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 / 2)

黎多陽對他們之間的糾葛並不感興趣:“我要去買東西。”

陳倫尷尬地讓開,繼續跟在後麵嘀咕道:“多陽,我聽何子軒說你最近放學都跟裴時屹坐一輛車,真的假的……”

“我和他家順路,司機一塊捎的。怎麼了?”

他們兩家的關係,陳倫一直清楚,也不好說什麼。

黎多陽買了零食出來,看他還在外麵等著自己,不解道:“你不回家?”

陳倫摸摸自己的板寸:“回去也沒意思,家裡最近都沒人,約餘嘉文出來玩,他又總沒時間。”

黎多陽認真地“哦”一聲,繼續往前走。

陳倫沒話找話,跟他聊起八卦來:“學校有對小情侶早戀被發現了,你知道嗎?”

黎多陽搖頭:“不知道。”

陳倫嘿嘿道:“現在學校在這方麵抓得可緊了,最近不是有個女生在告白牆說想要你聯係方式麼,可能看上你了。”

“……”

陳倫看他一臉懵,道:“嗐,我是讓你把持住,要是為這事被逮住寫檢討多丟人啊。”

黎多陽白他一眼:“我才不會。”

這些同齡人在他眼裡並沒有什麼吸引力,先前跟裴時屹說的那番解除娃娃親的話也不是隨口亂說,他確實隻對大帥哥感興趣。

不管是現在的自己,還是周圍這群人,對他而言就是一群貨真價實的小屁孩。

出了學校,就看到了熟悉的車停在那裡。

他跟陳倫揮揮手,坦然過去了。

陳倫喊人沒喊住,望著後座上那個少年的身影,不太高興地上了後麵的一輛車。

車上,黎多陽把買的零食分了一半給裴時屹和張叔,張叔憨笑著擺擺手,裴時屹倒是沒拒絕,隻是放在一旁不動。

黎多陽吃楊梅的時候,後邊那輛車過來了,副駕駛車窗敞開著,陳倫趴著車窗上道:“多陽,國慶假你有安排沒?”

黎多陽搖頭。

陳倫大聲道:“何子軒他們想去郊外那家莊園玩兩天,裡麵桂花和木芙蓉都開了,他還約了隔壁班幾個小子,人多熱鬨,你也一起唄!”

“我回去想想吧。”如果黎淮回來了,可能會帶他出去玩幾天。

“行,要是去你給我回個消息!”

“嗯。”

隨後,兩輛車朝著兩個方向開去。

黎多陽這次自我感覺考得還不錯,眉宇間一派輕鬆,吃東西都是滿臉生機,察覺一旁灼灼視線,下意識把手上的楊梅遞過去。

“……”裴時屹偏過頭去。

黎多陽看他不吃,就繼續自個兒吃,吃著吃著想起了先前計劃的正事。

這兩天考試之餘,他把忽悠對方自己有預知夢的步驟都細細想好了。

這麼想著,就挨過去,黎多陽小聲說:“裴時屹,我跟你說個秘密。”

看著窗外的少年身子微怔。

黎多陽在他轉頭時繼續道:“我有時候做的夢會在現實中發生。”還特意用一隻手擋著嘴。

裴時屹:“……”

這反應在黎多陽意料之中,他也不急,又神經兮兮道:“我前幾天就夢到自己在考試,今天發現試題和那次夢裡一模一樣。”

少年唇角微微抽搐了下,任他繼續說。

“我昨天又做夢,夢到你國慶假生病了。”

這裡原書裡的劇情,裴時屹初三的國慶假期間因為和裴佑平起了衝突,氣得衝澡的時候都忘了用熱水,本就換季降溫,那麼一下,加上怒氣攻心,直接發起高燒來,病得幾天都沒能出門。

顏嫚的心理病確實一查就能查出來,但黎多陽深思熟慮後,也無法保證裴時屹會不會因為他一番“胡話”就去查這種事。

那麼按照記憶裡的原書小劇情來忽悠人,反而更方便。

之後再用預知夢說顏嫚的情況,多少會順利一些。

不過,說的到底是不好的事,他做好了大少爺發脾氣的準備。

車內很安靜。

黎多陽抬眸看過去,裴時屹的薄唇往下抿著,目光詭異地盯著自己看。

他摸摸自己的臉。

沒沾上東西。

裴時屹撇過頭去,耳垂染上薄紅,聲音卻很冷硬:“你淨胡說些什麼?”

“沒……”

一時更氣:“誰、誰準你夢到我了?”

“……”

黎多陽看他重點偏得厲害,又凶巴巴的,不出聲了。

離自家小區還剩一個紅綠燈,沉默許久的裴時屹才又不甘道:“如果你有預知夢,上次夢到女鬼算什麼?”

……明顯在笑話他。

黎多陽羞惱解釋:“那都脫離現實了,不是預知夢……唉,你不信算了!”

