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屠戮一座城，一次淨化十萬人。傑森顯然比我安全。”
夜翼愕然地看著特雷爾消失，轉頭對上紅羅賓的眼睛：“他說的都是真的？”
“不像假的。”紅羅賓摸了摸下巴。
兩人跳起來，同時往山下狂奔。
——糟糕！蝙蝠俠中計了！
——壞了，去遲了看不到好戲！
紅頭罩跟蝙蝠俠在打架。
他們從東區的酒吧打到植物園，從光明的街市打到陰暗的森林。
特雷爾一直關注著傑森的動態，他沒有在蝙蝠俠衝破酒吧窗戶揪住傑森時過去——傑森想找機會跟蝙蝠俠談談，他當然不會去打擾。
但夜翼來質問他了。
夜翼真心希望傑森能幸福快樂，但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弟墮落，不想看到傑森跟蝙蝠俠決裂，更不想跟傑森吵架，所以他明明可以直接去問傑森，卻來質問一個外人為什麼不阻止。
特雷爾開始理解傑森為什麼想回家卻不回去，家人的愛確實存在，但分歧同樣存在。
這也是傑森對感情不自信的原因之一。
·
紅頭罩跟蝙蝠俠都沒有用武器，他們一拳一腳都攜帶著要讓對方失去戰鬥力的目的，看起來不像父子，更像生死仇敵。
“我殺人你為什麼憤怒？簡直比前天羅賓失誤造成三個壞蛋被炸死還憤怒。我隻是殺了一個已經害死十幾l個人玩弄法律後再次犯罪的惡棍，而上次羅賓害死的是三個幫派外圍小混混，他們雖然有罪但絕對罪不至死，但你隻罰了羅賓禁閉三天停止夜巡一個月……”
“閉嘴！我說過不會允許你再犯錯！”
特雷爾站在高樓上眺望遠方。
通過這段時間的了解，特雷爾知道遺孤曾被作為殺人兵器培養長大，但遺孤並不喜歡傷害，她更認同蝙蝠俠的理念。羅賓則是一個喜歡用殺來解決問題的刺客，不過他認同強者為尊，所以同樣願意遵守比他強大的蝙蝠俠的規則。
堅持以殺止殺的傑森是蝙蝠家族的黑羊。
“你的不允許隻能控製自己的羅賓，而我早已不是！”紅頭罩將失神了刹那的蝙蝠俠打倒在地，他單膝跪壓著蝙蝠俠的脖子，沉聲問：“老頭子，你是不是曾想過，如果我能老老實實躺在墳墓裡不爬出來找你麻煩會更好？”
“不，傑森！”蝙蝠俠掀翻了紅頭罩，卻沒有反擊，“我從未產生過那種念頭，你的歸來是一個奇跡！”
傑森也停手，但嘴沒停：“但你覺得紅頭罩的出現是個錯誤！你讓我覺得，你恨不得親手解決我這個錯誤！你打我的拳頭比打小醜還重，我帶給你的痛苦比小醜更深嗎？”
“不，我隻是，”蝙蝠俠飛快地看了眼自己的手，他真的有下那麼重的手嗎？他深呼吸：“傑森，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你不
() 應該背負殺人的黑暗，你的精神狀態讓我很擔心，我不想哪一天需要親手將你送進監獄或者阿卡姆。()”
F**K！真讓他說對了！還真是這樣！?()”傑森摘下了頭盔，煩躁地撩了下額頭垂下來的白毛，瞟了眼有些呆的蝙蝠俠，嘖了聲，道：“不好意思啊，老頭子，我跟醫生要了點能讓你說真心話的魔法藥。哈，永遠謹慎的蝙蝠俠竟然沒有防備我下藥。好了，這裡隻有我們，總比被神奇女俠的真言套索綁著比較好。”
“……”蝙蝠俠沉默。
“上次的話沒說完，好像刺激到了你，現在補充一下。我曾經確實被拉撒路池水的後遺症困擾，出現一些幻覺以及幻痛之類，讓我容易憤怒狂躁。”傑森聳了聳肩：“但棄民的魔法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
“傑森……”
