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跟她媽爭,“媽,我回屋寫暑假作業了啊。”
“等等,思源呢,他怎麼沒回來?”
“思源在圖書館看書呢。”
耿又琴因為許慧英的高調氣得一晚上沒睡好。
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通的曲苗苗也是輾轉難眠。
不知怎麼地,好似所有委屈都在那通電話後爆發了。
她用心對待的,似乎都沒念著她的好。
明明給家裡置辦了那麼多東西,媽還覺得不夠,還要跟叢琦比?
叢琦是明星,明星賺那麼多,自己怎麼跟她比?
還有陸城,他今晚又應酬去了。
這是他沒回家的第三個夜晚。
曲苗苗翻來覆去折騰,腦子裡不斷閃現襯衫上那一抹曖昧的口紅印子。
是意外沾上?
還是他在外頭有人了呢?
她不斷將認知中深情不移的陸城和穿著口紅印襯衫回家的陸城做對比,她不願相信明明是同一個男人,對家庭的態度會有這麼大的區彆。
曲苗苗痛苦地蜷縮在床上,抱著腦袋把頭發抓得亂糟糟的。
不知過了多久——
她坐起身。
打開床頭台燈,靜靜發了會兒呆。
隨後走向衛生間,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那個清秀白皙耐看的自己此刻麵色蠟黃,眼皮浮腫,麵龐上不知不覺間長出了好些斑。
明明才二十六歲,卻已經有了法令紋。
曲苗苗撩開睡衣,略鬆垮的小腹給了她當頭一棒。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嘴角傾瀉出一絲苦澀。
她怎麼變成這樣了呢?
明明剛重生時她看不起身為家庭主婦的叢琦,還滿懷信心自己不僅要拿下陸城,還要在陸城的事業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絕對不淪為他的附庸,不成為家裡的黃臉婆。
為什麼才三年不到,她竟在不知不覺間邁上了叢琦的老路?
不,她甚至不如叢琦。
至少叢琦做家庭主婦時一如既往地美麗優雅,她把自己拾掇得很精神。
而自己呢。
鏡子裡的自己已然變成了走大街上都無人多看一眼的大媽。
在今天以前,她都在自欺欺人。
告訴自己不是家庭婦女,她是城興的性能測試總監。
但這一刻,在跟鏡子中的自己對視時,她不得不承認,總監職位不過是掛了個名,乾拿工資不參與公司決策。
當時陸城說,穩固住家庭的大後方也是為公司的發展做貢獻。
恰好兒子小離不得人,在陸城信任深情的眼神下,她就退了一步。
這一退,就退到現在。
孩子快上幼兒園,陸城又說公司做大後都要留給兒子,所以培養好接班人非常重要。
她剛燃起的工作之心再次被撲滅,全副心神轉移到孩子身上。
她付出這麼多,犧牲這麼大,陸城身上怎麼能出現其他女人的口紅印呢?
曲苗苗看著鏡子裡邋裡邋遢仿若三十歲的自己。
淚水不受控地從眼眶裡滑落。
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
淩晨兩點,來電鈴聲將許純從睡夢中吵醒。
她翻了個身,把被子蒙頭上繼續睡。
結果床頭櫃的小靈通跟瘋了似的,急促的提示音一直響個沒完,對麵很執著死活不掛電話。
許純認輸了。
爬起床抓起電話接通:“喂,誰啊,大半夜的能不能彆擾人清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許純正要掛斷,就聽對方說:“許純,我是苗苗,你能出來陪我喝酒嗎?”
許純看著牆上腦中,兩點十二分……
這曲苗苗究竟發什麼瘋啊?
她認識這麼多人,乾嘛非找自己陪她喝啊,自己跟她真不熟啊。
許純真心鬨不明白為什麼每次老板娘看到她就像看到老朋友。
說關係好吧,她自己沒特彆深的感觸。
平時老板娘也不會聯係她,頂多是來公司時跟自己聊幾句,但就是氛圍整得兩人很熟似的。
許純又不敢直接問,還不敢吐槽她奇怪。
每次對方那麼熱情,她隻能陪著尬聊尬笑。
但大半夜出去喝酒……沒毛病吧?
“那個……苗苗,現在兩點了,夜店不安全你還是彆在那些地方待太久,有什麼不開心的你跟老板聊聊。”
“許純,你不想陪我?”
