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六(2 / 2)

照片上的裙子,就是裴時屹第一次跟著爺爺去李素萍家那天黎多陽穿著的裙子,當時李素萍確實說過樓上有個孩子經常找孫子一起穿裙子玩。

可和看到具體畫麵還是不一樣的。

兩個男孩牽著手,喜滋滋地對著鏡頭擺姿勢。

小軒奶奶無限感慨:“那時候覺得真好玩,不過這孩子上了初中就不穿了。”

小軒:“我又不是女孩,乾嘛要穿?”又埋怨說,“您當初就不應該拍照,現在逢人就拿來取笑我。”

小軒奶奶笑道:“這叫回憶,怎麼能叫取笑呢?”

黎多陽看了小軒幾眼,總覺得變化太大,以前這孩子還會因為穿上裙子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現在看到那些照片,眼底卻難掩嫌棄。

可想想也不是沒道理,小軒好像不是真的喜歡穿裙子,隻是試圖用這種方法引得大人注意,表達自己對媽媽的想念,可一切無法改變後,曾經的所作所為可能就像是一個笑話。

而他自己呢?隻是純粹覺得裙子漂亮,因為穿來前的童年遺憾,總想要試一試,儘管現在看也偶爾會覺得羞恥,可到這一刻,也還是很喜歡那條曾經穿在自己身上的裙子。

黎多陽關上相冊說:“我們得先走了。”

小軒送的他們,到門口時突然問:“陽陽哥,你是不是要結婚了?”

黎多陽一怔,接著點頭:“你怎麼知道?”

這事兒連家人還沒來得及說呢。

小軒看向兩人手上的戒指,又望著裴時屹,笑道:“我就是知道。”

黎多陽跟他開玩笑:“那你可以去當神棍了,還挺準的。”

“唉,神棍是當不了了……我十歲那年暑假在房間寫作業,寫的無聊,本來想找你玩,剛到窗邊還沒喊,就看到窗外站著個人,我以為那人是你同學,在跟你隔窗聊天呢,後來奶奶說你感冒在家躺了一天,我才發現他可能在窗外站了半天……之後你每次回慶河,他都會來,就是高中那兩年沒出現過,不過那時候陽陽哥也跟以前不一樣了,有時候找你玩你都興致缺缺的,總是不太高興的樣子,特彆像是我爸媽離婚那兩年我的樣子。”

“……”

“後來聽說你們在一起了,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是要結婚的,”小軒很有大人範地搖搖頭,“那兩年都那樣了,不結婚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裴時屹的目光終於不那麼鋒利了,表情少見地友好起來。

黎多陽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愛說話了呢,還是很能說嘛。”

小軒:“哪有,跟不熟的人待在一塊,我基本都說不出什麼話,其實阿姨也挺好的,但在我眼裡就是個跟我無關的人,大家相處再和諧,心裡那道坎也不可能過去,就當室友那樣相處吧。”

黎多陽用開玩笑地語氣問:“那你還喜歡裙子嗎?”

“喜歡呀,為什麼不喜歡?”小軒一改之前的不屑,大大方方道,“其實當初穿裙子也不是隻因為我媽,否則我成天背著我媽留下的包或其他東西不也一樣?我本來就對裙子挺好奇的,後來穿一次覺得特好玩,又怕彆人說我娘娘腔,就拿那個當幌子……現在在外麵都經常穿,其他人愛怎麼說怎麼說,關我屁事?不過不喜歡在家裡說這些,阿姨心思敏感,每次都會聯想到我穿裙子是想我媽,她倒是不說什麼,但會以為我不接受她或者對她有意見,然後買東西跟我示好……其實都沒必要,我討厭麻煩,大家相安無事就好,不是非要成為家人,並不是住在一起就叫家人的。”

黎多陽下意識看向裴時屹,沒想到對方“嗯”了聲。

他微愣,沒注意自己鬆了口氣。

過去的很多不堪痛處,好像直麵一次,就能隨意翻了過去。

再也不會成為藏在肉裡,按一下就刺痛的銳物。

黎多陽牽著裴時屹的手在附近的公園散步,想起不久前的某人變來變去的臉色就覺得好玩,他用黎淮經常說自己的詞兒道:“小氣鬼。”

裴時屹這次倒沒反駁,瞥了他一眼:“你怎麼不穿啦?”

