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繡不覺得累,兩個孩子也不覺得累,甚至想近距離看海鮮。
海裡有很多他們沒見過的生物。
“他們都在忙,我們不能過去添亂。”說著不能過去添亂,王錦繡還是帶著孩子們靠近,她自己也想靠近看看。
沒有靠得非常近,隻是走近幾步,離圍觀的村民三四十米遠。
鐘越河大概忙了一個鐘頭過來他們身邊。
“涼快吧。”他用手背貼著王錦繡的臉頰。
“你手裡握著冰塊?彆握著了,小心手凍傷。”自家村子沒通電不代表她不認識冰塊。
沒吃過冰棍,冬天冰塊總見過。
她看到貨車上幾箱冰塊了,不曉得怎麼做到開車過來沒化成水的。
鐘越河握著冰塊的手在滴水,貼過她的臉後,去貼兩個小朋友的臉,被媽媽抱著的葉子躲開爸爸的冰手,轉身趴在媽媽的肩頭上。
湯圓沒躲開,他覺得不算特彆冰。
大人小孩都貼過了,鐘越河把握在手裡的冰塊放到地上。
湯圓好奇蹲在地上看,小葉子不看魚了,也想下去看地上的冰塊。
鐘越河甩了甩手,將手上的水甩乾。
王錦繡握住他的手,讓湯圓和葉子幫爸爸暖暖手。
剛落地的葉子小手隨便拍了一下爸爸的大手就蹲下來看冰塊,湯圓站起來和爸爸握手,握過手了,重新蹲下來看冰塊。
王錦繡兩隻手捂著鐘越河的手,幫他暖手:“彆再抓冰塊了。”
真沒想到他喜歡玩冰塊,說他冷冰冰一點沒錯。
鐘越河:“不抓了,我事情沒結束,先回去忙了。”
“早點把事情做完。”他的手稍微暖和起來,王錦繡沒再抓著,讓他離開。
丈夫離開,她低頭去看兩個孩子,見葉子手指戳了戳冰塊,要把手指送嘴裡嘗嘗味道,她立即阻止:“不能吃,冰塊水是臟的,不是冰棍。”
她小時候喝生水,在她心裡井水是最乾淨的水,她家人是同樣的想法,結婚後越河不讓她喝生水,例舉喝生水的種種壞處,聽得她不敢再喝。
喝過一十年沒見出事……以防萬一吧,她都不喝生水了,也不能讓孩子們喝生水。
貨車裡的冰塊顯然不是給人解渴的,肯定很臟。
湯圓見媽媽把妹妹的手抓起來,拍掉妹妹手上的水,默默歇了嘗冰塊甜不甜的心思。
鐘越河這邊忙到中午十一點出頭才結束,小錢跟著貨車離開,小院子隻剩他們一家人。
王錦繡走之前照例檢查提前一天收拾好的行李是否有遺漏,錢和要帶回家的當地特產特意多點了幾遍。
下午一點,一家人坐車回家。
...
錢金鑫坐著貨車回省城,到地方和專人確認交接。
工作交接完後,下午三點回到小院準備休息。
孫國建剛要出門,遇到錢金鑫:“金金,越河真有媳婦孩子了,啥樣的?”
錢金鑫休息睡覺的小院是鐘越河租來的,住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有房間,他剛進院子就遇見小院裡最愛聽先閒話的男人孫國建。
他心裡很明白在背後議論嫂子不好,一起乾活做事的兄弟孫國建又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他隻能這麼說:“鐘哥真有孩子,兒子女兒長得像他,尤其是兒子,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嫂子人很好,說話輕聲細語,鐘哥以後要是帶嫂子過來,孫哥你彆太咋呼了,我能看出鐘哥真喜歡嫂子。
你要是敢對嫂子表現出半點不滿,鐘哥也敢給你穿小鞋。”
他住的院子全是單身漢,跟著鐘哥乾的兄弟年紀都不算很大,最大的不超過四十歲,孫國建今年一十三歲,鐘哥連年紀比自己大的都敢整,更不用說比自己年紀小的孫國建。
鐘哥當初給單身漢租小院住宿,明確說結婚的不能住進去,談對象的也不要帶對象過夜。
如果鐘哥沒結婚的話,要以為他是不是羨慕嫉妒有對象有媳婦的人。
真不羨慕嫉妒,他自己有,有才會考慮到單身漢的感受……或許說是考慮到嫂子的感受。
嫂子明顯不喜歡與人交談,永遠隻說幾個詞。
在海縣待著的日子,他沒仔細觀察過嫂子,仔細觀察過鐘哥。
鐘哥說事情談話的時候,會去看待在不遠處的妻子兒女,吃完晚飯後,會帶妻子兒女去海邊看日落。
有件事他記得很清楚,他們到縣城辦事,鐘哥帶上兒子湯圓,湯圓當天生日,半下午辦完事回去之前,鐘哥向路人詢問一番,幾經周折找到買蛋糕的店。
來到蛋糕店,湯圓顯然沒見過蛋糕,目光沒離開過蛋糕。
鐘哥買了個蛋糕,路上湯圓想幫忙拿,鐘哥沒讓湯圓拿,對湯圓說起以前的事情。
鐘哥原話好像是這樣:“在你很小的時候,你媽媽生日,我給她買了個蛋糕,等我走回家,蛋糕壞了,看不出原來好看的樣子,你是小孩子,拿不動蛋糕,手不穩,讓爸來拿,回家給媽媽看蛋糕最好看的樣子。”
他很意外鐘哥會用如此溫柔耐心的語氣同孩子說話,更意外鐘哥如此在乎嫂子。
看他平時冷淡的樣子,以為他誰也不在乎。
孫國建:“不是家裡爸媽安排結婚?”
