了?

無論哪種她不大看好,按前者說,年輕男女的情感十分炙熱,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隻要給一點火星子,就能掀起烈火燎原之勢,但隻要草原上的野草沒有,被燒乾淨,那火也就自然而然滅了。

看兒子孑然一身,她很擔憂,心道莫不是與心上人出了甚變故,已經沒聯係了?最慘莫過於心愛的女郎已嫁作人婦。

而後者,以後她兒不會和牛郎一樣,被王母娘娘追責?

莫文遠看李三娘的表情,心裡跟打鼓似的,就是不敢說話,亦或是,他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磕磕絆絆半天道:“沒、我們還沒……”

三娘的眼中綻放出懾人的光芒:“那她人?”

莫文遠的聲音越發小了,他很混亂,就像是在白茫茫大海上迷茫的旅人,隻能看見眼下的舟楫,眼前沒有任何島嶼,也看不出方向,腦中並沒理出清明的思路,隻能順著李三娘的話真真假假地回答:“住在我們附近。”

何止是在附近啊,羊此時正在他們家的後院,悠閒地曬太陽。

女性,尤其是年長的女性大多有做媒的愛好,李三娘也不外乎此,更彆說這還不是做媒,是她兒子的終身大事。

或許算不上終身大事,但莫文遠活了二十來年,據她所知還是頭次歡喜上哪女子。李三娘想,她原本都以為兒子要與食材過一輩子。

“那我可否去看看她?”李三娘頗有些急切。

莫文遠道:“看、莫約是不大行的。”他思來想去給出了暗示道,“他與阿娘你想的,不大一樣,常人怕不是很能接受。”

他都要和羊在一起了!

都不是人!

李三娘麵上表情不變,還很穩當,內心卻劃過了無數想法,不能接受?仙女的身份沒什麼不能接受的,是人身身份不好,還是容貌有缺?

彆看莫文遠是位溫柔郎君,他卻還挺看臉,喜歡欣賞美姿容之人,當然此乃人之常情,並無甚好指責的。

莫文遠下定決心道:“待我從占城回來,就將人帶到阿娘你麵前。”

從占城回來,那豈不是要一兩年後,人間易變,世事難料,誰曉得一兩年後女郎還在?要知道此世道女子生存並不大容易,在等待的期間嫁與他人也很有可能。而天上的仙女,真願在人間呆兩年?

她有滿腹的問題,卻都藏在肚中沒有說出來,隻點點頭道:“阿娘等你回來。”

……

莫文遠有李三娘,大黑羊則有觀音菩薩,也不知何時起,菩薩就成了他的爹似的,有何煩惱,有何困擾他心靈的問題就來找此人商談。

不,與其說是商談,不如說是單方麵的灌輸,偶爾在被魔音貫耳的時候,觀音菩薩都會想到莫文遠和他說的一道菜,名為“填鴨”。

鴨子一般長到三十多日就不愛吃食了,隻有人工將飼料填進嘴中,才會長得更大更肥,饒是鴨子如何不想吃,如何掙紮,都無甚用處。

菩薩:我覺得自己就像那隻鴨。

慧遠和尚仰麵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清淨的鬥室中沒有夏日的爬蟲,唯一會擾亂僧人睡眠的本應隻有悶熱的風,他略微施展法術,冷熱不清,身體周圍涼意湧動。

蟬鳴聲、蛙叫聲從田壟上遙遙傳來,輕柔的月色斜斜打落在床邊,這應是美好的一夜,靜謐而舒適,讓不需要睡眠的神仙都能充分享受到休息的快樂。

直到大黑羊從窗口躍進來的那一刻,一室的寧靜被打破了。

“咩咩咩!”

“咩咩咩!”

羊的叫聲一點都不嗲,聽在菩薩耳中就跟戰前的鼓點,讓他心聲焦躁,而他的話,就更讓菩薩難過了。

菩薩菩薩!我忽然發現一件大事!

羊變成了人形,走到菩薩身邊,捏出了他耳朵裡,形同虛設的兩團棉花,他們都知道,僅僅是兩團棉花,如何阻止聲音灌進菩薩的耳朵?

若他有心,即便羊是在大興善寺門口說話,菩薩也能聽見。

棉花團子都被扯出來了,觀音菩薩再也不能裝死,他看向大黑羊,頗有橫眉冷對千夫指之意:眉毛挑得有點高,眼睛微微眯著,皮膚在月光的折射下成了鐵白色,再加上人間化身慧智的表象並不是很溫柔和善,刻意做出了這副表情,他看上去甚至有點刻薄。

刻薄相對羊是一點作用都沒有的,他還是嘰裡呱啦,該說什麼就說什麼,他本就能屏蔽菩薩的臉色,更不要說此時內心有團火焰在熊熊燃燒,說起話來很有後世格林機關槍的味道,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從上下翻飛的嘴皮子裡蹦出來,菩薩都要來不及聽了。

“我思忖了好幾天,再過些時日我與莫小遠就要上路往南方走,路上人多眼雜又有玄奘法師在,定要安分些,但我身下堅硬如鐵,這幾日又恢複如初,日日矗立,眼見我同小遠的關係已經定了,很欲行那書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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