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門隔音效果並不強。
鑒於幾位同事都在辦公室, 薑錦年語焉不詳地含糊道:“不是我呀,你誤會了。”
傅承林仍然探求:“那是誰?”
薑錦年支吾幾秒,輕聲說:“羅經理。”
傅承林對她的答案感到滿意。昨天下午,他提前結束工作,正準備立刻回家,卻發現司機給他發過一條短信:薑小姐回到了杏園小區。
於是“家”這個字,失去了原本的吸引力。
傅承林留守公司加班也沒人管。
他匆忙吃完一頓飯,暗中琢磨:怎樣才能和薑錦年住在一起?由他來提,顯然魯莽又輕率。薑錦年不僅不會答應, 還要懷疑他的惡劣企圖。雖說他確實心懷不軌, 用意不良。但那些齷齪動機,他一個字都不會提。
薑錦年,薑錦年。他反複品味這三個字。
今天他就和她說:“我們家的那位阿姨,有些貓毛過敏。你方不方便每天照顧……”
“彙率”兩個字還沒出口,薑錦年已經識破了他的計劃:“我在公司附近找個房子, 再和房東商量商量, 看看能不能養貓……隻要能養貓,我就搬家。”
傅承林笑道:“那我做你的房東。”
薑錦年愕然握緊手機。對傅承林而言,再買一套房子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況且市中心的房地產投資穩賺不賠, 他的策略無可厚非。
薑錦年腦海裡上演了一部《陰險房東傻房客》。隨著男主角的頻繁探訪, 劇情漸漸往少兒不宜的方向發展, 她連忙停止胡思亂想, 隨口說:“我晚上再給你打電話。我還有事要做。”
他溫和接話:“好, 我等你。”
通話結束。
薑錦年回過頭,麵對幾位同事聊起了渠道銷售。
譚天啟應該是一位忙碌的經理,但他這會兒沒有離開。他守候在一旁偶爾插一兩句話,段曄笑說他是:明星基金引路人。
譚天啟似乎赧然。他本科出身於頂級學校理工係,通過幾個研究生項目,才開始接觸金融投資。他仍舊有一點純天然的工科鑽研精神。
他說:“一個人引不了路,靠的是團隊研究”,隨後他表揚薑錦年:“長江後浪推前浪,薑助理是我們未來的希望。”
薑錦年立刻笑道:“我們研究出成果,也要推廣和銷售啊,你說是不是?”她主動和段曄閒聊兩句,察覺他們真的很忙。她就沒再賴著人家辦公室,先告辭了。
出來不久,譚天啟追上她。
這一層的長廊鋪滿地毯,薑錦年走路沒有聲音。她穿著一件深藍套裙,那色調像極了午夜天空,襯合她的氣質妖嬈又神秘。她或許不適合做投研,而應該站在公司前台,充當門麵——譚天啟心想。他還覺得,薑錦年和羅菡年輕時有幾分像,不是外形,是性格接近。
他問:“羅菡說沒說過,你像她從前的模樣?”
薑錦年回答:“沒有。羅經理行事堅決,很有主見,我要學的地方多著呢。”
譚天啟作驚訝狀:“你是一個堅決有主見的人,不是嗎?”他沒等薑錦年回答,又開始探聽羅菡的情況。
雖然他巧妙含蓄地提問,薑錦年還是不耐煩,她直言道:“我好像見過你的女朋友。上次公司組織活動,你帶她一起來的。您什麼時候有空,我就去邀請羅經理,我們大家聚在一桌吃頓飯,增進增進友誼,好不好嘛?”
譚天啟頓時淪為一個啞巴。
過了好一陣,他終於說:“我和她分手了。”
哦,真的嗎?
薑錦年暗忖:這人表麵一副牽掛情深,背地裡一連串前女友,誰知道他哪一句真、哪一句假?他要是真的惦記羅菡,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她?彆的不說,就憑他現在的前景,羅菡那種老油條肯定也不會給他臉色看。
她語氣不善,致使譚天啟悻悻而歸。
薑錦年左思右想,跑到了羅菡跟前。她先是講了一遍渠道部門的反饋,接著漫不經心提了一句:今天碰見了譚天啟。
羅菡道:“哦,他啊。”
無波無瀾。
仿佛壓根不認識這號人。
薑錦年甘拜下風。
*
當天傍晚,薑錦年準時下班。
她偶爾會和同事高東山一起走到地鐵站。
剛入職的那一個月,高東山幫了她不少忙。他為人爽朗健談,分寸得當,從不開油膩的玩笑。哪怕他和薑錦年說起譚天啟,那語氣也不像是在搞八卦:“譚經理的新基金快上市了。他幾年前還在羅菡手下乾呢,他倆關係不一般。”
薑錦年好奇地問:“哪裡不一般了?”
高東山身處於地鐵站,刻意降低嗓音:“就是那種事兒……”
隧道空曠,信號燈亮起,滾輪聲呼嘯不停,地鐵奔馳著向他們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