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二十歲那年,他遇上了一個雲遊的老道,也就是他後來的師父,直接把他給收上了山去了。
自此,他便從一個習慣用“力量”解決一切問題的人,慢慢變成了如今這個能動口堅決不動手的“不動子”。
當然了,對於並不知曉掌門過往經曆的黃東來來說,他除了覺得掌門的道號有點奇怪之外,並沒從對方身上看出任何“肌肉道長”的跡象來。
拜會的過程也很普通,他們隻是稍微聊了幾句,那不動子就表示:“既然你跟渺音子師弟頗為投緣,那你就拜他作師父好了,我以後就是你師伯。”
他都沒問當時不在場的渺音子同不同意,就這麼決定了。
更絕的是,後來黃東來把這個消息通知給渺音子的時候,後者也隻回了句:“行吧。”仿佛拜誰為師這事兒在他們門內就跟一起吃個飯一樣隨便。
和江湖上那種把師徒關係、獨門武學看得無比重的風氣比起來,這兒的常識好像是反的。
在這玄奇宗裡,好似凡事都是“順其自然”、“隨隨便便”、“得過且過”……
沒有人會去在意“你的師父輩分比我的高”、或“你的徒弟天資比我的好”;也沒有人會想著“這個道法很精妙,我好不容易練成了,我要保密,最多隻傳給自己的親信弟子”,或者“這個丹藥很好,哪怕我暫時用不了我也要霸占著不給彆人”。
甚至……連掌門之位都沒人惦記。
前文也提過,按輩分,那椿辰子可是渺音子的師叔,也就是說掌門不動子也是他的師侄;就這層關係,要是擱在江湖上,前掌門一死,門內就得是一場腥風血雨啊。
可在玄奇宗裡不是這樣……
在這兒,前掌門登仙後,這幫貨不但不爭掌門的位置,甚至還有點互相甩鍋的意思,因為掌門相對來說麻煩事多一點。
起初黃東來對這種風氣確實不是很理解,但久而久之的,他便明白了——對這些老道而言,這才是正常的。
一個修仙求道的人,為什麼要“爭”呢?
塵世間的人“爭”,是為了名和利;修道的人爭是為了什麼?爭贏了你能早日登仙嗎?
恰恰相反,隻要有了這“爭”的心,你跟“得道”這個事兒就南轅北轍了。
每天搶功法、搶人才、搶天材地寶、搶掌門的位置……門派之間勾心鬥角,黨同伐異……這種怎麼會是道門呢?隻有江湖門派才會這樣。
黃東來也是在玄奇宗裡待了些時日才把這邏輯扭轉過來的,剛來那幾天他可是各種不懂。
他還傻嗬嗬地問渺音子呢:“師父,我現在已正式拜您為師了,我也知道,一開始就讓您教我功法什麼的是不太可能的,我是不是得從那挑水劈柴之類的磨練心性的基礎開始做起啊?”
渺音子當時就白了他一眼,回了句:“你當我們這兒是少林寺呢?挑什麼水劈什麼柴啊?你咋不去切大蔥挑大糞呢?”
很顯然,連他都知道少林寺剝削底層弟子的套路……
“挑水劈柴自然有分管夥房的弟子去做,人家都是配合著法術乾活兒的,去一次能管十天,用你?”渺音子接著便道,“我告訴你,咱們這兒是道門,不是佛門,不搞禪宗苦修的那一套;你想磨練心性,自己去書樓裡借幾本經書看就是了,彆整天想著靠吃苦來換道行,悟道不是那麼回事兒知道嗎?”
黃東來聽得都愣了,隻能試探著問了句:“那您的意思是……”
“我就先教你套基礎的練氣法門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渺音子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道。
這就是黃東來正式拜師的第一天發生的事,但直到一個月後,他都沒把這第一天學的“無奇功”練熟。
彆看這功法叫名曰“無奇”,實則那是真的難啊。
跟這“無奇功”比,黃東來就覺得自己從小練的黃門內功就是搞笑的,用遊戲來比喻的話,前者那複雜程度堪比三維國際象棋,後者則是玩泥巴。
當年那白如鴻在玄奇宗待了幾年,就是隻學了這套入門的“無奇功”和一套基礎劍法“望雲劍”,而且也沒“練成”,隻是背下了心法、記下了招式而已;直到後來,他下山多年,也都是在苦練這兩門功夫並不斷精進。
見識了這種絕學,黃東來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這幫修道的動不動要修個幾百年啊?因為不花那麼長時間確實練不出來啊。
就這樣,黃哥一直練到了冬去春來,總算是可以比較順暢地運行“無奇功”了,換言之,就是他終於練到了這門功法的“第一層”,至於什麼時候能到第二層……這個就不好說了,畢竟那白如鴻練了幾十年,也就到第五層而已。
另一方麵,渺音子一看徒弟已經學會了一門功法,那他自然就來教新東西了。
本著“隨緣”的原則,那天,渺音子又隨便到書樓去晃了圈,隨手拿了本功法,按他的估計……這本書丟給黃東來,後者起碼得練個一年半載的才能掌握個大概。
當然那並不是重點,渺音子這天來找黃東來,主要不是來給他新功法的,而是來給他起“道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