“……”
許純翻了個白眼。
這還用問?
半夜到酒吧夜店,萬一出事怎麼辦?她覺得自己跟老板的老婆沒熟到那份兒,不值得冒險。
但嘴上不能那樣直白。
“我願意陪你啊,但我明天還得上班,要不你帶著酒來我們小區,我下樓陪你喝?”
話說得很沒誠意,她想,這樣總該讓她知難而退吧。
曲苗苗許是實在找不到人陪,竟答應了:“好,你在哪個小區,我來找你。”
許純瞪大眼。
用力打了自己兩下嘴巴,叫你拒絕得那麼委婉!
“許純,許純?”
“……我在長榮小區。”
掛斷電話,許純煩得吱哇亂叫。
這大半夜的,老板娘一點不體恤下屬,她卻不好給公司其他人打電話。
她躺在床上,泄憤似的虛空踢了幾腳。
大概是怨氣太濃,老式木架床承受不住,嘎吱一聲,再砰一下,塌了。
“……”
許純緩緩往下滑,兩眼無神的望著頭頂燈泡。
一分鐘後,她終於回神了。
啊啊啊啊!
招誰惹誰了?
大半夜被人從床上挖起來,明天還得賠房東的床!
許純在心裡拚命嚎叫,快憤怒得臉蛋變形之時電話又響了。
她深吸一口氣,迅速調整好情緒,從坍塌的床上爬起來。
三兩下換好衣服,拿起電話往樓下跑。
剛到小區門口,就看到徐苗拎著兩瓶老白乾,已經坐在路邊喝起來了。
“來,許純,陪我乾幾杯。”
暈黃的路燈下,看不清曲苗苗臉色,但許純覺得她肯定有點醉了。
她接過酒瓶,對著嘴假裝悶了幾口,其實拇指堵在瓶口一滴沒喝。
然後趁曲苗苗不注意,偷偷把酒倒掉一點。
一開始曲苗苗隻是喝,還沒怎麼說醉話,許純乾坐著陪了半小時,曲苗苗開始耍酒瘋了。
先是抱著許純哭,抽抽噎噎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還是不如她嗎?
許純也不知道她說什麼,看在每個月幾百塊工資的份上,忍著酒味兒拍她背安慰她。
結果,曲苗苗突然一把把她推開。
對著她又哭又罵。
許純跌了個屁股墩兒,想起今晚這一係列倒黴事全是因為曲苗苗,頓時委屈也爆發了。
她忍不了了。
就算明天被公司開除,她現在也不陪這瘋婆子了。
剛轉身想要回去睡大覺,就聽曲苗苗罵:“叢琦,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話?你一定等著看我笑話對不對?”
許純腳步一頓,她剛才說了什麼?
表姐?
她豎著耳朵,結果曲苗苗又開始罵老板了。
許純五官皺巴成一團,想了想倒回去:“苗苗,你剛才說我表……說叢琦怎麼了?她是你仇人嗎?”
這幾年曲苗苗很少回四中,許純周末到叢家從來沒見過她。
而曲苗苗私下沒怎麼跟許純相處。
薑高飛和楊爽怕曲苗苗因為耳刮子之仇遷怒到許純頭上,更加不會提她和叢琦的關係。
這麼一來,曲苗苗竟不知叢琦和許純是表姐妹。
是以,聽到許純問叢琦她一點防備也沒有:“仇人?對,仇人,是仇人沒錯,我把她撞死了,哈哈哈哈。”
“她光鮮亮麗有什麼用,老公愛她有什麼用,兒子聰明有什麼用?還不是被我撞死了,哈哈哈哈。”
“她老公是我的了。”
說著,曲苗苗又哭哭啼啼:“你明明是我的了,為什麼不像對叢琦那樣對我呢?我對你這麼好,你怎麼忍心辜負我,陸城,陸城你個王八蛋,嗚嗚嗚,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對不起我,嗚嗚……”
許純小臉一白:!!!
表姐死了?
什麼時候的事?
她腦子都是“撞死”,根本沒注意曲苗苗後兩句話。
許純抓著電話的手骨節發白,抖個不停。
她深呼吸好幾次,淚珠兒在眼眶裡轉啊轉。
強忍著害怕撥響了叢琦的號碼。
“嘟——”
“嘟——嘟——”:,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