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1 / 2)

阮攸攸和陳玫一起被送到了學校醫務室。

兩人都是皮外傷。阮攸攸臉上被打了一拳,又紅又紫, 腫了一塊。陳玫的臉被|操場的砂礫劃出些痕跡, 但都是擦傷, 沒有破口, 鼻子被撞流了點兒鼻血,腰上被阮攸攸踢得青了一大片。

沈沐揚欲哭無淚, 感覺自己前途堪憂, 爺爺和哥哥要知道小嫂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傷, 還不知道要怎麼操練他呢, 爺爺還專門叮囑他要照顧好小嫂子不讓她受委屈。隻要想一想自己未來淒慘的日子, 他就恨不得把陳玫給撕了。

偏偏陳玫還一個勁地喊著:“我毀容了!天啊,有血!我毀容了!阮攸攸,我要殺了你!”

“那是鼻血。”校醫冷冷地說道,手下熟練地幫她處理。

陳玫掏出手機給家裡打電話, 哭著喊:“爸爸快來, 我被人給打了,要毀容了,嗚嗚。”

陳玫叫了家長, 沈沐揚也拿出電話,猶豫了一下。

阮攸攸看看沈沐揚, 搖了搖頭, 示意他不要告訴沈沐白。她的傷不要緊,不想讓沈沐白瞎擔心。

聞訊而來的班主任和輔導員把看熱鬨的同學都趕走了,為了不讓人議論這件事, 乾脆讓班上的同學們都回訓練場繼續訓練。褚媛擔心得不行,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沈沐揚不肯走遠,就留在醫務室外麵。

儘管阮攸攸不讓沈沐揚打電話,可這事不可能瞞得住,他要是知情不報後果更嚴重。

“哥,那個……小嫂子她……受了點傷,在學校醫務室處理過了,不嚴重!就是、就是看起來……”沈沐揚的話沒說完,那邊的電話就掛斷了。

沈沐揚目瞪口呆地看著手機,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哥哥這是……不打算管了?

班主任正在耐心地給陳玫和阮攸攸做工作,對他來說誰對誰錯根本不重要,這件事最好的解釋就是學生軍訓時挨得太近不小心誤傷,要是弄成打架鬥毆的話,對他、對班級的影響都不好。

“才不是誤傷!老師,你看看我的臉,阮攸攸她是故意踢我的!她把我的腰踢傷了!”陳玫哭得眼淚汪汪,輕輕揉著自己受傷的腰。

班主任:“可是我聽教官說,是你先靠近阮攸攸並且打了她的臉。”

“我那是沒站穩又記錯了步驟,把踢腿記成出拳了,可阮攸攸她明明看見我了,卻還是踢了一腳!”

阮攸攸用冰袋敷著臉,圓圓的杏眼中滿是氣憤,“轉身踢腿是本來應該的動作,我的動作已經做出來了,怎麼可能一下子收住,我又不是武林高手能收放自如。倒是你,踢腿記成出拳,還偏偏跨了幾步把拳出到我臉上來,誰能相信這是偶然?”

班主任一陣頭疼,兩人都說自己是無意而對方是故意,偏偏兩個人都不肯讓步。

在他看來,最有可能的真相是陳玫借機去打阮攸攸,阮攸攸順勢踢了她一腳。可這樣的結果對他不利,對兩個學生也不利。

班主任板起臉,“你們知道打架鬥毆的後果是什麼嗎?輕則記過、留校察看,重則勒令退學。要是你們不肯和解,非要把這同學間不小心的誤傷定性為打架,那老師也幫不了你們,究竟要如何處理,得看學校領導商議的結果。”

陳玫和阮攸攸都沉默了。

誰也不願意在上學時背上處分,阮攸攸更擔心好不容易得來的上學機會就這麼失去了。

班主任看出了兩人的鬆動,“陳玫,阮攸攸那一腳確實是沒收住,你覺得呢?”

陳玫咬著牙點了點頭。

班主任又看阮攸攸,“阮攸攸,陳玫確實是沒站穩才到了你的麵前,她剛好記錯了步驟,那一拳打在你臉上也是偶然,你認為呢?”

阮攸攸扶著冰袋的手指因為用力有些泛白,她纖長的睫毛飛快地眨了幾下,飽滿紅潤的唇瓣緊緊抿著,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見兩人達成“和解”,班主任鬆了口氣,要是兩人都不肯讓步,等會兒兩邊家長來了,見自家孩子受傷,孩子再委屈地哭一鼻子,場麵肯定更激烈。隻要孩子不肯鬨,家長也鬨不起來。

阮攸攸和陳玫誰也不肯看誰,班主任輕聲細語地勸解,同學間要友愛互助啊,既然是誤會以後要好好相處啊……

醫務室外傳來沈沐揚驚喜又忐忑的聲音:“哥,你——”

“砰——”的一聲,醫務室的門被推開,沈沐白大步進來。

純黑的眼睛裡浸滿了寒冰,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沈沐白誰也沒看,幾步到了阮攸攸麵前,修長的手指捏住她臉上的冰袋,輕輕地拿開。

冰袋下的肌膚紅紫一片,微微腫起。

拇指輕輕撫摸著那傷處,沈沐白的聲音也很輕,低沉沉的聽不出情緒,“攸攸,疼嗎?”

