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當爹第三十五天:(2 / 2)

池寧看著仙氣飄渺的師兄滿口子辣椒味,內心也是很複雜的,總覺得師兄這樣也是不給自己的謫仙外表留活路。

“你前兒啷個去了王家?”藏老嬤嫁的富商姓王,準確的說,整個雍畿附近都是姓王的最多。

“我去找師兄呀。”池寧已經懶得想借口了,一推二五六,相信俞星垂會找個好借口。

俞星垂一噎,心想著怎麼不懶死你個龜兒,嘴上還要說:“是哦,師父當年和藏老嬤有些交情,我來替他老人家來看看舊友。”

“原來還有這段舊情,我都不知道呢。”池寧演技一流。

兄弟兩人隨便吃吃喝喝了一頓之後,就上樓回了屋。俞星垂懶得演了,池寧則想要儘快知道他所不知道的信息,進而推演出藏老嬤和太後之間的關係。

剛剛在外麵是故意說給外人聽的,現在才是真正的掏心掏肺。

有了原君,就不用擔心彆人竊聽了。

但不管是池寧還是俞星垂,其實都不太習慣正兒八經的吐露心聲,演戲的時候除外。於是,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一邊做事,一邊說話,好讓自己顯得沒那麼用情至深。

池寧選擇的就是坐在椅子上扒花生,你看這個花生,它又大又圓。

俞星垂則去他帶來的行禮包袱裡,反反複複的扒拉著給池寧和江之為帶的小玩意,都是些蜀地常見,而京城沒有的。不值錢,心意足。

他們就這麼一站一坐,總算進入了認真的正題。

認真到了俞星垂不自覺的就被師弟又重新帶回了官話,這畢竟才是他人生大半的時間都用來說的話。

“真的沒問題?”俞星垂做了最後的檢查。

“放心。”池寧無法告訴師兄原君的存在,但他還是儘可能的透露了自己的一二底牌。

俞星垂是個聰明人,師弟不說,他便不會追問。隻是突兀的開口:“三年不見,你還好,好嗎?”

“好的不得了。”池寧以為他已經做好了和俞星垂討論這些的準備,但事實證明,他沒有。

“師父……”

池寧其實一點也不想和任何人討論師父的事情,但他現在必須和師兄討論。因為在找回原君之後,池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原君自己師父的下落。

原君也誠實的回答了他。

池寧本來應該在回京後,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大師兄的,可是,看著大師兄那沒心沒肺、堅信師父早晚會回來的快樂樣子,池寧又有點不願意破壞他的盼頭了。

三個師兄弟裡,大師兄是個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他有他的活法,池寧不理解,卻會選擇尊重。

他隻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告訴江江……

他需要二師兄仙仙來拿個主意。

他說:“師父死了。”

真的死了,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就原君所說,張太監死的很壯烈,是為了保護天和帝死的,也算是貫徹了他老人家一輩子的信念與堅持。除了沒能見到三個徒弟最後一麵,他的人生一片無悔。

他是個真正的好太監,可惜,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關心,現在大家都在罵他。

池寧想為師父證明清白。

但隻靠池寧現在的力量是不夠的,甚至隻靠他自己都是行不通的。所以他回來之後才會這麼迫切的想要往上爬,也所以他一直不願意去提起這些東西。

回京對於池寧來說,就是一場奔喪。

一場緘默的、秘不發喪的奔喪,他想把師父帶回來,都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啊,是這樣啊,也是……”俞星垂許久之後,才終於說出了一些支離破碎的詞語,他其實對於師父的死,是有心理準備的,隻是沒想到,有一天真相會來的這麼猝不及防。讓他一時間甚至有點失去了把詞語組成句子的能力。

好一會兒之後,俞星垂才乾巴巴道:“我會陪你一起想辦法帶師父回家的,放心。”

畢竟,我是師兄啊,老大不靠譜,老二就得替所有人堅強。

“一直守著這個秘密,肯定很辛苦吧。”

“也還好。”池寧回的也有點乾巴巴的,他的手就一直沒停過,扒了滿桌子的花生和花生皮,紅紅白白的一片,卻忘了往自己嘴裡塞,“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對啊,哈,”俞星垂尷尬一笑,美人連尷尬的時候都是那麼美,“我都忘了,你也已經是大人了。”

“大師兄那裡……”

“暫時還是不要告訴他了。”俞星垂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否定,“大師兄衝動又一根筋兒,現在告訴他,沒有任何意義。等,等……”

說道最後,俞星垂都說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算是應該告訴江之為的合適時機。

反正不應該像他這樣,突兀的得到了一個在腦海裡爆炸的消息。

不過想想,池寧這樣好像才沒什麼不對,永遠不會有合適的、比較能夠接受的時機的,這個消息怎麼讓人接受啊?!

