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陰暗的小巷裡空無一人。
特雷爾找到了傑森的摩托。
“抱……歉。”傑森聲音不穩,他踉蹌著靠牆站穩，從腰包中拿出一支解毒劑，但顫抖的手沒能完成注射。
明明可以提供幫忙的人就在眼前,為什麼不求救呢？
——我的回應沒有讓你獲得安全感？
特雷爾摘下頭盔看著傑森：“需要幫忙嗎？”
傑森渙散的眼神聚焦,將針筒遞向特雷爾,“麻煩……”
特雷爾沒有接針筒,而是強行將傑森開裂的頭盔摘下。破碎的紅頭盔落在地上,跟黑沉猙獰的鋼鐵頭盔滾在一起。特雷爾的手甲也收起來,冰涼的手指插丨入傑森的頭發中。
他湊近傑森,用自己的方式提供幫助。
傑森的求生意識一直很強。
他就像沙漠中饑渴瀕死的旅人遇到了一汪甘泉，理智告訴他可能是海市蜃樓，應該停止推開,但他控製不住地瘋狂吞咽索取更多。
或者說,他們在互相索取。
特雷爾的盔甲不知何時化作手鐲,沒有鋼鐵的阻隔,他緊緊貼著傑森，汲取對方的體溫。
警笛聲呼嘯著而來又呼嘯著遠去,蝙蝠戰機從高空掠過。
路燈照不到的昏暗潮濕陰冷小巷,垃圾桶後的紙箱裡探出一隻小貓腦袋，警惕的貓眼看著幾步之外擁抱親.吻的兩人，又被一聲虛弱的喵嗚聲喊了回去。小小的紙箱是流浪貓的家，它們在寒夜中擠成一團互相舔毛，互相取暖……
“我不會道謝。”
傑森蜷縮的靈魂已經舒展開，靈魂之火依舊堅定頑強。他跟特雷爾額頭相抵，鼻尖幾乎碰著鼻尖。他呢喃著重申：“我不會道謝。”
特雷爾的手移到傑森臉上，指尖從傑森眼角和顴骨拂過，這裡因為撞擊出現的紅腫已經消失了,隻剩炙熱的溫度。
傑森很好看，尤其是他飽含情緒的眼睛。
“我也不會。”特雷爾說。
傑森彎腰撿起地上的頭盔，將損壞的紅頭罩掛在腰間，鋼鐵頭盔丟給特雷爾，抬腿跨坐上了摩托，回頭揚了揚下巴：“走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盔甲明明有內襯，為什麼還會這麼冰？
特雷爾戴上頭盔，腕間的手鐲也自動延伸變成盔甲包裹全身，騎士槍還維持【邪惡偵查】魔法陣，他背上背著的是白金色精靈長弓。
“去哪裡？”
特雷爾將傑森連車帶人拎起來。
“東區，看那些混蛋們有沒有趁機搗亂。”
傑森已經習慣被拎著飛，路過吊著鉤爪飛躍大樓的蝙蝠家成員，還酷酷地抬手打招呼。
幾隻大貓出現在特雷爾和傑森剛離開的暗巷，叼著躲在紙箱裡避寒的小貓回了教堂。
·
哥譚今夜格外明亮，一道道琥珀金的光柱直聳雲霄，亮得連蝙蝠燈都看不見。
一夜
之間，哥譚高層幾乎都被光凍結起來，城市像一艘突然停擺的船，蝙蝠俠搶先掌握住船舵，為了解決趁亂打劫的惡棍，蝙蝠家的小鳥們忙得翅膀都軟了。
閃電俠和神奇女俠幫了很大的忙，貓頭鷹法庭被標記的人和利爪都抓起來分開隔離，以感染超級病毒的名義——琥珀金確實是一種病毒，還疑似跟小醜體內的酒神因子有關。
淩晨兩點，哥譚警局對麵的小攤還在營業。
特雷爾將幾個在東區火搗亂的惡棍放風箏丟在警局門口，當著眾多警員的麵落在熱狗攤前。
“三個辣熱狗打包。”
“好的，需要雙倍辣嗎？我是說紅頭罩喜歡加辣。”擺攤的老板是警員家屬，見多識廣，他的攤位接待過哥譚所有的義警，紅頭罩還是他的常客，每次都點三個辣熱狗打包。
特雷爾點了下頭，拿出一百美元。
“不用錢，送你了，為今夜哥譚的極光，如果你願意在招牌上簽個名當然更好。”老板將紙袋遞給特雷爾，包括贈送的熱咖啡。
不大的招牌上有許多簽名，蝙蝠俠、夜翼、羅賓……竟然還有反派的小醜？
特雷爾看到了紅頭罩的簽名，他拿起筆在紅頭罩旁邊簽上【棄民】，接過食物卻仍然把錢丟在箱子裡。
“預存，給紅頭罩。”
“法外者的關係真好，連簽名字體都這麼像。”老板摸摸下巴，“棄民的武器不是騎士槍嗎？怎麼換成了弓箭？”
特雷爾飛過高樓，藍色大鳥吊著繩索從他前方蕩過。
“嗨，棄民，紅頭罩還好嗎？”
是夜翼。
