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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不倦和他嫂子阮氏,自也是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的。
想當年,他們也曾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郎才女貌,燕侶鶯儔。
狄不倦以為,阮氏早晚都會是自己的人,所以他很篤定;他想趁著年輕時多在外闖一闖,而婚姻大事則可以先放一放。
那時的他自然不懂,女孩子家的心思,和他是不一樣的。
狄不倦還以為,有些話其實不用說出來,彼此心裡明白就夠了……誠然,有的女人是可以接受這點的,但阮氏顯然不是這樣的女人。
阮氏的出身也不低,是個典型的大小姐,且不算是“知書達禮”那一型的,而是比較“作”的那類。
狄不倦對阮氏的態度,和她平時受到的那種眾星捧月的待遇正相反:那種常常被人丟在一邊的感覺,會讓她覺得,在這個男人的麵前,自己很卑賤。
所以,她一時置氣,便讓父母將自己許配給了比狄不倦大整整十多歲的狄不悔。
就如她對胡聞知說的:也許她這樣做不算是“贏”,但她卻一定能讓狄不倦“輸”。
大婚當日,狄不倦從外頭風風火火地趕回了漕幫,卻不是為了來喝兄嫂的喜酒,而是為了帶阮氏走。
那天狄不倦溜進阮氏閨房的時候,後者的心裡那是一千個願意、一萬個開心,她恨不得立刻和狄不倦去到天涯海角,從此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嗨,這詞兒你們也熟,反正就這麼個意思吧。
可是,到最後的最後,還是有個事兒繞不過去——阮氏需要狄不倦跟她說“那句話”。
這,可能就是男人和女人最大的不同……
站在狄不倦的角度上,他覺得:我都已經冒天下之大不韙來搶自己親哥的新娘了,這種“行動”已然勝過世上所有的“語言”了吧?
可站在阮氏的角度呢?她就覺得:既然你都做了那麼多,再說一句話就很難嗎?不管你做了什麼,隻要那句話你不說出來,就是跟我過不去。
所以那天,阮氏一看狄不倦終究不肯放下他“大男人”的架子,漸漸的生氣了,她不但拒絕了狄不倦,還出言羞辱了他一番。
狄不倦惱羞成怒之下,強要了阮氏的身子,阮氏也是半推半就,本想著事後對方也許能鬆口,誰知完事兒後狄不倦就揚長而去,仿佛在宣告“就算我今天帶不走你,你也永遠是屬於我的東西”。
就此,兩人因愛成恨。
阮氏最終還是嫁給了狄不悔,而狄不倦離開漕幫遠走他鄉,乾起了殺人中介的買賣。
其實回頭再看這整件事兒吧,他倆自己作,也就作了,但關鍵是,他們還對不起彆人。
那個人……自然就是狄不悔。
狄不悔和他弟弟很不一樣,他是個很忠厚的人,甚至可以說遲鈍。
狄氏兄弟的父母早亡,狄不悔又比弟弟大了十一歲之多,常言道長兄如父,他是真的把弟弟當半個兒子這麼拉扯大的。
狄不悔到了二十九歲也未婚娶,除了他自身的性格原因外,另一個原因就是為了狄不倦——二十出頭的時候,他怕娶回來的老婆會對自己年幼的弟弟不好。
後來,阮氏讓父母找媒婆去狄家說親,狄不悔會答應下來,也是因為他覺得狄不倦和阮氏從小玩到大,關係好像還不錯,以後成了一家人不會有矛盾。
是的,他就是這麼遲鈍……他都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早已有了男女之情。
在狄不倦和阮氏做下了那種事後,阮氏且不說,狄不倦肯定是無顏再見哥哥的了。
但出走三年後,他還是回來了,因為他想看看那個孩子,即他的“侄子”狄瑰。
其實,狄瑰究竟是他們兄弟倆哪一個的兒子,就連阮氏也不清楚,不過那並不重要。
就算狄瑰是狄不悔的兒子,狄不倦也一樣會當作自己的兒子那樣看待,甚至比自己親生的更加疼惜。
幾年後,狄不悔因病去世,他到死都不知道阮氏和狄不倦之間的事……當然了,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由於那時的狄瑰尚還年幼,狄不倦便接過了他哥哥的幫主之位。
然,幫主的職位可以繼承,幫主的老婆……可不行啊。
就算狄不倦和阮氏的心裡都有那想法,這一步也不好邁。
狄不倦自不必說,他哥對他的恩,他到死都報不完,而且他當年已經對不起過他哥一次了,現在讓他娶嫂子……他良心上又怎麼過得去?狄不倦就是對不起天下人,也絕不會再對不起自己的兄長,縱然他哥已經死了也一樣。
而阮氏呢……她對狄不倦的感情到這時也變得更複雜了,那可說是“愛恨交織”:一方麵,她對狄不倦的情確實是從來沒斷過,可另一方麵,她又怨狄不倦那晚死活不肯說出那句話,白白耽誤了她最好的年華。
於是,兩人就這麼拖著,誰都沒邁出這步,轉眼就拖了十年,愣給阮氏拖出一“貞節牌坊”來(按說守寡十年未必夠得上立牌坊的標準,但當地官府為了拍漕幫馬屁找著機會就給辦了)。
這哪兒是牌坊啊?這就是副枷鎖啊,還是戴到死也解不開的那種。
阮氏的心裡能不恨嗎?本來她就覺得他們倆這檔子事兒的責任全在狄不倦,如今這廝的哥哥已經死了那麼些年了,他卻還是一聲聲“嫂子”叫著,不敢越雷池半步,這不是在折磨我嗎?
那好,你折磨我,我也折磨你,反正孩子也大了,我也閒得慌。
於是,自那時起,阮氏就成天給狄不倦找事。
狄不倦呢,隻能忍著……因為他認為這是他欠這個女人的,也是欠他哥哥的,所以他死也要忍。
這回在七雄會召開前的節骨眼兒上,冒充“狄幫主”雇傭殺手的人,無疑就是那阮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