倒不如這樣,直接說出來,大家都解脫。

兩人相顧無言,已經找不到能夠繼續下去的話題。

直至原君硬起心腸,作為了那個打破這種詭異局麵的人:【藏老嬤才是你們現在應該關注的問題,你師父我早晚會幫你帶回來。】

池寧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

他師兄俞星垂也不是。

俞星垂讓池寧見識到了什麼叫,前一秒分手,後一秒依舊可以考全國第一的應有素質,隻是在很短的時間之後,他就神色如常,好像剛剛的尷尬與沉默不曾存在。

很多年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上一刻,池寧明明還看到他師兄難過的好像要死了一樣,下一刻,他已經能沒事人似的去討好著對後宮的娘娘說吉祥話,討要金豆子了。

池寧忘記了那是哪一年的大年初一,隻記得在那一天師兄失去了他在宮外最後的親人。

他永遠是恢複的最快的那個,至少是看起來是這樣。他不會讓任何感情,阻擋他繼續生活。不自覺的,池寧也被帶入了進去。

師兄說:“師父生前的任務之一,就是監視藏老嬤。”

包括藏老嬤能嫁給她現在的丈夫,其實都是張太監給牽的線,搭的橋。

“我,怎麼都不知道這件事?”池寧扒花生的手不自覺的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穩住了,重新開始,他在努力適應,目前來說適應的還算良好,“大師兄他知道嗎?”

俞星垂搖了搖頭,老大當然是不知道的:“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師父不想我們知道。”

池寧的心裡總算平衡了,他開始嘎嘣嘎嘣的嚼花生。

“師父已經和老娘娘拆夥了,又為什麼要替她盯著藏老嬤呢?”俞星垂道。

“不知道。”池寧暴殄天物的牛飲著師兄帶回的好茶,“我隻知道,我終於可以確定了,這藏老嬤真的不是太後的人。”

要不然也就不需要誰來監視她了。

“不僅不是,還是太後極為忌憚,又因為某些原因而無法下手的人。”以有琴太後做事的狠辣,能讓她感覺到如此棘手的,要麼是這藏老嬤本人很難對付,要麼就是她掌握的什麼東西很難對付。這東西可以是某種力量,也可以是某個秘密。

這麼推理下去,俞星垂懷疑藏老嬤與京城突然出現的血霧有什麼聯係,也就再合理不過了。

不過……

“你怎麼能確定那血霧與太後有關?”池寧也是因為有原君幫忙作弊才能知道的。

“我不確定與太後有關,我就是知道這玩意與藏老嬤有關。”俞星垂與池寧推理的邏輯基點其實是完全不同的,但最後殊途同歸,他們走向了一樣的結果。這樣的雙線並行,幾乎讓俞星垂可以確定他們就是對的,“我在回京的路上,替師父繼續了他的監視任務。”

這也是俞星垂這麼晚回到京城的原因,他做了很多師父乍然死去後,沒有辦法繼續的任務。

藏老嬤隻是其中之一。

在監視查看的過程中,俞星垂發現已經有人取代了他的師父,繼續了對藏老嬤的控製。對方不如張太監縝密,也沒有他反偵察的那一手,很快就被俞星垂順藤摸瓜的知道了更多東西。好比那股透著詭異邪氣的血霧。

“你是說,她在替太後養著那個怪物?”

“不。”俞星垂搖了搖頭,他有個更加狂野的想法,“是太後需要她來替她背這個血霧的鍋。”

池寧點點頭,這確實也能說得通。

但這絕對不隻是太後能允許藏老嬤活著的原因,肯定還有其他更深層次的,他們所沒有想到的東西。

“是什麼呢?”池寧指望師兄能給他一個答案。

俞星垂剛好也是這麼想的。

師兄弟同時陷入了沉默,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樣的指責,你怎麼這麼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