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懾心類的法術所創造出的幻鏡,因人而異,各不相同。
有些術法重在引出受術方內心的恐懼,還有些則是倚仗施術方的想象力。
眼下黃東來施展的這種,顯然屬於後者。
又由於想象力基於認知,而黃東來的認知是遠超這個時代的,所以……他便創造出了這種屍烆子根本無法理解的幻鏡。
用我們現代人的觀點來看,此刻屍烆子所處的幻鏡連地球都不是了,而是在一顆環境十分嚴酷的外星球上,僅僅是呼吸著這裡的空氣都能讓他感到肺部如火燒般難受。
當然,這還隻是個開始,真正的恐怖,從一隻不明生物闖入屍烆子的視線開始……
那是一隻體型與大型犬類相仿的怪物,身大頭小,四足站地,肩生一對鉤刺,後長一條彎尾;其體表的皮膚似肌似殼,看上去堅硬緊實,充滿了力量感;而除了肩膀上那對長長的鉤刺之外,其背部、尾尖、四足,兩顎,也都長了大大小小的、看起來如象牙一般的硬刺。
這玩意兒,與其說是動物,不如說是一“活著的狼牙棒”啊,就是那獅子老虎、河馬大象來了,怕也得被它撕成碎片,更彆提人了。
屍烆子和這怪物隻是一個對眼兒,後者當時就朝他衝了過來。
這怪物跑起來……那叫一個快啊,眨眼之間就到了屍烆子跟前兒。
屍烆子在一種近乎驚恐的情緒中,催動起了他那地儺煥陰掌,使出了十二成的力,拚命地朝那怪物打了過去。
可結果呢?
這麼說吧……屁用沒有。
他這種偏重於用內力在對方身上製造“內傷”的武功,打人類、打習武之人,是挺厲害,但打眼前這“跳蟲”,那就跟撓癢癢差不多,還不如純用蠻力捶打來得實在。
噗噗噗噗……
兩秒後,那跳蟲就用肩上的鉤刺和下顎兩側的刺牙在屍烆子的身上開了四個血窟窿,這還沒完,緊跟著這隻跳蟲還不斷往前聳動著身體,似是要鑽向屍烆子的腹部,將其開膛破肚,大快朵頤。
這下屍烆子可是發了瘋了,借著痛疼帶來的刺激,他精神一振,暴喝一聲,動用了自己丹田處一口本源魔氣,以此免除了掐訣念咒的過程,直接施出自己最強的殺招——食人風。
但見,下一秒,屍烆子的雙掌出便噴出了兩團黑色的妖氣,卷向了他身前的跳蟲。
這招說是“食人”,其實但凡是活物都能吃,所以也算奏效。
彈指間,妖風已過,那跳蟲莫說是血肉了,連骨頭都被吃沒了……隻留下了四截斷掉的尖刺,還卡在屍烆子的軀乾上。
暫時脫險的屍烆子一邊喘息一邊盤腿坐了起來,他迅速封住了自己的幾條經脈來止血,待那些傷口的血不流了,他才忍著劇痛,將那幾截粗若錐子的斷刺從身上拔出。
“哈啊……哈啊……這究竟是何種幻鏡?森羅地獄都沒有這等怪物……這小子以前到底見過什麼?”屍烆子剛感歎了這麼一句。
不料,此時又有些東西進入了他的視線。
在紅色天空的映照下,屍烆子遙遙望見,那遠處的荒原上,忽然冒出了一個一個的黑點,那些黑點越來越多,很快就連成了一片,變得密密麻麻。
若仔細看就會發現,每一個黑點,都是從地表下鑽出來的一隻跳蟲。
屍烆子看得心跳都快停了,但這還沒完……
隨著那些跳蟲的出現,遠處的天空中也慢慢浮現了一片陰影,離得很遠時,乍看之下似是群鳥遷徙,但當這些影子靠近時,就能明顯看出,“它們”並不是鳥,而一群軀似蜈蚣,背長蝠翼的大型空中怪物。
就在屍烆子愣神之際,這波“龍狗”組合已然是浩浩蕩蕩地朝著他過來了。
“啊——”
屍烆子登時就是狂叫一聲啊,你說他是發泄情緒也好,驚慌失措也罷,反正換你你也叫。
但嚎歸嚎,屍烆子自不會坐以待斃,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幻鏡之中,隻要能破除幻鏡,回到現實,便不用再和這些生物糾纏。
隻是,他也知道,眼前這幻術是以一次性燃儘的“毗盧愁”為引所施,並不是那麼容易破的,即便他的修為比黃東來要高,也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才行。
“靈符照在天堂洞,奇玉降在地獄門,晃朗元太使安然,血光普照見偽真,血煞如來,受吾所祭,急急如律令!”
