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當爹第八十天:(2 / 2)

真的很難想象那會是怎麼樣一副樣子。

“我最嚴重的時候,天天酗酒,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甚至一度放棄了練武。因為我不知道我這麼堅持,有什麼意義,我看不到希望。”尚爾那一代的內廷裡,真的出了太多驚才絕豔的人物,多到尚爾甚至沒有辦法把自己無法出人頭地的事情怪責到任何一個人身上。

他挺好的,隻是還是不夠好,比他好的宦官實在是太多了。

“我不是最聰明的,不是最會說話的,甚至都不是武功最好的。”尚爾當時看上去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內侍,各方麵都行,但也各方麵都不突出,可以稱得上是毫無特色。十二監有他的一席之地,但好像也就僅此而已了。沒有人會記得尚爾,因為哪怕他再努力,他也無法超越天才隨隨便便想出來的一個主意。

池寧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他最壓抑的時期,也不過是他明明有能力有才華,但念平帝就是不給他機會,隻是一味地打壓他。

“沒關係,你不是一個人,沒有人想象得到我當時到底有多絕望。”

努力、勤奮這些品質,好像真的就沒有辦法超越天資聰穎。

直至張精忠終於看不過去地爆發了,他衝進尚爾的值房,把他直接扔到了那年最為冰冷的湖水裡,希望他能醒醒他的腦子。

“你師父真的挺可怕的,你知道嗎?我事後問過他,萬一我沒有醒過來,或者被凍死了,怎麼辦?你猜他怎麼說?他說那也算是解決了問題。”張精忠見不得友人這麼一步步消沉下去,他能做的都做了,能勸的也都勸了,可是還是沒有辦法,所以這就是他的最後一搏了,要麼得到一個死去的友人,要麼得到一個重新清醒的友人。

幸好,尚爾運氣還不錯,他並沒有死,在經曆了生死後,他終於對人生有了不一樣的認知。

“他懂我,你知道嗎?隻有他。”隻有張精忠看到了尚爾的掙紮,看到了他的尷尬,看到了他好像沒有希望的未來,“他說,不能爬到頂點又怎麼樣呢?有我呢,你來當我的副手,我帶你爬到頂點。”

張精忠不會安慰尚爾什麼“努力一定會有結果”的屁話,他隻會給出一個看上去特彆張狂又好像有些道理的解決辦法。

當然,很可惜的是,最終張精忠也沒爬到頂峰,他主動對蘭階庭讓步了。

但……

“當二把手也挺好的。你師父當二把手,我當三把手。”尚爾重新找到了實現自己價值的辦法,通過輔佐張精忠,“我用我豐富的陪襯經驗,竟然幫到了你師父在蘭階庭麵前該低頭的時候低頭。我真的挺高興的。”

但命運就在這個時候,對他們所有人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張精忠突兀地離開了,帶著曾經內廷裡的許多大佬一起。

尚爾作為唯一活下來的見證者,則終於在這深宮之中熬出了頭,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努力,他的勤奮,他的耿直,但那卻已經不是尚爾真正想要的了。

“我隻想他回來。”尚爾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就像是看著一個過去的老朋友。

我們都想他能回來。池寧在心裡這樣說。

“我甚至恨不能當初死的是我。”無數次午夜夢回,尚爾都會情不自禁的想,要是自己能代替張精忠就好了。他替他失蹤,他替他護駕,他……

“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麼嗎?是我在下一刻便立刻意識到,我無法代替他。”如果尚爾和張精忠換了位置,張精忠一定會比尚爾做得更好,更早地找出凶手,甚至是找到還活著的失蹤的人,但尚爾卻不一定能護著天和帝殺出重圍,獲得回京的一線生機。

有些天才確實是無法取代的。

所以尚爾才會那麼想要代替池寧被靜王綁架,他相信張精忠的眼光,池寧才是整個宦官集團下一代最合適的領頭羊,不是他。

“為什麼一定要一個代替一個呢?”池寧冷不丁地問尚爾。

“嗯?”

“我是我,我師父是我師父,而尚叔,您就是您啊。”

您是尚爾,無人可以取代。同一時代有那麼多厲害人物,但一路走來,因為種種原因——不管那原因是什麼——他們最終還是掉了隊,並沒有走到最後。隻有尚爾堅持了下來,他的努力,他的勤奮,都已經在今天得到了回報。

不是張精忠,不是蘭階庭,甚至不是錢小玉和池寧。

這一刻,坐在司禮監掌印位置上的,是尚爾啊。

***

雖然池寧還是很想親自去找他師父,但他也從尚爾身上明白了,有些時候,真的不是任性的時候。他已經長大了,如果他想成為他所向往的大人物,那他就得學會取舍,學會隱忍。

心甘情願的那種。

池寧被尚爾一頓忽悠,可以說的上是豪氣萬丈,意氣風發,覺得現在宮中百廢待興,確實是用人之際,他不能當這個甩手掌櫃。陛下無法掌朝,也就輪到內閣和司禮監發揮作用。這種爭權奪利的關鍵時刻,司禮監絕對不能被內閣牽著鼻子走,或者被攆下權力的舞台。那是前輩們用無數血淚好不容易才換來的地位,不能毀在他們這一代人手上。

雖然內閣首輔王洋算是池寧的忘年交,但在該下手搶功勞的時候,沒有誰會手軟。

池寧覺得自己肩頭的使命簡直重要到不可思議,他主動喊來了二師兄俞星垂幫忙,給他的頭銜裡也多加了一個司禮監秉筆太監的兼職。

師兄弟二人就這麼專心致誌、如火如荼地搞起了事業。

然後……

尚爾在觀察了數日,發現池寧真的是個天生就適合吃這碗政治飯的天才後,就揮一揮衣袖,瀟灑地離京走人了。等池寧知道的時候,尚爾帶著他的人都快到隔壁省了。尚爾能離京,走的還是那一套——自己寫奏折,自己批,然後自己替念平帝同意的流程。

念平帝:有被冒犯到,謝謝。

尚爾給池寧留了一封簡單的信,信上表示,勿念,他隻是帶隊去找張精忠的屍骨了,什麼時候找到,什麼時候回來。

池寧:“???”總覺得自己被晃點了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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