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028章(2 / 2)

其實香山的楓葉九月份就開始陸續紅了,一直到十一月,每個月的景色都不一樣,十一月看萬葉飄紅,站在山上俯瞰下去,香山的紅葉大氣磅礴,薑英也看的心潮澎湃。

本來想叫薑年慶和衛春芹一起來爬香山,薑年慶要去上美術課,衛春芹不肯歇攤子,另外一個,衛春芹也有心叫他們三個去遊玩,又怎會打擾。

若若爬山也不嫌累,走到玉華山莊,進去歇歇腳,上輩子薑英來過好幾次,每一次都人山人海,光看人去了,這年的旅遊還沒有過度開發,交通也沒有後世便利,哪怕是周末,香山的遊客也不是很多。

若若看到葉教授站在一顆黃櫨樹下麵出神,她小孩子還以為葉教授在欣賞楓葉,跑去去跟他一起仰頭看。

“葉爺爺,你今天來怎麼不喊我呀,早知道我們一起多好。”

薑英和顧昌東忙走過去打招呼,葉教授抱起若若,開始似模似樣的埋怨起了顧昌東,“是啊,早知道你們也來,就約著一起了。”

接下來的行程多了個葉教授,葉教授遊玩的興致不是很高,薑英悄悄問顧昌東,“葉教授是來緬懷什麼故人吧?”

顧昌東:“是懷念還活著的。”

薑英連忙打嘴,呸了幾口,然後說道:“既然活著為什麼不去見呢,人在國外?”

顧昌東又搖頭,“在國內,是葉教授的知己好友,因為某些事情傷了心,留在下放的地方不願意再回來了。”

知識分子,平反是已經平反了,葉教授回國沒多久,就寫信問過,人家不願意回京,依舊留在鄉下,種了二畝茶園。

難怪葉教授今天興致缺缺,到下午的時候一行人下山,葉教授也不要他們送,說想一個人靜靜的走一走,薑英無奈,看著葉教授依舊挺拔的背影比落葉還蕭瑟。

路上她突然問顧昌東,“葉教授的知己,是男是女?”

顧昌東道:“是位女專家,跟葉教授一起留過學,經過那十年,加上她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情,平反後也不願意回來。”

甚至葉教授寫信說想去拜訪她,那位專家也寫信回絕,信裡沒有過多的內容,隻說了有緣會再見,葉教授倒不好貿然去打擾。

薑英:“葉教授不會單相思過人家吧?”

顧昌東看看薑英,薑英心思細膩,一下子就察覺到了,他笑道:“這我不敢肯定,反正葉教授這輩子沒娶過,而那位專家,是有一子一女的,她被貼上思想錯誤標簽的那年,丈夫跟她離了婚,家人子女和她劃清過界限。”

薑英懂了沒再打聽,他們回到家,顧昌東也沒回去,給薑英家院子裡的排水槽重新翻整了一遍。

薑英靠在廊簷下問道:“顧昌東,你晚上要在這裡吃飯嗎?”

顧昌東猶豫了一下,說道:“薑英,沒提前跟你說,我申請調到市局的刑偵支隊,你會生氣嗎?”

薑英心想,這事該跟他家人商量,要生氣也是他家人生氣,還有,為什麼要生氣呢,市局跟片區派出所不一樣呀,能去市局乾嘛不去。

“我以前考警校的時候,就想畢業能進市局的刑偵支隊。”

她沒做到的,顧昌東全都做到了,他這個資曆加上破了曹澎的案子,調去市局至少也是個副隊長,顧昌東的決定,薑英一點兒也沒覺得有問題。

她笑道:“那以後要找你,得去市局了吧,路可有點遠了。”

她是開玩笑的一句,顧昌東卻很高興,他這一路走來,聽到最多的是各種反對、各種打著為他好的旗號、勸他不要這不要那,其實他一直知道自己要什麼,最後解釋的都懶得再說了,算下來,也隻有薑英最理解他。

顧昌東剛到市局就接了個大案子,要去外地查案,這一走就是兩個多月,一晃進了臘月,若若也放假了,京市的冬天乾冷乾冷的,若若凍的吸溜著鼻子,“媽媽,京市的冬天好冷啊。”

薑英笑,若若在合縣長大,第一次感受到這麼冷的冬天,“媽媽給你織條圍巾吧。”

既然準備織圍巾,那就家裡一人織一條,姚真聽說她要織圍巾,不知從哪裡弄了些馬海毛回來,而且是品質最好的羔羊毛,這種羊毛不容易縮水,這年能弄到品質好的馬海毛不容易,貴是挺貴的,但是織成圍巾很舒服。

等織好了圍巾,若若迫不及待的往脖子上一圍,那真是又輕薄又暖和,摸著特彆舒服,若若數了數,跟薑英說道:“媽,不對呀,你少織了一條。”

“不少啊。”薑英說道:“舅舅舅媽、你、我,一共四條圍巾,你的那條不是圍在你自己脖子上了嗎?”

