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噗——”
傑森噴了酒,殘酒嗆進氣管，他瘋狂咳嗽，幾乎把眼淚咳出來。
特雷爾看著受驚的傑森輕啜了口啤酒,冰涼的液體流入喉中,說不上好喝,也不算難喝,但涼得他不喜歡。
“你……”傑森終於止住了咳嗽,聲音沙啞：“我不知道！我是說,我沒有那個意思。”
見鬼的他請特雷爾喝過多少次酒？難怪第一次時特雷爾猶豫了半晌才接！等等,昨天特雷爾主動要求他請喝酒，當時沒聽清的那句話難道是……
傑森腦海中掀起風暴，顧不得擦拭噴出來的酒液,看向特雷爾的目光中露出他自己也沒察覺的歡喜。
“我知道。”特雷爾又抿了一口啤酒,含著嘴中暖熱,分成幾小口慢慢咽下,這次他嘗出來苦味下淡淡的香醇。特雷爾看著傑森的眼睛，認真說：“我想試試。”
他的眼中不含絲毫情丨欲,就像看到一種沒吃過的東西,然後理所當然地提出要嘗試。
傑森急劇跳動的心緩緩下沉，“你以為我們是什麼關係？”
“隊友，固定隊友。”特雷爾又喝了一口啤酒，試圖找到更多讓自己喜歡上這種飲料的理由。
“天域拿隊友當情人紓解欲丨望？”傑森皺起了眉，他捏扁了啤酒罐，又問：“你以前也這樣？”
“我有作為人類時的記憶，記憶裡我沒試過。”特雷爾成為聖騎士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作為冒險者在各大陸流浪，加入過不少傭兵團、冒險隊,大多是臨時的，因為不管男的女的，隻要見了他的臉就會向他索要更多，在馬棚中長大見多了牲畜交丨配的他並不想跟人發生那種關係，隻能離開。
特雷爾當選聖騎士後更是成為各國王公貴族追逐的紅人，畢竟一個奴隸出身的美人爬上這樣的高位，要說沒有一點粉色秘聞誰都不信。直到特雷爾宣稱要侍奉神明，飛向他的各種宴會邀請才變少了，但落在他身上的黏膩視線比以前更多，隻是沒人敢跟太陽神搶人。再後來聖騎士打出威名，盯著他的就從人變成神，特雷爾對那種事更加排斥。
至於聖騎士複活後的純能量體審判天使，沒有感情自然更不會有欲望。
“那種能讓無數生命趨之若鶩的事情，應該有它的優點，也許我會喜歡。”特雷爾的目光從傑森的臉上往下移，“你不想要？”
傑森將捏扁的啤酒罐用力丟進垃圾簍，大步走到特雷爾跟前揪著他的衣襟將人拎起來。
“F**K！你……”
“與其用語言發泄，不如換成行動。”特雷爾很冷靜，他看著傑森因情緒翻湧而靈魂升騰火焰，那朵火焰玫瑰美麗又熾熱，讓人想用玻璃罩將花保護起來免受狂風暴雨的侵襲。
傑森滿腹的臟話被堵回肚子裡，他死死盯著特雷爾眼睛，沒有從中看到輕慢和侮辱，那雙眼睛乾淨得像個孩子。
傑森的怒火突然就平息下來，他放下特雷爾，甚至幫特雷爾整理了下被捏皺
的衣襟。
“如果你隻是想找提高生存欲丨望的事，我建議你不要選擇這個。性丨愛確實讓無數人沉迷，但它的基礎源自愛。如果隻有性，你也許會得到短暫高丨潮，但同樣會得到更多的空虛、空洞、空白。如果你是個意誌薄弱的普通人，你可能會為了短暫的快樂化為欲丨望的奴隸，但你不是，所以你會對這個世界更失望，更沒有歸屬感……而我不想因此失去一個隊友。”
“喜歡不夠嗎？”特雷爾不理解。記憶中天域的那些貴族根本不談愛，隻需要臉，身材，甚至什麼都沒有隻是氣氛合適，他們就能滾成一團。冒險者傭兵之間也大多會互相幫助，甚至結伴去貧民窟買醉。
“對彆人來說夠了，對你來說還不夠。”傑森的手移到特雷爾心口，掌心下的心跳穩定得如同被機械控製，不快不慢始終如一。
沒有人會在邀請喜歡的人上丨床時心率如此平靜。
傑森不覺得意外，但還是有些失望，他收回手：“你想嘗試，你的理智準備好了，但你的身體還沒有。”
良久的沉默。