到了小區門口,他拿起書包下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夜裡吃過飯,黎多陽跟著爸媽和遠在B城的哥哥視頻通話。

黎淮和室友同學這幾天有爬山活動,三天後才能回來。

視頻上,黎淮頭發剪短了不少,軍訓結束後,曬黑了一些,輪廓也比先前硬朗不少,和父母說完大學這邊的事,就讓黎多陽到跟前來。

黎多陽聽說他還有幾天才能回來,興致缺缺,把ipad放在茶幾上架著,看著電視吃雪糕。

屏幕上的人笑起來:“這麼不給你哥麵子?”

黎多陽:“又不是看不到。”

“最近有長高嗎?”

“有一米七了。”

“那就是沒有,一米六九的人都喜歡這麼說。”

“……”

兄弟倆聊了近半個小時,說的無非都是各自學校的事,黎多陽本就對哥哥的大學非常向往,開始還坐在沙發上乾著自己的事,一聽到相關的,就抿著嘴湊到屏幕前。

對方似乎在露營,那頭湧過來幾張臉,咧著笑打趣道:“這就是你弟弟啊?怪不得你念叨,看著可真乖!”

“弟弟真標致!哈哈哈哈是親生的嗎?”

“滾!”

“嗨,陽陽弟弟,我們是你哥的同學,都是好人,以後記得來我們學校玩……”

“乖仔彆理他們,就一群找打的。”

……

黎多陽跟那些人打完招呼就看著他們笑鬨,爸媽喊他吃飯,才掛了視頻。

晚上洗澡後,他無聊地寫了半個小時的代碼,這段時間,他已經把上輩子沒做完的小遊戲做出一個開頭了。臨睡時才想起陳倫說去江雲市那個有名莊園玩的事,拿起手機給對方回了信:什麼時候出發?

對方很快打來電話。

“明早九點就走,我和何子軒到時候來接你!”

“不用了,我爸明天也要去拿附近辦事,我坐他的車過去。”

“好吧……來了給我打電話,不見不散!”

“嗯。”

*

裴宅。

裴佑平自從出差回來了後,家裡氣氛就一直很尷尬。

父子倆自從上次在慶河市鬨翻,就再也沒見過,裴佑平很長一段時間沒回家,後來又頻繁海外出差,今天算是生日宴後頭一回見。

裴時屹全程沒搭理他,吃完晚飯就和母親出門散步。

夜裡清涼,顏嫚走了一會兒,看著兒子輕聲道:“你最近陪媽媽的時間好多。”

他們母子並不像其他普通的母子,獨處時一個比一個話少,裴時屹被送出國的時候,顏嫚的父親時常住院,她沒辦法長期去國外陪著兒子,隻能想孩子時偶爾去照料一段時間,後來父親去世了,她和裴佑平又實在沒什麼話說,就想去國外和兒子一起住。

可是母子倆聚少離多,相處起來總是無話,她那年去的時候,裴時屹已經是小學畢業了,正是心思極其敏感的時候,很難接近。一段時間後,顏嫚以為孩子怨自己,看關係還是僵持著,就決定回國。

那是她最後悔的一件事。

暑假在慶河市休養那段時間,她和國外照料裴時屹的人談過一次心,這才知道當年走後,裴時屹其實一直等著她回去。

電話裡,對方歎著氣說:“這孩子太犟了,早晚會在這上麵吃苦頭。”

但是最近卻有了些不一樣,一旦有時間,裴時屹就會主動陪著她,有時候是看電視看報紙,有時候是散步,有時候她在客廳坐著發呆,裴時屹也會在不遠處坐著。

和她之間的話,似乎也比以前多了些。

顏嫚說完那句話後,裴時屹的腳步莫名加快了些,沒有點頭也沒否認。

彆彆扭扭的。

她知道兒子脾性,沒繼續追問這個話題,走到一處噴泉時,問他:“你覺得陽陽怎麼樣?”

少年腳步停住。

顏嫚沒注意他的異樣,繼續笑著說:“你爺爺那年說的話,有些我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娃娃親都是大人的想法,你不用有壓力,現在這種年代,大多在最後是成不了的,但如果你們能做兄弟,也是一件好事。”

她說這話時下意識就想著:以後媽媽老了走了,你也不會孤單。

那孩子很在意親人,如果成為他的親人,也是件好事。

路道兩排的路燈像是無數個小月亮,沉靜的夜裡,少年重新朝前走了起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很低,灌入夜風裡,顏嫚沒能聽清。

“那我就什麼都不要,隻要一個兄弟。”

……

散步回家後,第一次被如此忽視的裴佑平又在借題發揮地亂發脾氣,茶杯都被他碰碎了一隻,保姆互相使眼神,收拾完都趕忙離開了客廳。

顏嫚並不與他多說,徑直上樓。

“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了……”裴佑平陰陽怪氣嗤笑著,把矛頭對向自己的兒子,“上次你那麼出格,我沒好好教訓你,你是不是就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了?”

