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2 / 2)

春日頌 小紅杏 8798 字 4個月前

傅承致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這個詞,反問,“為什麼要結婚?這是兩碼事,我的喜歡可比婚姻珍貴多了。”

貝拉開始慢慢起步。

席霖扶著看台欄杆跟上它的腳步,站在高處與傅承致剖析,“……但對很多女人來講,尤其在國內,愛情和婚姻是捆綁的,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人,她們寧願選擇沒有意義的婚姻作為捆綁契約,以保障自己的利益。”

傅承致聳肩,“你知道的,從投資者的角度出發,我應該娶個對資本增殖有幫助的妻子。反正都會簽婚前協議,婚姻對我來說和場交易無異。”

確實,對傅承致這樣龐大財閥出身的繼承人來說,為保障財富傳承,婚前協議的概念甚至從開始學數學加減乘除起,就根植於他的教育當中,是和人呼吸一樣理所當然的事情。

晚餐是俱樂部餐廳準備的,菜肴豐盛。

騎馬對體力消耗很大,令嘉其實已經有點兒餓了,但她還記得明天要拍戲,本著乾一行愛一行的敬業態度,怕攝入油鹽上鏡水腫,隻隨便用叉子戳了幾塊兒西藍花吃,剩下的胃就用水塞滿。

席霖倒是習慣身邊的女孩兒這樣節食,傅承致卻看不過去。

“我認為你今天運動消耗的卡路裡已經值得給自己一點兒甜頭。”

他說著把餐廳經理叫過來,回頭問令嘉,“你想吃什麼?”

令嘉眼睛隻在傅承致和經理之間徘徊了半秒,心理防線便徹底淪陷了。

她一口氣不帶喘地報完菜名:“那就雞蛋羹煮玉米棒蝦球和蘆筍。”

“聽清楚了嗎?”

傅承致向經理複述,最後補充,“少油鹽,都做小份。”

廚房很快便把菜端上來。

令嘉很久沒有一餐吃得這麼滿足了,一溜盤子整齊放在麵前的幸福感,是再豐盛的蔬菜沙拉也根本沒辦法比擬的。

她專注盯著叉子,小口咀嚼,舍不得一下子都咽下去,耳朵支愣起來聽席霖和傅承致在旁邊聊天,可惜太多不是她專業範疇的名詞,隻能聽個囫圇。

放在以往她也就吃自己的了,但是令嘉這次沒有放棄。

彆人都想聽傅承致說話是有道理的,從他的視角隨口一句分析,就足夠太多普通人賺得盆滿缽滿,她也挺想賺錢的,最好買支股票就能把債務一下子還完,就算聽不懂也要硬聽幾句,儘人事聽天命。

晚餐快要結束時,令嘉聽到席霖提到了傅承致叔父的事。

由於幾個小時前傅承致在馬場裡剛提過這個名字,令嘉立馬把人對應上了。雲裡霧裡聽了五六分鐘,隱約聽明白,那位叔父似乎是因為挪用基金會搞小金庫等一係列罪行東窗事發被起訴,馬上麵臨牢獄之災,他先是懇求傅承致幫助自己,失敗後又試圖自儘,讓侄子背負良心罪責。

“……他的行為可笑而幼稚,我不可能接受如此低級的威脅。”傅承致評價。

席霖:“但他畢竟是你的親叔父,又陪你長大,在事情曝光之前他最先告訴了你,足以證明他對你的信賴,付出這筆賠償金對你而言是舉手之勞,為什麼不幫幫他呢?”

傅承致皺眉,“我沒有幫助他的義務。”

席霖追問,“倘若他這次自儘成功了,沒有被醫院搶救回來,你也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嗎?”

“當然。這是他做出選擇前應該承擔的後果,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令嘉本就是隨便聽聽,直到傅承致最後一句開口,她叉子頓住,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寒而栗。

他用那樣平靜的表情輕描淡寫說出殘忍的話,像是失去了人類正常的情感,有種深入骨髓的漠然。

傅承致注意到令嘉的神情,才意識自己表達得似乎過於真實,很快不著痕跡移開話題。

晚餐結束前,保鏢和司機已經早早在停車場等候。

馬場位置偏遠,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令嘉隻能搭大佬的車回家。

回城的路上,傅承致一直在電話中處理公事,令嘉縮在角落看窗外,一路無話。

直到車子距她的公寓越來越近,他終於將手上的事情處理完,勻出空閒開口。

“令嘉,你在因為我剛才的談話沉默嗎?”

令嘉唇角動了動,顯然不知道該怎麼答,她不擅長撒謊。

說實話,在她的朋友中有強勢的、上進的、野心勃勃的、努力的、貪玩兒的,但顯然沒有像傅承致這樣,無論哪一方麵都做到極致的,他身家足夠豐厚,也足夠勤勉工作,足夠聰明,也足夠……冷漠。

這種冷漠顯然不是年輕孩子把手揣褲兜裡,享受孤獨,對萬物事不關己的淡然,相反,他彬彬有禮,紳士周到,時時保持微笑,卻缺乏了最重要的同理心,對人的生命漠視、甚至輕屑。

令嘉並不在乎他的叔父應不應該進監獄,有沒有去世,但很顯然,她不應該敞開心扉,把一個缺乏共情能力的人引為知己。

這便是默認了。

傅承致的瞳孔微縮,但很快又笑起來,娓娓和她講述,“我可能還沒有告訴你,我之所以沒有選擇幫助他,我的叔父,是有原因的。”

令嘉聞言,頭終於偏回來,車廂暖色的燈光下,漆黑的眼睛與他相對。

“你應該還記得他飲酒驚馬的事情,沒隔幾個月,我掉進庭院裡的泳池差點兒淹死,拚命呼救。當時我的叔父就站在不遠處的蘋果樹下,我確定他在看著我,但他始終沒有上前來,直到我被幾乎從不路過前院的廚師偶然發現,被撈起來才得救了。”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令嘉驚呼追問。

“因為我當時是我父親唯一的孩子,而他是我父親唯一的弟弟,當時我父母已經分居,從理論上講,隻要我死了,他們沒能生出第二個孩子,叔父就可以順理成章成為合宜下一任繼承人。”

當然,等傅承致六歲一過,隨著他父親和情婦的私生子曝光,他也就不再搞這些小動作了。

從這個角度看,沈之望的存在確實還有那麼一丁點意義。

令嘉驚呆了,她確實聽身邊的朋友同學講過不少家族內部的奪產大戰,但是對一個六歲的孩子屢次下手,顯然還是太缺乏人性了,這樣的壞蛋真是死有餘辜!

她羞愧極了,為剛才對傅承致的誤解感到十分自責,“對不起。”

令嘉簡直是個小天使,都不必傅承致再解釋,她喋喋不休安慰了他半晌,臨下車前還道:“你的想法是對的,你不需要為這樣的壞蛋背負任何心理壓力讓自己的人生染上陰霾,他是自作自受。”

“我會的,謝謝你令嘉。”

直至目視她的背影跑進單元樓,男人的唇角還一直揚著,顯然心情十分愉快。

見司機的目光透過後視鏡看過來,傅承致開口征求讚同,“她真可愛,不是嗎?”

“您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