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這邊風景確實好,怪不得你們要來這邊度假,我路上都想帶將軍下車跑跑了!”
謝尋牽著一隻邊牧,笑著走進芬芳馥鬱的大院,繩子一鬆,大狗立馬衝到雕龍畫鳳的長木椅旁,圍著女人和少年轉。
顏嫚正在泡茶,聞聲微微彎了眼睛道:“來啦?路上累壞了吧?過來喝口茶。”又騰出一隻手,往下摸摸將軍的頭。
裴老爺子原本隻打算給老朋友掃完墓就回江雲市,可遇到那位非要帶他遊遍慶河的鄭總後,盛情難卻,昨日已經一同去了下邊景色絕佳的旅遊縣遊山玩水了,大概過上幾天回來。
想到可能還會再住些日子,就讓人把自己那隻邊牧帶來。
謝尋和那隻狗趕上一趟,完全是湊巧。
這事兒要從他媽媽顏莉說起,自從妹妹顏嫚險些意外出事後,顏莉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尤其是在兒子剛放暑假那段時間,家裡突然收到一封郵件後。
是張完全打印的宣傳語:愛護家人,關心家人,回頭看看遠處的家人,不要等失去再珍惜,願你一生幸福。
末尾還有個疑似畫出來的小愛心,有點兒醜。
“……”
顏莉本來沒當一回事,他們一家關係本就很和諧,夫妻恩愛,孩子也算聽話,有事沒事就全家一起出去玩玩,已經算是非常和美的家庭了。
可那幾天。夜裡總是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後麵那句“回頭看看遠處的家人”。
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那個愛笑卻話少的妹妹。
前些日子差點兒就出事了。
她和丈夫已經找人查過,意外確實和裴佑平沒關係,可依舊心裡突突的。
為求安心,顏莉回了老家找出父母生前留下的玉鐲,去寺裡拜佛時,找了位大師開光,之後便讓假期無事的兒子送到裴家給他小姨。
謝尋過去時,就遇到了要送將軍去慶河市的司機……
傳達完母親的話後,謝尋輕輕把包裝極其安全的錦盒放到顏嫚麵前,轉頭去看那邊從始至終都盯著一個塑料盒的裴時屹。
顏嫚小心打開盒子,看到玉鐲後,似乎想起了逝去的父母,神色微動,片刻後,愛惜地將那玉鐲戴上了。
這邊,謝尋走到裴時屹對麵的木椅坐下,他已經看清了那塑料盒子裡的東西——一堆形狀奇怪的餅乾。
“這是什麼?這邊的網紅小吃?”說著,就迅速伸手拿了一個,剛咬,裴時屹忽然黑著臉衝過來:“還給我!”
眼看手竟要往他嘴巴扒,謝尋嚇得不輕,把那都沒來得及吃的餅乾吐出來:“乾嘛?!”
他開始還以為裴時屹是故意這麼捉弄自己,說了句“神經病”就沒當一回事,直到接下來,裴時屹屈身撿起地上被他咬出裂痕的小餅乾……
謝尋整個人都要裂開了!
他太清楚自己這表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潔癖,平時跟個不熟的人握手後都要給手仔細消毒!同桌吃飯有人打個噴嚏,哪怕避開桌麵,可隻要在兩米之內,那桌菜他是再也不會碰了……更遑論這種情況。
謝尋見鬼似的看裴時屹一臉嫌惡地把餅乾拿去衝洗一下,又給自己的手一道消毒程序,最後拿著軟趴趴的餅乾小心放到遠處有太陽的地方曬起來……
謝尋:茫然jpg
裴時屹一回來,謝尋就坐不住了:“這到底是什麼?我剛才也沒吃出金子味兒啊?”
不說還好,他一說“吃”,少年那殺過來的眼刀就像是要把他千刀萬剮了。
謝尋:“……”
謝尋自覺跑去小姨那邊,小姨溫溫柔柔,還會給他倒茶喝,也不知道怎麼生出這麼個炸藥包的。
可又忍不住好奇往那邊瞟。
有病!
他那表弟是真有病!居然開始數盒子裡麵的餅乾數目了……
過了一段時間,等看到裴時屹把曬乾的餅乾拿回來,刮掉表麵的一層,對待傷號似地用紙膠帶完全裹纏得沒有任何縫隙,小心放進盒子裡後,謝尋嘴角實在沒控製住,抽搐了下。
他無語道:“這麼醜的餅乾,至於嗎?”
少年朝他看過來。
脊背一下變得涼颼颼的……
謝尋後退了一步,隻是沒成功撤走。
半個小時後。
謝尋揉著疼痛不已的胳膊,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裴時屹在顏嫚的責怪下拿紙筆過來抄寫經文。
顏嫚有些無奈:“你爺爺要是在,就不會讓你隻抄這一點兒了,時屹,你以後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你表哥是念著你小,才不跟你一般見識。”
謝尋笑道:“小姨說的對!”
裴時屹拿著毛筆沉默地抄經,一筆一劃,看著還挺認真。
謝尋知道裴時屹不愛寫毛筆字,所以裴老爺子才會用這麼個法子治他。
以往這小子每次抄寫時,周身都是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場。
今天倒是有點兒不一樣,雖然臉還繃著,可拿著嶄新的毛筆蘸墨時,看上去還挺認真的,不像以往那種隱忍模樣。
謝尋看了會兒,便覺得無趣,不由得猜起那盒餅乾的來曆。
總不會是裴時屹自己做的吧?
想到這裡,就小聲問顏嫚。
顏嫚笑著搖頭:“應該是彆人送的。”
謝尋:“!”
他腦子裡第一時間閃出的畫麵是個美到任何人都會失去理智的絕世美女,美女捧著一盒餅乾送給裴時屹。
可轉眼間,這個念頭就被打消了。
他太清楚自己表弟的德行了,這年頭雖然臉能當飯吃,但大多數女孩也不傻,脾氣差又不藏著的,根本不討女孩子喜歡,裴時屹那樣,不把女孩子氣哭都算不錯了。
又一想那醜餅乾,怎麼想怎麼像一個笨手笨腳的暴躁大漢做出來的……
謝尋斜靠在桌前,隔著四五米的安全距離,問裴時屹:“你在這邊交到朋友了?”
同性(謝尋注:性格的性)相吸,一個暴躁奇葩遇到另一個暴躁奇葩,然後惺惺相惜,成為朋友的概率還挺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