說的是裙子,黎多陽微頓,說:“喜歡又不是必須要經常穿的,也可以是收藏啊,而且我三分鐘熱度。”不過那“三分鐘”時間,裴時屹恰好遇到了。

這時正好走過一座假山,黎多陽稍不注意就被猛地推到一塊巨石上,後背由一隻手墊著,嘴巴剛張開就被氣勢洶洶的男人封得嚴絲合縫。

還是暑假期間,來公園的人不少,這一塊雖然僻靜些,可也說不準誰會突然過來,黎多陽緊張得麵部發紅,直到口中動靜小些,才捏著對方耳朵問:“你怎麼在這……”

“你還對什麼三分鐘熱度?”古井無波的眸子望著他。

在一起這麼多年,黎多陽太熟悉這種眼神了,簡直就是哭唧唧的前兆,一時間覺得好玩:“對什麼三分鐘熱度也不會對你,從認識你到現在有八/九年左右,在一起有四年,這要是三分鐘熱度,那這三分鐘也太長了吧?”

裴時屹表情果然好了些,可依舊不鬆手,那一親讓他原形畢露,又黏在黎多陽頸窩親親咬咬。

都是年輕人,這方麵本來就敏感易衝動,黎多陽捧著他下巴啃了會兒,他主動撩撥,原本還能忍忍的裴時屹完全忍不住了:“去我家。”

好多年不來,重新走進那座老宅,黎多陽總有種時空從未流動的強烈錯覺。

十三四歲的男孩已經匆匆長大,可記憶裡的許多東西都還在原地,甚至連歲月的痕跡都沒留下很多。

和十三歲第一次走進來的所看到的畫麵幾乎沒差,院子裡的一棵樹以前還覺得大,現在的第一反應卻是有些矮,然而裴時屹說:“管家說那棵樹早就沒長了,在我回國前就一直這麼高。”

可他們已經從稚嫩的少年徹底變成大人。

那些年沒有什麼千難萬苦,可和想象中的所向披靡離了十萬八千裡。

那時候覺得萬事不能如意,可現在,又萬事如意了。

上樓的時候,黎多陽心上一動,突然指著一段階梯說:“我當初就是在這兒退婚的。”

裴時屹頓時停下腳步,看向那處的表情卻無絲毫戲謔,片刻後他堅持說:“沒有退。”

“可我說了,解除娃娃親,你彆不承認。”

“我沒同意。”

黎多陽樂嗬嗬的,也不跟他爭這個,去了樓上大少爺曾經住的房間。

屋子裡提前讓管家收拾過,乾淨整潔。門一關上,他們就凶猛地親起來,沒多久,黎多陽的雙腳絞在了裴時屹腰上,緊緊攀著他脖子。

他們從門後胡鬨到床上,一直到臨近傍晚才偃旗息鼓。

黎多陽小聲佩服道:“我覺得你有個被浪費掉的天賦。”

明知他沒好話,裴時屹還是看著他親了兩下:“什麼?”

“體育天賦,你這體能,不去搞體育都可惜了。”

裴時屹在他唇角吮了下,任由他說。

黎多陽繼續笑著說:“就是太小氣了,過去和鄰居玩遊戲聽了都能生氣吃悶醋……”

“你都沒特意穿裙子跟我玩,”裴時屹原本都要忘了這一茬,聽他提起,那股酸味直接蓋不住了,“我第一次看你穿裙子,還是因為你為了和那小屁孩玩。”

“小屁孩?小軒隻比我小三歲,人家現在都大學生了。”

裴時屹冷笑:“就是小屁孩。”

黎多陽一骨碌爬到他身上去,笑得彆有意味:“你可真記仇。”

男人耳朵染上薄紅,撐起身恨恨地朝他下巴咬去。

黎多陽含糊說:“我當年說你小屁孩,又不隻是因為你年齡,誰讓你那時候欺負我。”

裴時屹看了他一眼,突然扶著他後腦勺逼近,把那張嘴欺負得好一會兒說不了話。

“從來沒有要欺負你。”親著親著,裴時屹忽地說話,混在舌尖的聲音有些含糊,黎多陽根本沒能聽清。

裴時屹又在心裡說了一遍。

那時候滿眼看到的隻有他,淨想著對方滿眼也隻看自己才公平,可心底又持著可憐的驕傲,全然不知有多愚笨。

所以終於弄明白自己心思的十五歲後,他在離彆往後的無數個夜裡,總會夢回幾次曾向黎多陽示好的畫麵,他終於不再捧著沒用的自尊做荒唐事,也不再說那些嚇唬人的荒唐話,他每次都好好地說:“黎多陽,不管有沒有婚約,不管以什麼身份,我都想待在你身邊,我會好好看著你,但你也要好好對我,不用特彆好,一點好也可以。”

滿臉青澀的少年總是輕聲說:“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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