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夥人呢……也不例外。
他們今天埋伏在這裡本是想gank郭琮的,誰曾向卻遇上了東諧西毒……
這倆貨,一個仗著寶兵刃和寶甲欺人,另一個剛好精通暗器,內力也不俗;這小巷的地形非但沒能讓殺手們占到便宜,還讓他們在戰鬥伊始就死了十來人,這還打個毛?
但他們真想撤,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孫亦諧那頭兒的人還好,扭頭走就是了,反正孫亦諧的輕功相當於沒有,但黃東來那邊兒的蒙麵人,可跑不乾淨……
那一刻,黃東來一看對方轉身要溜,立時便抄起懷裡自備的兩支暗器甩了出去,同時他自己也施展輕功、身形一縱,緊隨著那兩鏢追襲而去。
這小黃的飛鏢,雖不及那小李的飛刀般例無虛發,但其命中率也是很高的;遺憾的是,他其中的一鏢沒能如他所願擊中敵人的膝蓋窩,而是打在了大腿外側,讓那個中鏢者在負傷的情況下還是咬著牙溜了。
好在,他的另一鏢成功命中,廢掉了一名蒙麵人的一條腿。
那蒙麵人中鏢落地後,並沒有同伴回頭來救他,而他也沒有立刻自殺的覺悟,所以就被欺身追近的黃東來逮個了正著。
“彆動!”黃東來一把奪下此人的兵刃,反手就架到了對方的脖子上。
他這邊剛剛搞定,另一邊的孫亦諧和郭琮也都從巷子那頭兒趕過來了。
按江湖行話說呢,此刻黃東來算是抓住個“舌頭”,不過怎麼讓這“舌頭”說話,可就是門學問了。
“說!誰派你們來的?”郭琮比較著急,衝上去一把拽住了對方領口,並扯掉了那人臉上的黑布,劈頭蓋臉就喝問道。
再看那個被逮住的殺手,瞧麵相也就三十來歲,但是一臉的凶相,一看就是殺人無數的那種,他那一雙眼睛在月光下竟隱隱透著戾氣凶光。
“我若說了,你覺得派我來的人會放過我嗎?”這殺手雖已被擒,但他這種刀頭舐血之人,心裡素質自不會太差;即便其內心仍是怕死的,但至少表麵上還是能暫時保持冷靜。
“你若不說,我現在就要你的命!”郭琮也是怒從心頭起,說話間就要出掌打那人的天靈蓋。
“郭兄且慢。”幸好,孫亦諧及時出言,製止了他。
那個“慢”字剛落,孫亦諧已然搶身來到了那殺手跟前,用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掃了後者一眼,口中念道:“讓我來跟他聊聊……”
郭琮本來還是不肯放手,但黃東來在旁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眼神,郭琮這才稍稍冷靜下來,撒開了手,退後了兩步。
“兄弟,想活命吧?”孫亦諧說這話時,還特意跟對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以防對手狗急跳牆撲上來。
“想啊。”那殺手則是故作鎮定地回道,“但很難了吧。”
“難不難的,得看你怎麼去思考了。”孫亦諧道。
“此話怎講?”殺手問道。
“嗯……”孫亦諧沉吟一聲,“你現在落到了我們手裡,甭管你有沒有說出些什麼,事後你的同伴們都會懷疑你已經說了,對不對?”
“對。”殺手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即便你再跟他們會合,他們也很可能不會再信任你,而會把你抓起來嚴刑拷問,逼你交代都跟我們說了些什麼,最後再把你殺死,對不對?”孫亦諧道。
這一句,可讓那殺手好生琢磨了一會兒,其臉上的神色有了些變化:“對……”他回答時的語氣也變得不那麼強硬了。
“那你現在是想活著從我們手上離開,儘快開始逃亡,搏一線生機呢……”孫亦諧說到這兒頓了頓,“還是跟我們耗著,直接進入‘嚴刑拷打’的環節,讓自己的傷勢進一步惡化,逃生的可能也進一步降低呢……”
那殺手聽了,還是麵帶疑色:“我說了,你們真會放我走?”
