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澤也好奇地看著沈沐白。這幾天躍華集團搶了不少陳家的生意,彆人不知道躍華是沈哥的,他們幾個卻是知道的。
沈沐白淡淡道:“陳家的女兒在學校把攸攸打傷了。”
“臥槽!”吳中澤叫了一聲。
“誰?!”趙旭豐袖子一扯,小虎牙呲了出來,“誰把攸攸打傷了?”
“傷得嚴重嗎?”宋錦明問。
“沒事沒事。”阮攸攸連忙擺擺手,“不嚴重,就是臉上挨了一拳,幾天就好了。我也沒吃虧,陳玫被我踢了一腳,也受了傷。”
吳中澤一拍桌子,“敢欺負攸攸?沈哥要收拾陳家,算我一份!”
宋錦明問:“那咱們把陳家搞到什麼程度?”
沈沐白黑黢黢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大手落在阮攸攸頭上,輕輕揉了揉,“攸攸,把你那天說的裡的霸總常用詞再給他們說一遍。”
阮攸攸愣了一下,放下筷子,柔軟的手指摸著下巴,眯縫著眼睛,努力做出一副深沉冷酷的樣子,壓著嗓子來了句:“天涼了,王家該破產了。”
幾個人愣住了,隨即爆發出一串笑聲:“哈哈哈哈哈哈——”
吳中澤笑得歪靠在宋錦明身上,“為什麼是王家?”
阮攸攸又圓又黑的眼睛無辜地眨巴兩下,“我也不知道呀,霸總名言‘天涼王破’就是這麼說的。”
沈沐白那天被阮攸攸要求著來了一遍,他指了指三個人,“你們挨個說一遍聽聽。”
趙旭豐卷起袖子,一捶桌子,“天涼了,陳家該破產了。”
阮攸攸搖搖頭,“你這就像是要拿把刀去殺人全家似的,不行,不夠霸總。”
吳中澤雙臂抱胸,下巴高抬,“天涼了,陳家該破產了。”
阮攸攸還是搖頭,“不行,你這就像是學校小霸王帶著小弟們去群毆,也不夠霸總。”
宋錦明白皙的指尖推了推眼鏡,微微一笑,聲音輕柔,“天涼了,陳家該破產了。”
“哇——”阮攸攸搓了搓胳膊,“你這太溫柔了,用最溫柔的語調說出最殘酷的話,太詭異了,讓人起雞皮疙瘩。”
三個被否認的人齊齊盯著沈沐白。
沈沐白薄薄的唇角一勾,黑眸中閃過一絲冷意,聲音低沉平靜,淡淡道:“天涼了,陳家該破產了。”
阮攸攸笑得眼睛彎了起來,“這才是裡霸總的調調。”
幾個人笑成一團。
……
久彆重逢,四人組都很高興,開了幾瓶趙旭豐最愛的路易十三,阮攸攸不愛喝,她喝的是蘋果汁。
邊聊邊喝,大家都有點兒喝多了,趙旭豐最開心,今天沒人限製他喝多少。
酒到微醺話更多,宋錦明抱怨國外的飯菜不合胃口,吳中澤嘟囔著家裡總逼著他早點結婚生娃,趙旭豐抱著路易十三傻樂,連沈沐白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些。
阮攸攸起來去衛生間,趙旭豐也樂嗬嗬地跟在後麵,男女衛生間的門是緊挨著的,兩人各自去解決問題。
開著水龍頭洗手的時候,阮攸攸想起上次在這裡遇到了周蓉蓉,不過今天衛生間裡隻有她一個,隻是有奇怪的“咚咚”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阮攸攸皺著眉頭聽了聽,想起趙旭豐就在隔壁,有些不放心,胡亂把手擦乾,出了門拐到男衛生間門口看了一眼。
趙旭豐蜷縮在地上,腦袋一下下撞著洗手池的大理石台麵,額角已經撞出血來,順著他的臉頰流下。
“趙旭豐!“阮攸攸嚇了一跳,也不管是男衛生間了,衝上去抱住他的頭,阻止他繼續傷害自己,“你在做什麼,快起來!”
阮攸攸試圖把他拉起來,可趙旭豐身材高大,他拽著她的胳膊輕輕一拉,阮攸攸就跪在他身邊了。
“你是……攸攸?”趙旭豐還能認識人,他皺著眉頭,腦袋又在大理石台麵的側邊撞了一下,“攸攸,我頭的破了,好疼好疼,我的車從那裡掉下來了……”
他抬起手指著門框,“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沒人知道我在哪兒,我要死了……”
“沒事,你不會死的,你看,我就知道你在哪兒,我這不是找過來了嗎?”阮攸攸抱不住他的頭,試圖去抓台麵高處擺著的毛巾,墊在他的腦袋和大理石台麵中間,可趙旭豐拉著她的胳膊,她跪在地上死活站不起來。
“攸攸,頭疼,頭好疼……”趙旭豐的腦袋又朝著大理石台麵撞去,阮攸攸一咬牙,把自己的手墊了上去,柔軟的手心托著他的頭,手背重重地撞在堅硬的台麵上,“嘶——”阮攸攸疼得抽了口涼氣。
她知道憑自己的力氣是沒辦法,一手墊著趙旭豐的腦袋,一手掙紮著摸出手機來,“沈哥,快來!衛生間!”
