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店夥計道。
“什麼?一天?”劉禺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有點奇怪。”店夥計也覺得不對勁兒,但凡正規點的當鋪,就沒有“押一天”這種說法的,賭徒去小押裡拿錢才可能會說這種話,“但對方親口說了,就一天,明天傍晚這個時候就回來取,還說了,利錢多給些也無妨。”
“哦?”劉禺方陷入了思考中,他覺得這事兒有蹊蹺。
想了一會兒,他又問:“掌櫃的那邊……怎麼說?”
“嗨,能怎麼說……”店夥計道,“宋家的人,掌櫃的也不敢得罪啊,他就等您一句話,這東西要值這價,他就給了,利錢就意思意思收點兒得了,也算一筆生意。”
“嗯。”劉禺方點點頭,“好,放押吧。”他頓了頓,拿起了那個小香爐,“這個……我親自送到庫房去。”
“誒,行,您慢著點兒。”店夥計得到了肯定的答複,麻溜兒地就出去了。
待對方離開後,那劉禺方的眼中,卻是鮮有的……露出了一絲貪婪的神色。
…………
是夜,月明星稀。
一道人影,緩步走進了汝南城中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兒中。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劉禺方。
此刻,劉禺方的懷中,還揣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包袱,包袱裡,正是那九羽逐日爐。
咚咚咚——
進院兒後,劉禺方便徑直走到房門前,輕輕敲了幾下門。
那屋裡本是黑的,他敲了幾下,裡麵也沒有任何動靜。
但劉禺方卻好似確定裡麵一定有人般,又敲了幾下,並隔著門板衝屋裡小聲說道:“諸位五靈教的朋友,可否開門與老夫一見呐?”
然,回應他的,依然是沉默和靜謐。
“唉……罷了。”劉禺方搖了搖頭,“沒有緣分的事,不可強求。”
說罷,他就轉身要走。
不料,他剛轉身,就發現已經有個人站在了自己的跟前。
此人一身夜行的黑衣,蒙著麵,中等身材,說話的聲音也很普通:“裡麵的那些兄弟都是按章辦事,沒聽見暗號絕不會應門的……有什麼話,您可以跟我說。”
這三更半夜的,有個人跟鬼一樣突然無聲無息地來到你背後,一般人早就嚇得叫出聲了,但這劉禺方卻是十分淡定:“你是……”
“您不是找五靈教的人嗎,我就是啊。”蒙麵人又道。
劉禺方道:“我知道你是五靈教的人,我是想問你是五靈教的哪位,擔當什麼職務?”
“嗬……”那蒙麵人笑了,“這我怕是不便告訴你吧。”
“嗯……”劉禺方想了想,“不說也罷……我看你武功不錯,即便不是旗主或副旗主,至少也能排進任何一旗的前五席,應該也跟上頭說得上話。”
這蒙麵人一聽此言,那黑布下的神情可就有點變了。
不錯,這位確實是五靈教的五大旗主之一,即前文中出現過的白虎旗旗主湯紱;此刻,有三件事讓湯紱感到頗為驚訝:其一,眼前這個渾身上下貌似一點內力都沒有的老頭兒竟然能看出他大致的武功水平;其二,這老頭不但能找到他們五靈教在城中的秘密據點,似乎還對五靈教內部的編製十分了解;其三,這老頭兒從方才到現在態度一直都很鎮定,甚至可以說有恃無恐。
“老丈,恕在下眼拙,不知您是……”湯紱覺得還是先問問看比較好。
劉禺方直言不諱:“老朽劉禺方,通詮鑒裡的一個夥計而已。”
他這就謙虛了,就算是湯紱也聽過他的名號:“哦?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通詮先生,失敬失敬……”見得高人,他還是得禮貌禮貌的,抱拳拱手後,他再道,“不知先生星夜來此,找我五靈教眾有何貴乾?”
劉禺方用手輕輕拍了拍懷中的包袱:“我想跟你們做筆買賣。”
“哦……”湯紱稍稍思量了一番,接道,“先生,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您先跟我來……”
說罷,湯紱便頭前引路,帶著劉禺方出了這個院兒,東走西繞地又穿了幾條巷子。
這大晚上的,也沒有人看見他們,不多時,兩人就來到了一間賣香燭蠟簽兒的店鋪的後門處。湯紱將自己的右手放在門板上,放了幾秒,然後才敲了三下,又過了會兒,裡麵終於有人把門打開了。
“先生,裡麵請。”湯紱進門後順手就點起了一根蠟燭,隨即就衝還站在後巷裡的劉禺方招了招手。
劉禺方依舊是一副很平靜的樣子,看不出戒備,也瞧不出害怕,就這麼跟了進去。
進屋後,他也沒看到除了湯紱之外還有旁人,估計是裡麵的人也不想被他看到麵目,所以都先退到了其他房間去。
那湯紱關上門,請劉禺方坐定後,自己也坐下,這才開口道:“先生,要做的是什麼買賣?”
劉禺方也不含糊,二話不說,把自己帶來那包袱往桌上一放,動手解開,露出了裡麵的小香爐:“我想把這個賣給你們。”
湯紱可看不出這玩意兒有什麼獨特之處,故而疑道:“這是……”
“九羽逐日爐。”劉禺方道。
湯紱很想回一句“沒聽說過”,但又覺得這回答有點傻,所以他跳過了這步,直接道:“先生……恕在下見識淺薄,鬥膽問一句……您這爐,對我們五靈教而言,有什麼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