阮攸攸飽滿紅潤的唇瓣癟了癟,眼圈有些紅,不管剛才多麼冷靜,看到他出現的一瞬間,心裡卻有些委屈。

她搖搖頭,湊到他耳邊低聲道:“老師說,打架鬥毆會開除,所以我們……和解了。”

沈沐白偏頭看了看一旁的陳玫和班主任。

他黑黢黢的目光幽深無波,偏偏看得人心頭一跳,陳玫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班主任心裡也有些不安。

沈沐白把冰袋給阮攸攸敷在臉上,輕聲道:“沒關係,攸攸,沒關係。”

他在努力壓著火。

“沒關係”三個字即是安慰小姑娘,也是在勸他自己。

他上學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怕過誰,就算是校長也彆想按著他的頭跟人和解,誰要是不長眼惹到他頭上,不收拾到對方認輸道歉不算完。

可現在出事的是小姑娘。

她那麼盼著上學,拿到通知書高興成那樣,為了不掛科還要提前補習功課,認真做筆記,他不能讓她這學上得不安心。

他知道班主任的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這些老師常用的手段,他們不希望出事,更不希望事情出在自己的班級。

沒關係,世上從來都不是隻有一條路可走,就算不能讓陳玫道歉,還有她背後的陳家來承接他的怒火。班主任管得了他的小姑娘和對方和解,卻管不了他是否肯和陳家和解。

……

因為阮攸攸和陳玫都接受了“和解”,又有班主任坐鎮,陳玫的父親來了也沒鬨,隻鄙夷地看了沈沐白一眼,帶著陳玫走了。

沈沐白也帶著阮攸攸直接回家。

從醫務室出來,沈沐揚小心翼翼地過來,“哥……”

沈沐白淡淡瞥了他一眼,攬著阮攸攸的肩膀走了。

沈沐揚:“……”

完了完了,這次真的完了,哥哥連收拾他的心情都沒有了,可見有多生氣,等小嫂子的臉好了,哥哥的心情平靜了,他的死期也到了。

阮攸攸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抬頭問沈沐白:“我怎麼覺得沐揚看起來很可憐的樣子,感覺他快要哭出來了?”

沈沐白淡淡地開口:“也許他有什麼傷心事吧。”

阮攸攸歪著小腦袋想了想,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看沈沐白一臉平靜毫不在意的樣子,也就沒放在心上。

沈沐白直接開車帶阮攸攸回家了,阮攸攸給魏永打了電話,說是沈沐白過來接自己,讓他不用等她了。

沈沐白一路上都沒有開口,黑色的碎發搭在眉骨,純黑的眼睛裡幽深一片,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骨節有些泛白。

“那個,沈先生……”雖然他什麼也沒說,可阮攸攸知道他生氣了,把起衝突的過程大概講了一遍,“今天的事其實我也沒吃虧,陳玫傷得比我重,她的腰被我踢了一腳,摔了個狗啃泥,臉擦傷了,還流了鼻血。”

她的聲音軟軟的,糯糯的,講述起衝突的過程也沒有很生氣,可沈沐白心裡很不舒服,小姑娘不該受委屈的。

“攸攸,陳玫是故意的吧?”

“她就是故意的!”阮攸攸的臉頰鼓了起來,漂亮的杏眼又圓又黑,裡麵燃燒著憤怒的小火苗,“可老師說不能定性為打架鬥毆,所以……隻能這樣了。”

“沒關係,攸攸,解決問題的道路不是隻有一條,陳玫後麵還有陳家呢,陳玫咱們不能動,陳家卻可以隨便動。”沈沐白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一絲涼意。

阮攸攸纖長的睫毛忽閃了幾下,把他的話在心裡琢磨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啊,是要‘天涼王破’了嗎?”

“什麼?”

“裡霸總的常用詞啊,‘天涼了王家該破產了’,簡稱‘天涼王破’。”阮攸攸樂了,她手指摸著下巴,眯縫著眼睛,努力做出一副深沉冷酷的樣子,低啞著聲音來了句,“天涼了,王家該破產了。”

說完她自己笑了起來,“不行不行,我說不出這句話該有的霸道,沈先生,你來一遍。”

沈沐白頗有些無語,可看小姑娘這麼開心,他不想掃興,尤其她還剛經曆了一番波折,臉上帶著傷,此刻歪著頭用那雙又圓又黑的眼睛看著他,他怎麼可能拒絕。

薄薄的唇角一勾,純黑的眼睛裡浮現出一絲冷意,沈沐白聲音低沉,淡淡地開口,“天涼了,陳家該破產了。”

“哈哈哈哈——”阮攸攸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

被阮攸攸這麼一鬨,沈沐白心裡的陰翳散去了,回到家裡,他把冰箱裡凍著的冰塊取出來,用毛巾包裹著給她敷臉,“攸攸,晚上想吃什麼?”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