趙旭豐抓著她的胳膊,手機被扯掉了,後蓋直接摔得飛了出去,好在她馬上就聽到走廊裡傳來跑動的聲音,很快,三個人的身影就出現在衛生間門口。
沈沐白像陣風似的卷了進來,一下子將趙旭豐的腦袋按在懷裡,趙旭豐鬆開阮攸攸的胳膊,抱著沈沐白的腰,喃喃地念叨著:“頭疼,我會死的……”
吳中澤宋錦明也過來,三個人又攙又抱把趙旭豐弄起來。
沈沐白看看地上的手機,又看看阮攸攸的手,她的手背在大理石台麵上撞了好幾下,雪白柔嫩的肌膚上青紫了一片。
阮攸攸疼得直皺眉,強忍著擺擺手,“沒事,先扶他回去。”
沈沐白把趙旭豐交給吳中澤和宋錦明攙著,他彎下腰,把地上的手機和摔飛了的後蓋撿起來,用毛巾擦了擦,隨手塞在口袋裡,拉起阮攸攸的手仔細看了看,拇指在傷處輕輕摩挲了一下,“攸攸,疼嗎?”
這短短的時間裡,已經是他第二次這樣問她了。
“不疼,沒事。”阮攸攸努力露出個笑臉。
她又黑又亮的杏眼彎著,嘴角也翹著,可沈沐白清楚的知道她是疼的。
小心地牽著她的手,沈沐白和阮攸攸跟在三人身後回了包廂。
大家把趙旭豐安頓在沙發上,趙旭豐的頭還在到處亂撞,沈沐白隻好把他的腦袋抱在懷裡,吳中澤打電話給趙旭豐的醫生,宋錦明擰了毛巾給他擦拭臉上的血跡。
趙旭豐安靜一會兒,又劇烈掙紮一會兒,沈沐白和宋錦明兩個人才能抱住他。
吳中澤打完電話,用毛巾包了冰塊遞給阮攸攸。
阮攸攸茫然地接過來,遲疑地看著趙旭豐,不知道該把冰塊按在哪裡。
吳中澤指了指她的手,“給你敷的。”他們都看見了,她是用手墊著趙旭豐的腦袋,手背上被大理石台麵撞得青了一片。
阮攸攸把冰塊按在手背上,冰涼的溫度緩解了火辣辣的疼痛,“趙旭豐他……是喝多了才這樣嗎?”
“不是。”吳中澤搖頭,低聲說:“他偶然就會發作一次,喝了酒他隻是更興奮,愛鬨騰,這兩者之間沒有聯係。”
阮攸攸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裡的難過。要是喝酒引發的,還算是有個原因,以後也能避免。如果是偶然隨機發作,那根本就無從預防。
……
醫生來得很快,提著醫藥箱,身後跟著趙旭豐的父母。
趙家父母一左一右按著趙旭豐的胳膊,趙媽媽心疼得隻掉眼淚,趙爸爸眼裡也全是痛楚。
沈沐白扶著趙旭豐的頭,讓醫生先給他打了一針,讓他安定下來,然後給他處理傷口。
血跡已經被擦拭乾淨,好在傷口不深,不需要縫合,醫生上了藥,用紗布包好,也不需要特彆叮囑什麼,這裡的人都是經曆過好幾次的了。
沈沐白目光沉痛:“對不起,趙叔,這次都怪我沒有照看好他。”
趙爸爸搖搖頭,“不怪你,旭豐都這樣了,你們還肯帶著他一起玩兒,已經很好了。”
他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要是這些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不理他了,肯定會難過得要死。而且兒子脾氣硬,你要是真把他當成沒有自理能力的人看顧,二十四小時身邊不離人,亦步亦趨地跟著,連去廁所都要跟個人,絕對會暴躁發怒。
趙爸爸拍了拍沈沐白的肩,“你們都是好的,謝謝。”
這幾個都是多麼愛玩兒的啊,可現在為了照顧兒子,每次都把聚會選在趙家會所,已經很小心了。
趙媽媽抹著眼淚,“唉,要是當初旭豐沒有去飆車該有多好……”
趙爸爸碰了碰她,趙媽媽抬眼看了看沈沐白,閉上了嘴。
趙家父母帶著趙旭豐離開了,其他人因為都喝了酒,各自由會所的小弟送回家。
不知何時外麵下起了小雨,阮攸攸站在會所門口,等著小弟從停車場把車開過來,宋錦明和沈沐白站在不遠處。
在淅瀝瀝的雨聲中,她聽見宋錦明低聲說:“雖然當初去飆車是你的提議,可這並不是你的錯,咱們幾個隔三差五地飆車,誰都有可能提議,隻是剛好那天趕上是你。沈哥,你不需要太自責。”
雨霧模糊了燈光,阮攸攸看不清沈沐白的表情,他略低著頭,黑色的碎發搭在眉骨,陰影遮住了眼睛,鼻梁上泛著一點兒冷白的光,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會所小弟把賓利開了過來,有人打著傘送阮攸攸和沈沐白到車門,兩人都坐進了後座。
車裡是個安靜的小空間,雨水被遮擋在外麵,路燈在雨霧中顯得昏黃。
阮攸攸的手一點兒一點兒地挪向沈沐白,輕輕勾住他修長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雨,那手指沒了往日的溫度,顯得有些冰涼。
阮攸攸的五指慢慢地叉進他的指縫,沈沐白手指一收,將她緊緊地握住。
十指交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