屍烆子下定決心後,便懷中掏出一張符紙來,正好他身上這會兒有不少血,他直接拿手指蘸了血在符上快速畫了一通,隨即就念咒作法。
隨著他那個“令”字出口,其手中符紙無火而燃,同一瞬,他身上幾個本已停止了流血的傷口又一次迸流出血來,他的嘴裡也狂噴了一大口鮮血。
當然了,這看著是很誇張,其實是死不了人的。
一般來說,一個一百二十斤的人身上大約有四五升的血液,失血超過三分之一會有危險,失血超過一半可能會死;那噴一口血出來是多少的量呢?這麼說吧,你憋上一嘴口水,感覺快憋到極限的時候吐出去,看看才多少……這麼連吐十次,都未必有你一泡尿的量多,而成人24小時的排尿量通常也就15升左右了。
這屍烆子身材高大,又非常人,對他來說,眼下“獻祭”掉一點血液,雖有影響,但絕不致命。
一息過後,隨著他的施法,周圍的景物開始顫抖,那些極為“真實”的赤山熔河,忽然變得像是丟幀的畫麵,和一塊塊堆疊起來拚圖,在高頻率的搖晃中慢慢地崩塌。
終於,在那些“跳蟲”和“飛龍”已經快要撲到屍烆子身上之際,這幻鏡被崩碎了。
回過神來,屍烆子已回到了濟寧城的街道之上,並剛好看見了那“山頂羅漢”何屹被黃東來一劍封喉的一幕。
他再轉頭一看,方才隻是腿上中了暗器的“黑風霸王”蔣霸,此時已倒在了街的另一頭、一個離他很遠的地方,看起來這貨是想朝那個方向逃跑,但逃了一半就毒發身亡了。
“唔——”兩秒後,屍烆子不禁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此時,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在幻鏡中受的傷全都還在,他損失的本源魔氣和血液,也都是實打實的……更讓他氣憤的是,這會兒他的軀乾上還多出了五六支暗器,想來是他陷入幻鏡期間被黃東來給紮的。
黃東來呢,聽見了聲音,也是立即轉頭,看向了屍烆子:“居然還活著嗎?看來你還有點實力啊。”
此處得解釋一下,以這“毗盧愁”釋放的幻術,有一定的特殊性——那幻鏡中的時間,和現實中的時間是不對等的,雖然屍烆子剛才在幻覺裡已經待了有一會兒了,但外界其實也就過了十秒左右而已。
而這十秒的前五秒鐘,黃東來也是沒法兒靠近的,因為當時“毗盧愁”的粉末剛爆散開,他要是急著跳下來,自己也會中招,所以那時他隻能在屋頂上遠遠地朝屍烆子又補了一輪暗器,待街上的粉末散掉了,黃東來才躍下了屋頂。
算起來,剩下的幾秒,應該剛好他來到何屹麵前,給對方來上一劍,但屍烆子退得較遠,黃東來還沒來得及過去,他就已經醒了。
“哼……雕蟲小技,也敢在本座麵前班門弄斧?”屍烆子畢竟是有修為在身的妖道,他或多或少也學過些抗毒的法門,就算挨了黃東來幾支毒鏢,他依然能支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