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探訪(1 / 2)

錦年 素光同 7370 字 6個月前

誠然, 傅承林聽完這個比喻, 反應冷漠, 笑都沒笑一聲。

因為他發現, 他自己可能要同時扮演婊.子、老鴇和嫖客這三種角色。

沈達觀沒察覺傅承林的複雜性。

他把傅承林當作一個普通的、為生活所困的、深夜站在天台上抽煙的可憐男人。

再看傅承林那張臉,長得是可圈可點……沈達觀懷疑他遇到了和自己一樣的麻煩, 不由得開口問他:“我的一個買方客戶,對我有那方麵的意思。我正在猶豫, 要不要放下包袱,從了這位客戶?”

煙味混雜著酒氣, 隨風飄逝,傅承林心道:這人醉得不輕。

出於好奇, 傅承林多問了一句:“男客戶還是女客戶?”

沈達觀輕輕吸一口煙, 答道:“女的, 四十來歲。”

傅承林便說:“看你自己。我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怎麼替你做決定?”

沈達觀捏著煙卷,燃燒的那一端燙在了欄杆上。

火光撲朔迷離, 灑遍灰塵。

沈達觀一個轉身, 正要把煙頭、打火機、塑料袋都扔進盆栽裡,傅承林就伸手製止了他:“旁邊有垃圾桶, 你可以去那兒扔。這些盆栽不好養,挺容易死。”

沈達觀反問:“大哥,這家酒店又不是你開的, 操心他們的盆栽乾什麼?”

傅承林沒回話。

隔了幾秒, 傅承林才說:“你不妨想象自己是一棵橘子樹, 從小在盆栽裡長大,天台的屋簷為你遮風擋雨。忽然有一天,你身邊充滿了垃圾,撿都撿不走,跑也跑不掉,你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根,一寸一寸地潰爛。”

冷風襲來,沈達觀咳嗽一聲。他默默走向垃圾桶,把那些廢棄品都扔了進去,同時感歎:“瘮人。”

背後響起另一個熟悉的、來自女孩子的聲音:“唬誰呢?聽起來就像是你經曆過一樣。”

沈達觀扭過頭,瞧見了薑錦年。

他與薑錦年曾有一麵之緣。雖然不太記得她的名字,倒也記得她的長相。兩人的職業利益相互掛鉤,沈達觀不便多留,就先走了。

而薑錦年把煙盒塞回了衣服口袋,假裝成散步的樣子,當她經過傅承林身側,恰好聽他回了一句:“我開個玩笑而已。”

薑錦年勾唇而笑:“我知道啊,你就是喜歡開玩笑。”

傅承林一言不發,默認了她的指控。

雖然他知道她在影射什麼。

他應該說一些好聽話,或者講幾段不幸經曆,緩解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但他偏偏就說:“那會兒氣氛不錯,我想吻你。”

薑錦年呢喃道:“我真應該扇你一耳光。”

傅承林半低著頭,視線移向了下方,看著酒店大廈的最底部。他不曾靠近薑錦年一步,像是回到了最初的原點,不過他說:“哪怕你扇我一耳光,改變不了我的想法。還有你那句話,什麼……我曾經毫無指望地愛過你,這話不能隨便說。”

薑錦年籲了口氣。

傅承林側目看她,問道:“能不能把我加回來?”

薑錦年蹙眉。

傅承林妥協道:“彆跟自己較勁,晚飯吃過了嗎?”

薑錦年道:“一口沒吃。”

傅承林忽然想給梁樅打個電話,問他平常怎麼和女人講道理。他隱約明白薑錦年的心理活動,但明白是一回事,應對是另一回事,男女思維永遠存在差異性。

薑錦年和他不一樣。她是一點也看不透他,久而久之,更覺疲憊。

夜幕深廣,晚風清寒,他竟然脫下外套,蓋在了薑錦年身上。他等了半晌,方才側過臉,想跟她談談近幾日的新聞,卻發現她已經走了。

*

第二天早晨,傅承林照舊六點鐘起床。

窗外淅淅瀝瀝又是一場雨,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斬不斷的銀絲水線。

手機鈴聲響了兩次。傅承林一邊穿衣服,一邊接電話,來電提醒顯示了“爺爺”二字,電話那頭的老人溫和地問他:“承林,你今天要回北京了吧?”

傅承林應道:“上午十點的飛機。”

爺爺沉吟片刻,道:“要不,今天回家一趟吧?你奶奶很想你。”

傅承林抬起左手,翻了翻桌上的行程表。他定下一個時間,話裡聽不出半點異常。

通話結束之後,爺爺虛握著手機,坐在一把老藤椅上,歎道:“這孩子犟得很。”頓一頓,緩聲說:“這兩天下雨,我擔心他膝蓋又疼。”

傅承林的奶奶坐在一旁,用絹布擦拭一架三角鋼琴。

她年過七十,頭發蒼白,滿臉皺紋……但她依然耳清目明,彈得一手好鋼琴。她活到了大半輩子,幾乎不再有什麼掛念,就是唯一的孫子讓她不放心。

奶奶說:“唉,都是造孽。”

她的老伴接話:“那年出的事,也怪咱們都太忙。哪知道他在醫院一躺就是大半年,不僅沒去成清華大學,也沒見著他母親,年輕人關注的前途、家庭、身體健康,咱們承林都差了那麼一點兒……幸虧現在好轉了。他立業是立上了,還差一個成家。”

傅承林的奶奶積極道:“我物色了一個姑娘,瞧著還行,就是老錢家的孫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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