“不，聽我說完。”停下來勇氣會消失，傑森隻想快點處理掉蝙蝠俠對他的過度擔心。“蝙蝠俠不能拯救哥譚，但加上紅頭罩會不一樣。惡棍們知道蝙蝠俠不殺人，他們有恃無恐，所以哥譚需要紅頭罩，紅頭罩能做蝙蝠俠不能做的事。這是我源自理智的冷靜選擇，跟衝動憤怒或者後遺症無關，更不是為了報複你。當年我作為羅賓最後一次跟你吵架，就是因為我們的理念有衝突。就算我沒有經曆過死亡，我想我還是會選擇成為紅頭罩，或者黑頭罩金頭罩什麼的。”
“這很危險，傑森。”蝙蝠俠握緊了拳頭：“當你跟罪惡為伍，沉淪在黑暗中，這非常危險。你無法確定自己每一次開槍都是正確，你會開始漠視生命，你會迷失，會逐漸分不清你最初想要的是哪種正義。我見過太多從正義墮入邪惡的人，我不想看到你成為他們中的一員……誰都可以是‘紅頭罩’，我唯獨不希望那個人是你。”
“為什麼我不行？”傑森皺眉。
蝙蝠俠不確定到底是魔藥的作用，還是他真的早就想告訴傑森：“你一直是個過於敏感的孩子，你太容易跟人共情。行走於黑暗中，你的同理心會讓你承受比旁人更大的痛苦。當你發現你怎樣也無法改變哥譚時，絕望會淹沒你……沒有一個父親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陷入那種絕望。”
傑森撇過頭，耳朵有點紅，凶巴巴地說道：“所以問題還是你不夠信任我。”
“對不起，傑森。”蝙蝠俠走到傑森跟前，手搭在他的肩膀，“雖然有點遲，但，也許你願意回來陪我過生日。”
“還有一個多星期，誰知道到時候有沒有空。”傑森冷哼。
蝙蝠俠嘴角微微上翹，孩子還記掛他的生日。大概是魔藥的作用，蝙蝠俠張開雙臂擁抱已經長大的孩子。
“很抱歉，我並不是一個負責的好父親，阿福提醒，我才知道所有孩子都需要這個。”
“哈，老頭子，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傑森嘴上說著，但還是伸手擁抱回去。
037
植物園裡，父子交心的氣氛正好。
風中傳來幾l聲被堵住嘴的嗚咽，很快又飄遠，讓人懷疑是風吹過樹梢造
() 成的幻覺。
特雷爾一手一個將夜翼和紅羅賓拎到遙遠的高樓上，他們差點發出聲音打斷了傑森跟蝙蝠俠談心。
“啊，我忘記了拍照。”紅羅賓懊惱地拍大腿。
“傑伊會回家了對嗎？他們和好了？”夜翼笑得像傻子。他似乎並不太在意傑森殺丨人，而是在意傑森因為殺丨人跟蝙蝠俠出現矛盾。
算和好了吧。
傑森和蝙蝠俠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一起吃蔓越莓味的治愈糖果，討論味道像不像阿福的小甜餅。
“我還是不敢相信，你竟然會同意我成為一個法外者，你可是蝙蝠俠。”傑森仰頭看著哥譚黑暗的夜空，感歎道。
蝙蝠俠轉頭看傑森：“你以為蝙蝠俠是什麼？”
“堅韌不拔的毅力，超越黑暗的勇氣。凡人之軀，比肩神明。不是嗎？”傑森的話聽起來酸溜溜的，他自己也聽出來了，忙清清嗓子，改口道：“尊重法律，信奉程序正義的超級英雄。”
蝙蝠俠哈哈笑出了聲，搖頭道：“如果我尊重法律，就不會穿著武裝緊身衣在夜晚私闖民宅、毆打逼供，要我數數蝙蝠俠因為犯丨法被警方通緝過多少次嗎？就像你說的，蝙蝠俠這一套救不了哥譚，有個法外者震懾他們也不錯。讓紅頭罩當哥譚地下世界的老大總比黑麵具、企鵝人他們要好，不是嗎？”
“你不怕我墮落了？”傑森又遞出一顆糖。
“這是你認真仔細思考，理智冷靜的情況下選擇的道路。作為一個父親，我的責任是當你處於危險邊緣時將你拉回來。”蝙蝠俠學著傑森的樣子將糖拋在天空用嘴接住。他笑道：“一直忘了跟你說，你在東區辦的學校非常棒，我看到犯罪巷的孩子臉上有了笑容。”
“哦，我隻是想給他們一個可以走向光明的選擇。”傑森臉有些紅，小聲嘀咕：“你看起來像中了什麼魔法。”