裴時屹沉下臉,正要反嗆,這時,耳裡莫名回響起黎多陽那句話“我昨天做夢,夢到你國慶假生病了”。

瞬間,像是被一隻手輕輕安撫,心底那股起伏的情緒竟就這樣漸漸壓製下去,裴時屹想到明天還要出門,冷笑一聲,就像什麼都沒聽到,轉身也往樓上去了。

因為還惦記著正事,男人在後麵的訓斥他全部自動忽略掉。

這一晚,裴時屹給那所郊外莊園的經理打了一通電話後,難得愉悅地去洗了個熱水澡。

*

天清氣朗,路道兩旁鬱鬱蔥蔥。

一群少年踩著滑板穿行而過,疾速拐了幾次彎,最前麵皮膚略黑、戴著棒球帽的高個兒男生終於追上前麵的自行車。

“多陽!下來跟我們一起唄,我專門帶了張板子給你的!”

“我不會,騎車就行了。”

騎著自行車的少年穿著一身藤紫的寬鬆休閒服,雙手牢牢掌著車把,瓷白的纖長雙腿慢悠悠蹬著踏板。車前的籃子裡,是滿滿一紙箱的新鮮葡萄,他剛在莊園的葡萄林區域親手摘的,都很甜。

幾個模樣衣著靚酷的少年和一個雙馬尾少女也迅速追上來了,還借助旁邊的矮圍欄炫了幾招。

“下來下來!不會我們教你嘛!”

“陽陽哥,你快試試……”

“真不用怕,我們在旁邊護著,你要摔著了,我第一個衝過去給你當肉墊行吧!”

……

半個小時後,那一紙箱的葡萄到了陳倫懷裡。

黎多陽小心翼翼地踩上滑板,何子軒他們開始還扶著人,幾次後,他就能掌握平衡,簡單滑行了。

“你學的比何子軒快多了!他光上板就摔了不少次!”

“喂!彆踩一捧一啊!”

黎多陽跟著他們一起往前滑,逐漸滑出樂趣來,大好的天氣,日光明媚,少年們笑鬨著在樹蔭下穿行飛躍,有幾個還肆無忌憚的放聲大叫。

陳琪有些興奮,跳過減速帶後,回頭招手道:“咱們比賽誰先回莊園彆墅,第一個到達的可以一天都不乾活!”

這個乾活主要是指晚上的露台燒烤可以隻吃不做。

一呼百應,在比懶這一方麵,大家都很有動力,一個賽一個衝得快。

黎多陽對這個比賽沒什麼興趣,他滑行很慢,隻求穩穩往前,經過幾個轉彎處還下來專心練習了幾次,想著陳倫他們的演示,練著練著,逐漸掌握到訣竅,基本不會一到轉彎處就跳下去了。

到了一個下坡,他試著加快速度。

……

一輛黑色賓利緩緩行駛在莊園寬闊的柏油路上。

車窗開著,秋風徐徐而來,裴時屹饒有興趣地望著外邊的風景。

張叔很少見自家少爺對這種尋常風景展現出這麼大興趣,儘管想不通,也跟著心情好起來:“怎麼突然想到來這裡玩了?”

少年偏過視線:“隨便看看。”

車子經過一個岔口時,小道上一個半蹲著的身影一閃而過。

原本表情淡淡的少年瞳孔微微一縮,驟然道:“停車!”

黎多陽抱膝蹲在路邊的花壇前,他穿的是齊膝的運動短褲,不久前摔得那一下,讓他膝蓋、小臂裡側和一部分手掌都磨破了。

傷口布滿了塵土砂礫,血絲緩慢地滲出來。

很疼,又麻又疼,他幾乎直不起腰來。

額角的汗珠是疼出來的,眼皮也被溫熱的淚意蒸紅。

他咬著牙,深深呼氣。

裴時屹過來便看到了這一幕。

徒然升起的怒火讓他險些失態,上前二話不說就把男生試圖碰傷口的手拿開:“誰弄的?”

黎多陽被他嚇了一跳,看清來人是誰,驚得短時間都忘了疼:“誒,你怎麼在這兒?”

裴時屹瞥到旁邊的滑板,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幾秒的安靜後,他驀然背對著黎多陽蹲下去。

黎多陽一臉問號,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嘀咕了聲謝謝,也不推拒,俯身乖乖趴到少年背上。

裴時屹似乎很怕傷到他,極其小心地把他那兩條腿往外挪,防止創麵擦撞到他的衣服上。

繞過小道的花壇,不遠處就是一輛黑色賓利。

黎多陽的腦子有些亂。

按照原書劇情,裴時屹的整個國慶假期應該都是生病在家的,可此時卻好好地出現在這裡。

……這一切都和他的預計嚴重不符,到上車,還懵懵懂懂的。

裴時屹關上車門,拿出車內的醫藥箱,先給那些傷口做了個簡單的處理,隻是看到粘著血的肮臟塵土時,眸子一暗,壓不住的獰厲氣息。

他滿臉鬱色,瞥向黎多陽帶上來的那張滑板。

黎多陽在傷口的疼痛中回了神,他連忙給持續散發痛覺的膝蓋吹了兩下,餘光中,一旁的少年緊緊盯著那張滑板。

他抬頭問:“你也想試試啊?”

尾音還帶著笑,仿佛那會兒疼到要哭的不是自己。

裴時屹抿緊薄唇。

試試?燒了它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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