“肯定不是,你彆想太多,我回去睡一覺。”
不可能是爸媽安排的,嫂子哪像村裡有錢人家的女兒。
...
下午四點半,一家人到了縣城車站,老樣子,鐘越河跑去買了三根冰棍。
他在家待一天後天就走了,王錦繡沒說他,想著以後湯圓葉子磨纏要冰棍,她該如何應付。
八月都沒到,熱的日子還很長。
不光湯圓喜歡吃冰棍,葉子也很迷戀吃冰棍的涼爽感覺,兩隻小手全程抓著媽媽拿冰棍的手,時不時將臉湊過去舔一口冰棍。
五點鐘客車發車,王錦繡望著窗外連綿起伏的青山,終於有了回到家裡的真實感。
今天下午一點鐘坐車離開的時候,湯圓意識到他們全家真的要走了,不斷回望待過十天的村子,村子不見了就去看海,海都看不見了才把目光收回來,靠在爸爸懷裡休息。
葉子不喜歡坐客車,爸爸媽媽哥哥都坐在車裡她就不鬨騰了。
小葉子不鬨騰,她每天都要午睡,媽媽輕聲哄睡覺,沒多久就睡著了。
閨女到縣城才清醒起來,吃過冰棍終於有精神鬨騰了。
好在縣城到鎮上坐車用不到半個小時,一家人回到鎮上,鎮子還是老樣子,沒任何變化。
沒人知道他們一家人回來的具體時間,所以沒人等他們,就算有人知道也不會專門過來等他們。
回家路上遇到熟人搭話,王錦繡應答幾聲,鐘越河仍充當背景不發一言。
終於到家,王錦繡先去燒熱水,再給鍋裡添把米添幾勺水,煮粥。
粥已經在煮了,她去分土特產。
兩邊爸媽肯定都要送,蝦米隻有一包,分量輕,她不分出去,留給自家孩子吃,彆的都能分小部分出去。
乾貨不比新鮮的便宜,彆人送的分量不是很多,她娘家兄弟姐妹不全分,就分給妹妹錦玲。
除了給爸媽送的禮,都講究有來有回,想到自己送東西給哥姐,哥姐不可能回她,她完全不想送。
她沒有大方到誰都送禮。
夏天天黑得晚,丈夫在家,她就不把孩子帶出門,自己去動作更快。
鐘越河不想去還是問了句:“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你在家看著小孩,我很快回來,廚房在燒熱水和粥,你看著點。”王錦繡拎著東西走人,先去給婆家送,再回來拿送給娘家的份。
鐘越河:“路上碰見人彆搭理,早去早回。”
王錦繡提著東西走人,沒回他彆搭理人的話,她又不是他,她還想在村子裡住下去。
她離開後,鐘越河帶著扇子和兩個小孩去廚房,趁著妻子外出,掀開鍋蓋看鍋裡的粥。
是白粥,沒放任何彆的東西,放心了。
在外麵沒吃過白粥,總是各種菜粥,不知道閨女一天三頓菜粥,吃十天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他惦記家裡的白粥好久。
鐘越河問閨女一天三頓菜粥,還想不想吃菜粥?
小葉子回答想。
小孩子懂什麼,小孩子什麼都不懂。
鐘越河覺得自己傻了,問一個兩歲不到的小孩問題,她能聽懂他問什麼嗎?
...
“去外麵怎麼黑成這樣了?”馮玉湘見到兒媳婦,驚訝於兒媳婦的膚色。
王錦繡不否認黑了的事實:“媽,海邊太陽曬,當地人都黑,不光我,越河和兩個孩子也曬得很黑。”
她給閨女洗澡的時候,發現閨女身上的色差越來越明顯,原本的膚色都顯白了。
丈夫身上也有明顯色差,兩個孩子午睡的時候,他喜歡赤著上半身,上半身膚色差明顯,沒人可以在海邊逃過曬黑的命運。
馮玉湘沒留兒媳婦多久,讓她回去好好休息,出遠門回來肯定累。
王錦繡從婆家回來去了娘家,娘家都不用留下來說幾句話,東西交到她媽手上就能走。
“你妹妹的不去送了?”鐘越河和兩個孩子待在廚房裡,見她從娘家回來後沒往外跑,問她一句。
她惦記妹妹多過惦記親爸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