“也許你是對的，理智認為我可以喜歡喝酒，但我無法喜歡這個味道。”特雷爾放下啤酒，看看傑森反應明顯的部位，又感受自己安靜得仿佛多餘的器官。他想了想，道：“你確定不需要幫助？我可以把手借給你。”
火焰玫瑰盛開得更旺盛漂亮了。
傑森嘴角扯了扯，黑著臉拒絕：“謝謝，我不需要一隻冰塊做的僵屍爪子。”
“但你的靈魂不是這麼說。”特雷爾戳穿傑森的表裡不一。
嘖，就不能當沒看見嗎？
傑森翻了個白眼，乾脆收拾桌子，去廚房洗碗，“因為我想要的不止這個。”
“你想要什麼？”特雷爾跟在傑森身後轉。
傑森將洗好的碗筷放進消毒櫃，在特雷爾一再追問下才拋出一句：“在吃得最津津有味時，必須停止進食。”
“為什麼？好吃就多吃點，這樣才不會後悔。”特雷爾有許多問題。
傑森擦乾手上的殘水，轉身麵對特雷爾，發現特雷爾的肌肉變得緊繃起來，他皺起眉問：“力量排斥開始了？多久以前？”
“你說‘停止進食’的時候。”特雷爾習慣疼痛，除了生理性的肌肉緊繃外沒有彆的反應。他沉吟：“你想得到的東西必須抑製欲丨望？”
“我的答案對你很重要？”傑森摘下特雷爾腕間的實時能量監測器。
特雷爾點頭：“隻有弄清楚‘玫瑰’需要什麼，才能有針對性地澆水施肥，讓花開得更好。”
——他隻是不懂感情，但他在學習……他視我為他在這個世界的錨。
傑森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隻是靜靜地凝視特雷爾。
特雷爾傾身擁抱傑森，並親吻他的嘴唇。
“你看起來需要這個。”
傑森將特雷爾擁在懷裡，良久才放開，他氣息不穩地說：“我錯了，你的求生欲非常強。但我不是
一個好人，也許會讓你失望。”
傑森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成為合格的錨，他沒有被人這麼需要過。
“小王子的玫瑰驕傲、虛榮，但它是‘億萬顆星星中獨一無二的花’，而我的玫瑰是黑暗中誕生的火焰，是這個世界最溫暖的存在。”特雷爾的情話技能根本不需要學，像與生俱來般精通，他裝作不知道自己語言會給傑森造成多大的衝擊，擼貓一樣摸摸傑森的腦袋，繼續追問：“所以，答案是什麼？”
他可真固執。
溫柔且固執，讓人無法拒絕。
傑森從書架上抽出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遞給特雷爾，“你想知道答案，可以從書上找。”
哇哦，“玫瑰”臉紅了。
傑森真的很容易害羞，跟他強壯的外形反差非常大。
特雷爾翻開書，傑森到電腦前將手環內的數據導入模型。
屋內隻剩書頁翻動和敲擊鍵盤的聲音。
……
特雷爾的目光凝滯在某一頁已經良久，直到傑森突然起身驚動了他。
“我找到答案了。”特雷爾將書頁展示在傑森麵前，背誦道：“在吃得最津津有味時，必須停止進食：想要被愛得長久的人都知道這點。”
“你可以不說出口！”傑森耳朵通紅。
他難以適應特雷爾能麵無表情說情話的技能，就像被撕掉所有遮蔽，靈魂直接袒露到對方眼前。
雖然特雷爾確實能看見靈魂。
“老師提醒我跟人交往時要善用語言溝通，這很有道理。”沒有嘴的蝙蝠俠就是一個反麵例子，特雷爾擅長聽取友善的建議。
傑森翻了個白眼，往一台外星儀器裡輸入參數，打印出能調節的含鉛扳指，內部嵌入數顆小氪石，確認閥門關上時能把氪石完全遮擋嚴實，然後將邊緣打磨光滑，示意特雷爾躺下。
“我有一個想法，需要你配合。”
“疼痛不影響我活動，力量更重要。”特雷爾說是這麼說，但還是躺下來。
“隻是給你一個選擇。接觸式影響比內服更安全，這是臨時用的。”傑森再次給特雷爾黏上貼片，又將扳指扣在特雷爾左手大拇指，慢慢調節閥門改變貼近皮膚的鉛層。
“數據模型顯示微量的氪石就能阻止你體內的力量互相排斥，超級力量可能會有所下降，但你的惡魔盔甲能彌補這點……”
不再疼痛的感覺很好，身體的整體數據是下降了一些，但沒有服用氪石水那麼的虛弱，大概相當於從百分之百降到百分之八十，依舊屬於超凡力量。