孫亦諧笑道:“我們又不是受雇的殺手,更不是嗜血成狂的殺人魔,除了正當防衛之外,我們沒必要殺人啊。”他微頓半秒,“再說,你也是受人所托,拿錢辦事,與我們無冤無仇……你若說出了我們想知道的,我們為何還要趕儘殺絕呢?”
孫哥三言兩語,就把那殺手說動了,後者好似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般,神態和語氣越發軟化:“此話當真?”
按說這時候該回他一句“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但正所謂“糖和鞭子要並用”,你要是糖給的太多了,對方就容易得寸進尺,搞不好就要開始跟你提條件……
所以,下一秒,孫亦諧便是態度陡變,其整張臉都沉了下來,言辭也是驟冷:“你問得已經夠多了,真不真的我不想再多解釋,現在,回答剛才的問題,若是你的答案讓我聽出有什麼不對……”他抬起頭,瞥了眼黃東來,“嗬嗬……看見這位黃哥沒有?到時候他能讓你嘗嘗溺屎而亡的滋味。”
此言一出,那殺手兩眼的瞳孔都放大了:“什麼!黃哥?溺屎而亡?難道你是黃東來?”
“什麼意思啊?”黃東來也驚了啊,“一提這個你就知道是我了?我和這事兒有那麼緊密的關聯嗎?”
“媽個雞的你還敢問!”而孫亦諧則是一下子提高了嗓門兒,衝著那殺手恐嚇道,“我看你是餓了是吧?”
“不不……我說我說!我全說!”那殺手的心理防線終究是崩潰了,“是漕幫的狄幫主派我們來的,他要我們在這裡埋伏忠義門的郭琮郭少俠,我們也不知道‘西毒’大駕在此啊,若是知道了豈敢在您麵前造次……”
一聽他交代得這麼乾脆,孫亦諧忽又笑了,還斜眼瞧著黃東來道:“嗬……還是黃哥有牌麵啊,一亮身份人家就慫了。”
“滾!他怕的是我嗎?”黃東來一臉不爽地應道。
他倆是還有心情互相吐槽抬杠,郭琮可沒有,他見那殺手鬆口了,便趕緊追問道:“那狄不倦隻派你們來對付我一個?他有沒有對忠義門其他人不利?”
“這……這我真不知道。”那殺手回道,“我們這批人馬共十八人,隻接了這一筆買賣,就算有其他殺手存在,雇主也不會告訴我們。”
“你要是敢有半句虛言……”郭琮說著,拳頭又舉了起來。
“哎~郭兄,我看他說的應該是真的。”孫亦諧又一次攔住了郭琮,“我們正道中人,說話要算數,既然他已交代了,就讓他走吧。”
“是啊,郭兄,得饒人處且饒人嘛。”黃東來也附和道。
郭琮一聽,雖有不甘,但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人也不是自己抓的,隻能皺了皺眉,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還愣著乾嘛?逃命去吧,以後好自為之。”孫亦諧說著,便對那殺手做了個驅趕的手勢。
“好……好!多謝這位少俠!多謝郭少俠、黃少俠……”那殺手抱了抱拳,一瘸一拐地就離開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尾,黃東來才壓低了聲音,毫無征兆地冒出了一句:“我去跟?”
“廢話,我又沒輕功。”孫亦諧接道。
“好,你們自己小心。”說罷,黃東來足尖一點,倏然而動,緊追著那殺手離去的方向就跑了。
郭琮見了這出,也是半天才反應過來:“孫兄,你們這是……”
“放長線,釣大魚啊。”孫亦諧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道。
因為孫亦諧和黃東來彼此之間太了解了,所以玩兒這些套路的時候兩人經常都不需要事先交流就能猜到對方的意圖。
就拿方才孫亦諧演的那波來說吧,旁人是看不出什麼,黃東來還能看不出來嗎?就那句“說話要算數”從孫亦諧嘴裡一說出來,黃東來就知道這是鐵騙局啊,所以也就跟著一起演了。
“原來如此……”郭琮道,“但……黃兄一個人這樣追去,會不會有危險?”
“嗬……你還有空擔心他?”孫亦諧乾笑一聲。
郭琮被他這一提醒,神情一變:“對啊!我得趕緊去看看師父和師兄弟們如何了!”
“不說了……”孫亦諧撇了撇嘴,收起了三叉戟,跟著對方一塊兒跑了起來,“咱一起走一趟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