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到了一定年紀呢,就是這樣,你彆管他是多牛逼的武林高手,該起夜他還是得起夜。
獨孤勝自然不會在自己和兒子休息的地方就地便尿,故他起身後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便朝著稍遠一些的林中走去。
獨孤永呢,自是聽到了動靜的,也猜到父親大概是去解手,便也沒什麼表示。
大約兩分鐘後,獨孤勝尿完回來了,但他的腳步和呼吸……卻是加快了的,這就有點怪了,怎麼還有解完手比解之前要急的道理?
獨孤永當時就意識到父親可能是發現了什麼,趕緊也睜眼起身,迎上了快步返回的獨孤勝,率先問道:“爹,怎麼了?”
“噓――”獨孤勝伸手示意兒子小聲點兒,然後壓低了聲音,才回道,“你瞧那邊兒……”
獨孤永循著父親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發現了一片異樣的亮光。
那光源雖離得很遠,且被層層的林木遮遮擋擋,但仍可看出其是五顏六色、華如彩虹,這一瞅就知道不是尋常火把燈籠能發出來的亮兒。
可這半夜三更、深山老林,總不見得有人在這山裡搞什麼燈會吧?
凡事反常必有妖,這父子二人也都是老江湖了,加上藝高人膽大,見到這種情況,不可能放著不理啊,因為縱然他們放著不理,也不能保證這異象的源頭不來找上他們。
“去探個究竟?”於是,數秒後,獨孤永小聲問道。
“我走前頭,你留意身後。”獨孤勝也不多話,回完這句,便率先走向了行李處,拿上了兵器。
獨孤永也是同樣處之,隨後二人便一前一後,朝著那光源躡足潛蹤。
要說這光也怪,方才看著好似挺遠,但真走起來,卻出奇得近,兩人才剛路過某棵散發著新鮮騷氣的樹,又稍走了幾丈,那光的來處就肉眼可見地清晰起來。
再行幾丈,撥草穿林,二人眼前便赫然出現了一座山中古宅,那七色彩光,便是從這大宅的牆內發出來的。
“不對勁……”獨孤永喃喃道,“早先在選歇腳之處時,我曾到樹上確認過周圍的地形,可當時並沒看到這宅子。”
“會不會是當時天色已暗,而這裡燈火未明,你看漏了?”獨孤勝提出了一個挺合理的假設。
“這……”獨孤永想了想,“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但他回完這句後,獨孤勝沒有再接話,二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隨後,還是獨孤永先開口:“爹,那我們要去敲門嗎?”
“嗯……”獨孤勝沉吟了一聲,再道,“兒啊,許是為父的年紀大了,想法也多了……我看這宅子著實古怪,怕不是……”
“爹的意思是……擔心這裡頭有鬼怪?”獨孤永接道。
“嗯。”獨孤勝跟兒子也沒啥好否認的,他接著道,“為父也知道,你一向不信這些……”
“不不不。”不料,獨孤永這時卻打斷道,“我現在是信的。”
“啊?”這下給獨孤勝整不會了。
“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我基本確定那是真有。”獨孤永也沒等父親反應過來,又補充了一句。
“不是……你……這……”獨孤勝頓生驚疑,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這你啥時候確定的啊?也沒聽你跟為父講過啊。”
“我還以為爹您不信這些呢,再說這種事兒平常也碰不到,便沒跟您說。”獨孤永道,“我也是此前在那悟劍山莊之戰後,聽那蜀中黃門的黃東來兄弟跟我說起,方才知道的。”
“他這……靠譜嗎?”獨孤勝還是將信將疑。
“他是那瓦屋山玄奇宗副掌門的親傳弟子……我覺得他的話沒跑兒。”獨孤永又道。
“哦……”獨孤勝點點頭,“他的話沒跑兒,那……我們跑唄。”
說罷,這老登當時就調轉方向,準備帶著兒子逃離這古宅。
然而,即便此刻獨孤勝做出了一般恐怖片裡的主角們絕對不會做的明智選擇,可他們來都來了,哪兒那麼容易走啊?
就在這父子二人想要開溜之際,那古宅之內,忽就琴瑟聲起,絲管啁啾。
陣陣詭異音律,如一雙能攝人心魄的無形之手,從古宅中伸出,將這父子二人瞬間攫住。
一時間,獨孤勝和獨孤永隻覺頭暈眼花、腳步虛浮,如酩酊裡醉,似噩夢中遊……
待回過神來,兩人竟已是蹣跚地晃到了那古宅門前。
而這時,他們才看清,這宅子的兩扇大門,本就是敞開著的,門口掛著的兩盞“七彩”燈籠上,各書有一個“彭”字。
接著,又是一陣陰風,自他們身後刮來,“呼――”的一聲,便將他倆“推”進了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