“不是你下的魔藥？”蝙蝠俠心情不錯。
“我就是用靈魂魔法衝撞擾亂了一下你的精神，難道你真的覺得有無色無味融入空氣的真心話魔藥？！”傑森喊。
這就尷尬了。
蝙蝠俠一時沉默。
“也可能是治愈糖，這是老師專為我做的，除了補血還能舒緩精神。”傑森看著手裡的糖盒子，將還剩大半的糖盒丟給蝙蝠俠，笑著嘲諷：“顯然你的精神狀態比我更危險，但看在特雷爾誇你比肩神明的份上，勉強相信你能自己解決。”
“你跟棄民吵架了？”蝙蝠俠假裝沒尷尬過。
“當然沒有。”傑森的聲音一點也不虛。
蝙蝠俠用不讚同的眼神看著他，然後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我不算一個好父親，但這方麵還是很開明。你，不管怎麼說，希望你幸福。回來給我過生日時，記得帶上他一起。”
“老頭子你……”
“嗯，你加油。”
“我們現在隻是搭檔！還有，邪惡偵查昨天就結束了，你什麼時候把騎士槍還給他？”
蝙蝠俠擺擺手不
回答，戴上頭套射出鉤爪槍飛身離開。
另一邊，特雷爾咳嗽兩聲，把一左一右蹲在他兩邊打瞌睡的夜翼跟紅羅賓嚇得跳起來。
“結束了嗎？”紅羅賓打了個哈欠，朝特雷爾點頭：“謝謝擋風，那我走了？”
他試探著跑了幾l步，見特雷爾沒再追著捉他，立即拋下夜翼射出鉤爪槍離開。
夜翼蹲在天台的欄杆上，磨磨蹭蹭不肯走：“你真的殺了十萬人？”
特雷爾點頭：“在此之前，更多。”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沒有起伏，搭配著鬼片背景音樂般的幽幽風聲，讓人毛骨悚然。
植物園內。
傑森將頭盔夾在腋下，一手插兜往外走。
“特雷爾，我知道你在聽，過來。”
下一秒，穿著騎士重甲背著精靈長弓的特雷爾像幽靈般憑空出現，冰涼的鋼鐵手指戳了戳傑森後腦勺。
傑森驚悚炸毛，跳起來掏槍，見是特雷爾忍不住罵：“你就不能從前麵出現？老子差點浪費一顆子丨彈！”
不能。
嚇唬隊友是天域人的基本樂趣。
特雷爾雙臂抱胸，“是你太鬆懈。”
傑森被他理直氣壯的樣子氣笑了：“所以你真的在偷聽？超級聽力嗯？聽了多久？哪天開始？你知道這樣會侵犯人隱私嗎？”
“萊恩莊園，為了防備你突然召喚。”特雷爾轉頭。
樹枝在風中像屍骨大軍一樣搖晃，挺好看。
傑森嘁了聲：“你以前臉皮沒這麼厚。”
“你皮薄，你臉紅。”特雷爾擅長弱點攻擊。
“F**K！”傑森惱羞成怒。
也不是不可以。
“我想喝酒。”特雷爾突然說：“你請我。”
東區某個地下酒吧。
特雷爾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他戴著兜帽好奇打量舞台上吼叫的七彩頭發搖滾歌手。
傑森卻是這裡的常客，他親手給特雷爾調了一杯紅黃藍三色雞尾酒，然後將位置還給調酒師，帶著特雷爾轉移到角落。
“為什麼叫太陽之子？”特雷爾觀察雞尾酒的顏色，看看自己手裡的，又看傑森手裡黑漆漆的，“你的叫什麼？”
“暗夜騎士。”傑森舉杯。
“超人，蝙蝠俠。”特雷爾懂了，“有沒有紅頭罩？”
“這裡是東區，你覺得呢？”傑森喝了口發苦的暗夜騎士，“不過有羅賓，但味道澀口。”
太陽之子的味道是甜甜的水果味，有陽光的感覺。
傑森的手機瘋狂跳信息，他拿出來看了兩眼，嗤笑一聲直接關了。
“你沒事嚇唬那隻迪基鳥乾什麼？”
“沒嚇唬，實話實說。”特雷爾不喜歡太陽的味道，更好奇傑森手裡那杯黑漆漆的暗夜騎士。
“十萬人？是十萬惡魔吧？”傑森挑眉。
“不，是異世界人。”特雷爾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將兩
