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錦年咽住話, 唇色嬌紅欲滴。她的發絲從耳畔落下,現出幾分柔和, 美得難描難畫。
傅承林一開始隻想碰觸她的頭發, 手伸一半,忽然就變了心思。他的指尖貼附於她的耳朵, 稍加磋磨, 那白瑩瑩的耳根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他心道:真是可愛。
薑錦年垂著頭, 問他:“你的餃子還吃不吃了?”
傅承林其實很餓,但他非要拿喬:“你再喂我幾次吧。你親自動手,口感更好些。”
薑錦年覺得他這人蹬鼻子上臉。她明明有無數個理由拒絕, 身體動作卻十分誠實。她捧著碗,又夾了餃子給他……如此循環五六次, 廚房門口忽而一陣倒吸氣,薑錦年扭頭一看,竟然是她弟弟。
薑宏義見識短淺, 開竅也開得晚。
他沒想到情侶之間吃個飯還要喂東西,就不嫌膩歪嗎?他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手足無措地解釋道:“爸媽都回臥室休息了,客廳沒開燈, 我以為你倆走了呢。我來廚房找吃的, 水果都放在冰箱裡……”
傅承林從薑錦年手裡接過飯碗, 另一隻手打開冰箱, 從容鎮定地問他:“你想要什麼水果?這兒有蘋果和橙子, 正好我給你削個皮。”
薑宏義嘴角的笑容停了一停。
他原本以為,新煮的水餃有他的份,看來是沒有了。傅承林為他削了一個蘋果,就推著他的後背,溫柔又不失禮貌地將這位弟弟逐出廚房。
薑宏義被他激起一絲逆反心理。他緊緊倚靠著廚房正門,旁聽裡麵傳來的笑聲,還有薑錦年的那一句:“傅同學,你有時候挺壞的。”
傅承林壓低嗓音回答:“你並不知道我最壞能有多壞……”
薑宏義聽不下去了。
他拍響了廚房門,示意傅承林收斂一些。
幾秒鐘後,門開了。傅承林左手端碗,右手拿筷子,匆忙看他一眼,才說:“我跟你姐先回去了,你早點兒睡覺,彆熬夜。明天高考成績出來,你選學校選專業,都得忙上一陣。”
薑宏義還沒組織好語言,傅承林又快速搶占了話題,殷切地給出幾條建議——包括未來發展方向、大學生活的側重點等等。他憑借著壓倒性的優勢,成功把薑宏義說懵了,使他忘記了自己的最初想法,隻顧著送他們出門下樓。
*
風停了,月光橫臥在地上。
小區裡沒幾個人影,紅磚堆砌了一麵牆。傅承林走在道路外側,薑錦年走在裡側,她抬手往牆麵拍了一巴掌,手心蹭到一抹牆灰。
“我給你擦擦。”傅承林發話。
他再一次牽住了她的手腕,像是今晚在廚房裡做得那樣。他的手指伸入她的掌心摩挲,輾轉流連,重複往返,究竟有沒有擦掉牆灰呢?薑錦年已經無意探究了。
長路漫漫。
他一直沒有鬆手。
薑錦年覺得自己早就不是小姑娘,必須減少幻想,終止白日夢。但是傅承林又與彆人不一樣,他正在挑起她寂滅已久的熾熱衝動,她真怕那種感覺下一秒就要複蘇。
但他沒有更進一步。
他告訴薑錦年:“我後天要去紐約,因公出差,至少一個禮拜才能回來……忙得沒空休息。七月上旬,還要飛一次法蘭克福,粗略一算,我和你二十幾天都沒法兒再見麵。”
薑錦年抬眼瞧他,他好像很期待她的回應。
他專注地凝視她,於是她的心跳又快了一些,她並非冷血動物,不可能控製情生意動,但她能控製自己的答複:“哦,那你好辛苦啊,注意身體,按時吃飯。金融民工掙來的錢,其實都是血汗錢……”
僅此而已。
她沒再說彆的話。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沉聲應好。兩人在灑滿月色的長街中並行,傅承林又說:“我會抓緊點兒,看看能不能儘早回來。”
薑錦年不相信他的信誓旦旦。
她無所謂地輕笑了一聲。
隨後一段時間,她的生活更加風平浪靜。工作和平常沒什麼區彆,家庭上呢?同樣平穩無波浪,弟弟的高考分數出來了,雖然達不到最初的理想目標,卻也能填報一所不錯的大學,一家人成天商量著專業,最終他自己要求去學計算機——這個決定,得到了傅承林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