若若說:“那顧叔叔的呢,媽媽你給顧叔叔織一條吧,等他回來天氣比現在還冷呢。”

薑英:……

顧昌東調去市局任刑偵支隊大隊長,比之前更忙了,這次又去外地那麼久,薑英想了想,還剩下一些馬海毛,也給顧昌東織了一條圍巾。

薑年慶為今年在哪兒過年的事跟薑英商量,“老妹,今年回老家過年吧,我想給外公上墳。”

林春風的老家在太平湖邊的林家村,離京市挺遠的,薑英和薑年慶這是頭一年回京市,確實要回去給林春風上墳。

薑英沒意見,薑年慶很高興,往老家打電話,那邊的叔伯也高興,叫他們放心的回去,有地方給他們住。

車票是已經買好了的,一直到薑英回老家的前一天,顧昌東都沒有回來,臨走之前,薑英送了些自己做的年貨去徐青華家裡,還有那條煙灰色的圍巾,說是給顧昌東的,徐青華笑而不語,年輕人臉皮都薄,她並不多問,不過這明顯是有情況呀……

***

快過年了,顧昌東那邊的案子剛剛了結就急忙往回趕,回來的路上越往北走越冷,小周是跟他一起調去的市局,進了京市後跟顧昌東說道:“哥,我先回趟家加件衣服,可凍死我了。”

顧昌東讓他回去,自己去局裡跟蕭虎彙報工作。

蕭虎看他身上的衣服還是秋外套,氣道:“不知道京市什麼氣溫啊,路上不能先買一件穿著?”

顧昌東:“急著回來跟你彙報,哪有時間停下來買衣服。”

他這次離家太久了,也往薑英家胡同口的小賣部打過電話,恰好薑英都不在家,他在外地辦案子也沒有個固定的落腳地,算下來,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聽到薑英的聲音了,感覺比之前等待的五年還長。

蕭虎道:“對了,上次聽你嫂子說,你在追那個叫薑英的同誌,進展怎麼樣啊?”

顧昌東道:“你要是天天給我外派,一派就是兩個多月,我看我這輩子都追不上了。”

蕭虎笑,“行了行了,給你放兩天假,趕緊忙你的去吧。”

顧昌東交了差,連家門都沒進,直接去了薑英家裡,哪知道薑英家大門緊閉,是從外麵掛的鎖,那就是說,薑英、薑年慶他們都不在家。

是出去逛百貨大樓辦年貨、還是去哪兒了?顧昌東一時間不敢斷定,他在薑英家門口等了一會,想了想,去了徐園長家。

徐青華正等著他來呢,問清楚了情況,顧昌東是從局裡回來,都沒來得及回家添件衣裳,在薑英家門口站了半天,才過來的。

徐青華氣的罵他幾句,“既然喜歡她喜歡的要死,怎麼到現在還不說?”

顧昌東當徐青華親姐姐一般,說道:“就準備回來說的,薑英不在家。”

徐青華瞪他一眼,騙鬼呢,就他那性子,見到薑英又說不出口,她拿出一條煙灰色的圍巾來,一看就是嶄新的剛織好的,“薑英給你織的,趕快圍上吧。”

顧昌東又驚又喜,“薑英來你家了?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還有,薑英給他織圍巾了,圍上圍巾,顧昌東才感覺快凍僵的血管重新跳動起來。

薑英昨天確實來過徐青華家,給她送了點年貨,她跟薑年慶要回老家過年,等不急顧昌東,又不知道他在哪裡出任務,就把這條圍巾也帶過來。

薑英還特意解釋了,“若若非要我給她顧叔叔織一條。”

徐青華能看得出來,薑英對顧昌東是不一樣的,不然乾嘛給他織圍巾,她道:“薑英說離家好多年了,薑年慶今年要回老家過年。”

顧昌東:“薑富海的老家在合縣,他們為什麼要去那過年?”