杯酒交換過來。
“殺死的意思是把他們趕出世界？”傑森當作沒看見，等特雷爾被暗夜騎士苦得吐舌頭才哈哈大笑。
“沒錯。”特雷爾趁著傑森張嘴笑時，將插在酒杯邊沿的檸檬片塞進他嘴裡。
兩個人一起狂灌水，緩解嘴裡的酸和苦。
“你是不是給布魯斯施魔法了？”傑森還是覺得跟蝙蝠俠的談話太過順利不可思議。
“他先研究我的武器。”特雷爾單手撐著下巴，看向酒櫃旁櫥窗裡的小蛋糕，戳了戳傑森肩膀示意。
傑森認命地起身去拿蛋糕。
見鬼的，到底是哪個天才的主意竟然在酒吧裡賣蛋糕？
特雷爾吃了一口小蛋糕上的奶油玫瑰，微微眯起眼睛，這才解釋：“騎士槍的附魔能淨化邪惡黑暗，內心的陰鬱情緒也是黑暗，時間久了，蝙蝠俠能變成夜翼。”
傑森震驚：“老頭子變成傻白甜？”
夜翼怎麼說也不至於是傻白甜吧？
“陽光開朗。”特雷爾解釋。
傑森摸摸下巴，試圖想象陽光開朗的蝙蝠俠，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喃喃道：“太可怕了，希望瞭望塔那些人的精神還正常。”
特雷爾吃完了一個蛋糕，盯著傑森跟前那個：“你不提醒他？”
“我什麼也不知道。”傑森，專業坑爹的紅頭罩，明明不喜歡甜食，還故意當著特雷爾的麵慢悠悠叉了塊撒著巧克力碎的奶油蛋糕放嘴裡。
特雷爾使用偽超級速度和偽超級力量抓住傑森的手，讓即將進入傑森嘴裡的蛋糕拐了個彎進了自己的嘴，順便用空蛋糕碟子跟傑森的進行交換。
“老師讓你少吃垃圾食品。”特雷爾理直氣壯。
“她說的是‘你們’。”傑森捏拳頭。
特雷爾瞧了眼台上抱在一起跳舞親吻的人，湊過去給傑森補魔，把嘴裡的奶油渡給他：“我腸胃好，你隻能吃一點點奶油。”
“你瘋了，這裡是外麵。”傑森嚇得抬頭找監控，確認自己按照習慣坐了監控的死角，這才鬆了口氣。
在外麵給隊友補魔又不是什麼出格的事，天域的貴族最喜歡的就是舉辦各種露天舞會，不穿衣服的那種，記憶裡聖騎士每年收到的貴族宴會請帖堆起來能比人還高。
特雷爾低頭吃蛋糕。
“嗨，美人。”一個接近兩米的壯漢拎著瓶啤酒湊近特雷爾，擠眼睛：“你朋友不行的話，要不要跟哥哥試試？”
特雷爾側頭打量他，目光落在對方裸丨露在外的誇張壯實的胸丨肌上，頗有些好奇為什麼能抖動得這麼有節奏。
“砰！”壯漢被踹飛撞牆，捂著肚子蜷縮成肉球。
傑森臭著臉將特雷爾的臉扭回來：“很好看？”
“怎麼做到比女士更誇張的？”特雷爾眨了下眼。
“嘁，虛有其表。”傑森挨著特雷爾坐下，展開的手臂搭在特雷爾的椅背上。“蛋白粉，激素，方法很多。”
“肉多能保暖。”特雷爾若有所思。
“不，那些東西對你肯定沒用。”傑森一手端著酒慢慢搖晃，用死亡射線瞪視所有偷看特雷爾的人。
特雷爾的兜帽已經滑下來，哪怕身處角落，他依然是酒吧裡最耀眼的那個，當他吃完蛋糕後伸出舌頭輕舔叉子上的奶油時，附近響起異口同聲的吞咽聲。
傑森一口喝乾杯中的酒，將酒杯倒扣在桌麵，同時搭在椅背上的手臂下滑攬住特雷爾的腰，傾身過去捉住那抹刺眼的粉色宣告主權。
口哨聲，呐喊聲，咒罵聲，音樂聲，歌聲，混成一片。
昏暗流動的燈光，被口溫暖熱的酒，急促的心跳，移動的手，無不刺激著特雷爾敏銳的感官。這些記憶中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是鮮活的人類，而不是幽魂或者執行任務的淨化機器。
他多了人類的貪婪，他想要更多。
特雷爾被放開時，眼中蒙上了生理性的水光，他的掌心按在傑森結實的胸口，聲音輕得帶著不確定：“你知道在天域請人喝酒是什麼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