特雷爾落在附近的天台上，扭頭看向緊跟落下的夜翼。
“謝謝你敲出我那顆有問題的牙齒，我是紅頭罩的大哥。”陽光開朗的大男孩抓了抓頭發，笑容變成苦笑，“紅頭罩拒絕跟我們所有人聯絡，我很抱歉，隻能來問你。”
“他身體健康。”特雷爾想了想，補充：“很活潑。”
可以一打幾十，腿部力量相當強大，拳頭和槍都很活潑。
“呃……”夜翼想到活潑的傑森，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摸了摸耳朵，擺出談心的架勢：“傑森以前出過事，他能回來是一個奇跡。我不知道傑森有沒有告訴你拉撒路池水的後遺症，當然，他也沒跟我們說過，我們隻是以為他很幸運沒那麼嚴重，但事實證明他……總之，我的意思是……大家都很擔心他。”
“請親自告訴他。”特雷爾不覺得自己有資格代替傑森接受關心。
“啊，哦，我當然會。”夜翼深呼吸，平複一下情緒，神色嚴肅地問：“棄民，你有神的力量，能施展這樣的奇跡，你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地方，甚至加入正義聯盟，為什麼要留在哥譚在東區築巢？為什麼選擇傑森當你的引導者？”
引導者？傑森的家人是這樣看他跟傑森的關係？
確實很形象，他被傑森堅定頑強的靈魂吸引，從傑森身上學習如何觀察世界，提升自己的求生欲。
至於為什麼是傑森。
傑森那麼溫暖，為什麼不能是傑森？
安全區建立在紅頭罩的地盤上，遇到紅頭罩的次數最多，紅頭罩也是第一個向他伸手的英雄。第一個總是特殊的，尤其是擁有感情後結交的第一個朋友。而在天域，食物和酒都是增加好感與親密值的道具……
“特雷爾，能聽見嗎？”東區某個安全屋裡，坐在電腦牆前的傑森敲擊通訊器，“給我踹夜翼的屁.股將他踢下樓，然後快點過來，辣熱狗涼了不好吃。”
“辣熱狗很好吃。”特雷爾回答夜翼。他的目光掠過夜翼顯眼得幾乎反光的屁.股，沒有聽傑森的話，而是直接飛身衝向遠方。
“哈？什麼意思？”
夜翼捂住耳朵，他快被頻道裡家人們熱切的討論聲吵得頭昏腦漲。
【資料裡棄民不是喜歡甜食？】
【陶德喜歡辣熱狗！】
【棄民想泡傑森？】
【他剛剛在熱狗攤給頭罩預存了一百，這是包養的意思嗎？頭罩在東區開學校養了好多孩子，該不會是窮得連熱狗都吃不起了？】
【他的頭罩幫武器全靠搶黑麵具打劫企鵝人，他自己也去打劫急凍人……布魯斯都沒給他裝備嗎？】
【說正經的，棄民多少歲？如果年齡大的話傑森確實很危險。你們知道的，傑森那種人很容易招老男人的喜歡，糖爹之類……】
【閉嘴！陶德不可能被人丟顆糖就搖尾巴跟著走！】
【達米安，棄民是不是給你丟過糖果？】
【惡魔崽子，你已被蝙蝠俠禁止靠近棄民……】
【安靜！麻煩各位加快速度，明天還有董事會要開，我希望能在天亮之前閉眼！】
……
傑森就像悄悄黑進頻道時一樣悄悄退出去，臉黑得快變成烏鴉。
這些蠢貨！
特雷爾走進來，將裝著辣熱狗的袋子遞給傑森，另一手提著的十二寸的三層水果蛋糕放桌上。
傑森看著那厚厚的奶油就覺得膩，挑眉問：“辣熱狗很好吃？”
“不好吃嗎？”特雷爾隨手將長弓放一旁，解除裝備，去盥洗室用藥水取下黏在臉上的多米諾眼罩，出來時發現傑森起身了，他忙將自己扔在傑森坐暖和的位置。
傑森把雙倍糖加奶的熱咖啡放在特雷爾跟前，看著特雷爾身上的修身外套皺眉：“盔甲裡要不要換成保暖的製服？”
特雷爾也不切蛋糕分享給傑森，直接拿叉子刮了坨奶油塞嘴裡。他將衣袖往上捋，露出裡麵瑪莎織的羊毛衣。
傑森抓住伸過來的手。
比吸血鬼還冰。
給冰塊做再好的保溫，冰塊還是冰的，除非衣服能加熱恒溫。
傑森坐到一旁，邊啃著辣熱狗邊想用什麼材料給特雷爾做製服。
特雷爾將自己穿了羊毛襪依舊冷冰冰的腳塞進傑森腿下，被傑森瞪了還理直氣壯地看回去。
“借
一點溫度。”()
他們的關係已經不同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