徐青華笑道:“你看你糊塗了,是薑英外公的老家,林春風在黃山的老家林家村,林春風也有叔伯兄弟呀。”

黃山……那不就到了太平湖了,顧昌東心想,那是他和薑英相識的地方。

顧昌東兩個多月沒見到薑英,同樣的也兩個多月沒去看望祖父祖母,顧平津住軍區大院,顧昌東來之前沒打電話,季玉珍瞧見孫子穿那麼單薄,一問是出任務才回來,南北溫差大沒來得及加衣服,心疼死了,給顧平津的軍大衣拿出來叫他穿上。

顧平津道:“家裡有暖氣,你想熱死他啊。”

季玉珍:“那出去冷啊。”

“出去再穿嘛。”

兩人一人一句,也不耽誤他們倒熱水端點心,很快顧昌東手裡捧著熱水,嘴裡塞了點心,顧昌東好容易吞咽下,忙說不吃了。

顧昌東帶了些年貨過來,是徐青華給他的,說是薑英送去的自己鹵製的年貨,牛肉、醬肚、熏肉,送了兩份過去,這一份是給顧昌東的,還有那條圍巾。

季玉珍早就看到顧昌東脖子上圍著的煙灰色圍巾,進門也不見他摘下來,順手一摸,毛質很柔軟舒服,百貨大樓裡可沒有這麼好料子的,這一看就是手工織的。

季玉珍道:“乖孫,你這圍巾不錯,誰送你的。”

顧昌東臉上一紅,“一個朋友。”

“男的女的?”

顧平津早等不及要插嘴,“你看這圍巾織的這樣精細,那肯定是女的,昌東啊,你這是有情況,爺爺就沒見你收過哪個小姑娘的禮物。”

還是圍巾這樣親密的物件,絕對有情況,顧平津笑道:“在爺爺奶奶跟前彆保密嘛,有沒有的你說一聲。”

顧昌東:……他忘了這兩位老人的洞察力。

顧昌東也沒隱瞞,“我喜歡的女孩子給我織的,我喜歡她,但是還沒追上,你們說咋辦?”

顧平津恨鐵不成鋼,“誰叫你之前拒絕那麼多相親,現在也輪到你被彆人給拒絕了,天道好輪回,這就叫報應!”

季玉珍心裡可不是滋味,她這麼好的孫子,居然還有追不上的孫媳婦,不過呢,顧昌東以前是跟家裡發過誓的,說他找不到救命恩人,這輩子都不結婚,現在,他都願意追女孩子了,那季玉珍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要奶奶給你幫忙嗎?”季玉珍又酸又澀,“哪家的姑娘啊,我就偷偷去看一眼行不行?”

“彆。”顧昌東忙說道:“沒追上之前,你們可彆嚇著人家,我要追不上,咱們都彆去打擾人家了,不道德。”

顧平津和季玉珍都曉得顧昌東的性子,逼急了起反效果,心裡急的不行,嘴上也沒再追著問。

季玉珍叫顧昌東吃了再走,顧昌東道:“蕭副局長找我還有事,年三十過來陪你們吃個團圓飯,還得走。”

“大過年的你又要去哪?”顧平津問道。

顧昌東笑:“我去追您二老的孫子媳婦去,你們要是不讓我走,那我就不去了?”

顧平津踹了他一腳,給他踹出門,“快滾。”

季玉珍送到門口,把軍大衣披到他身上,沉默了幾秒鐘,還是問道:“你.媽那去了沒有?”

顧昌東搖頭,“不去了吧,她也不想見我,我走了奶奶,外頭冷,你進屋吧。”

顧昌東走後,季玉珍切了點兒鹵菜,嘗了嘗,捏了塊牛肉送到顧平津嘴邊,“你嘗嘗,這味道像不像上回墨生買了送來的鹵菜?”

季墨生上回獻寶似的送了幾碟子鹵菜,說那家的鹵牛肉味道都絕了,還有那夫妻肺片麻而不辣,特彆入味,顧平津也是個吃貨,嘗過的味道絕對忘不掉,這確實和上回季墨生送來的味道一樣兒。

顧平津看著顧昌東送來的整塊的鹵好的五香牛肉、牛肚、熏肉,年關了人家攤子肯定不擺,這明顯就是專門鹵好用來送人的年貨。

顧平津和老妻對視一眼:有情況、絕對有情況,孫子要追的女孩子,跟鹵菜有什麼關係呢?

半個小時後,季墨生被叫了過來,季墨生恭恭敬敬,“姑祖父、姑祖母,您二老叫我來啥事?”

季墨生是季玉珍的侄孫,跟顧昌東最親厚,如果顧昌東有情況,季墨生不能不知道。

顧平津笑眯眯的,“墨生啊,今年你.媽又開始給你張羅相親了吧?”

季墨生:……一看這開場就危機重重。

他討饒的笑:“姑祖父,有事您吩咐。”

顧平津打算詐一詐季墨生,“你跟你四哥走的最近,他現在啥情況啊,是不是在外頭找對象了?”

季墨生哪敢說,每年到年關,就他跟顧昌東這年齡,必被催婚,顧昌東現在不說,那是還沒追上薑同誌,怕說了節外生枝,要說也得等追上了才能說。

他道:“我不知道啊,要不您問我四哥?”

顧平津一瞪眼,“能問的出來我還用得著喊你來,你跟我說說,上回你送來的鹵菜是在哪兒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