特雷爾靜靜看著認真調試的傑森，聽著低沉磁性的聲音，意識有些恍惚。
從沒有人問過他疼不疼，西蒙在乎的也隻是他會不會死。對天域的人來說，能活著就行，不講究什麼生活質量。
現在，傑森卻說給他一個選擇，他可以選擇不疼。
“感覺怎麼樣？”傑森的眼神像需要得到認可和鼓勵。
特雷爾
突然撇過頭閉上眼不說話。()
很難受？傑森眉心皺得更緊，表情也更嚴肅，準備將含鉛扳指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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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特雷爾將頭轉回來，他睜開眼睛，抿了抿唇：“我隻是有點奇怪。”
“哪裡奇怪？”傑森去看儀器屏幕，代表三種能量的線像基因鏈一般螺旋上升，沒有在體內互相衝撞破壞……嗯？
傑森沉默。
“我的心跳變快了。”特雷爾說。
傑森冷靜地說：“是的，你的心率突然失常。”
特雷爾對傑森反應感到不解，他抓住傑森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說：“因為你，我的心變得不受控製。”
傑森歎氣道：“停止虐待你的心臟。”
為什麼沒有欣喜若狂，靈魂之火甚至還蔫了一些？
“它因你而失控。”特雷爾認為自己的分析不會出錯，傑森期待他出現更多人類該有的生理反應。
傑森搖了搖頭，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正常人的心跳頻率不會快成《悲愴第三樂章》，我記得這是我的手機鈴聲。嗯，你剛跳錯了兩個節拍。”
這真是個糟糕的“心動”表白。
特雷爾亂成一首曲子的心跳恢複正常，他翻身跳起，抓住傑森的手腕將人甩到沙發上。
傑森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兩人搏鬥著從沙發翻到地上，連著線的貼片崩開四散，特雷爾仗著力量將傑森壓倒。
“你在嘲笑我？我都沒笑過你戀父。”
“沒有那回事！”傑森被戳到痛腳，竟然耍陰招把扳指的閥門調到最高，釋放出的氪石輻射讓特雷爾一瞬間脫力。傑森翻身鎖住特雷爾，解釋：“我跟老頭子隻是……”
“我知道。”特雷爾仰起頭，打斷傑森的話，“他是你的玫瑰！”
“閉嘴！”傑森氣急敗壞：“你腦袋裡裝的都是些什麼？不要隨便聯想！我隻把布魯斯當導師！最多是父親！”
特雷爾：“所以你還是戀父。”
傑森氣得想揍人，拳頭捶到了特雷爾臉側：“見鬼的你為什麼要長嘴？！我真懷念你裝啞巴的時候！”
“哼！”特雷爾生氣地穿戴裝備，掀翻了傑森衝出去。
懸崖教堂。
瑪莎看見特雷爾時很驚訝，“我以為你跟傑森約會去了，很抱歉沒準備你的晚餐。”
“約會？”特雷爾解除裝備，沒有盔甲的支撐他差點腳軟摔倒。他靠著廊柱調整氪石扳指的閥門，發現自己把衣服落在傑森的安全屋，隻穿了擬態成襯衫長褲的納米製服回來，甚至還光著腳。
“今天是情人節。”瑪莎一臉了然，將逞強不肯讓她扶的特雷爾送進房間，“你先休息，諾拉去采購了，我給你做點好消化的食物。”
041
傑森騎著摩托來到懸崖教堂。
魔偶們的反應很奇怪。
托馬斯塞給傑森一盒杜.蕾.斯和潤.滑.藥，並告訴他醫務室某個抽屜裡會常備這些東西，他可以
() 直接來拿。喬納森遞給傑森一本關於生理健康的書，並提醒他注意節製。瑪莎溫柔地譴責傑森竟然沒有帶花，然後將托馬斯送給她的花束裡抽出一支紅玫瑰塞給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