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猶憐草木青(24)【捉蟲】(1 / 2)

繼室 枝呦九 12480 字 10個月前

刕鶴春痛定思痛,決心要留出時間來好好教導川哥兒。他還專門將川哥兒拎過去認真道:“往後我回來就查你的功課。”

川哥兒嚇得不行,臉色都白了。

折綰實在是受不了刕鶴春這份一時的熱情——等過幾l天,他定然就會忘記今日的話,然後過了一兩個月心血來潮去看川哥兒的功課,最後勃然大怒,依舊會氣衝衝的跑回來問她:“川哥兒怎麼是這般的樣子!”

就好像他之前一無所知似的。

如此這般周而複始,直到川哥兒長大。那時候川哥兒已經開始慢慢展露頭角,不是如今的膽小模樣,在外人看來是個有才華的翩翩少年郎了,刕鶴春便笑著道:“幸而他幼時我管得嚴。”

又似乎忘記了他根本沒管過幾l天的事實。

折綰如今想來都覺得好笑。刕鶴春即便日後修嘴修心,但依舊改不了他的本性。

她就坐在一邊輕輕撇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叫個人來做見證吧。”

刕鶴春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折綰:“怕你三天之後就如同老賴一般。”

刕鶴春好笑,“你如此不信我啊。阿綰,我真不知道哪裡得罪你了。”

明明處處順著她。

折綰端起一杯茶慢慢喝,“你就說賭不賭吧。”

刕鶴春自然不會認輸,“那請誰來做這個見證?”

折綰:“請三弟吧。”

刕鶴春惱怒,“不行!”

折綰不讓步,“就他了。”

她站起來,“你要是想教導兒子,便拿出十分認真來,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不然我去信給三弟,你也彆怪我。”

刕鶴春活生生等她走遠了才道:“真是——肯定是跟著宋家大少夫人學壞了脾氣!”

但也明白她是為了川哥兒好,便歎息道:“川哥兒,你母親也算是為你殫精竭慮了,連我都威逼起來。你要爭氣啊。”

川哥兒隻能白著臉點頭。他想了想,道:“不能讓母親來抽查我的功課麼?”

刕鶴春就笑起來,“你母親看的雜書多,問她種花種草可能知曉,但是對正經書卻是不懂的。”

川哥兒卻覺得母親懂,他見過她偶爾抽查瑩姐兒和升哥兒學問,升哥兒說錯哪裡了,她還會指出來,會溫和的講:“你這裡的釋義不對。”

但父親如此說了,他也不敢多問,就怕父親怪罪。他躲在被窩裡麵跟升哥兒道:“我很害怕,若是我答不上來怎麼辦?”

升哥兒卻很羨慕,“川哥兒,你多好啊,父親在身邊守著,還會管你的學問。我家阿爹才隻跟我見過幾l天呢,他過完年就走了,我想要他抽查學問都不行。”

阿娘還在他麵前絮絮叨叨,“你阿爹好狠的心,我們都在京都,他偏偏不回來。京都有什麼不好的。”

時間長了,升哥兒也會對父親埋怨上幾l分,“要是他肯回來就好了。”

升哥兒道:“大伯父和大伯母也是關心你,你跟我比一比便知足吧。”

川哥兒這才不好意思的高興起來。

但如同母親所說的一般,父親隻在前麵三天守時守點的回來抽查,第四天他等到半夜,父親還是沒有回來。

母親身邊的小丫鬟萱月笑盈盈的過來,“少夫人讓您先睡呢,大少爺怕是要喝得醉醺醺的才能回來。”

齊媽媽就伺候川哥兒洗腳。洗完腳要給他換襪子穿,剛從箱籠裡麵拿出一雙襪子,便被川哥兒製止了,“那是於媽媽臨走前給我做的,就放著留作想念吧。”

齊媽媽哎了一聲,便換成了彆的。川哥兒本還是要等等父親的,但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

折綰還在看書。她想知曉瓷器是怎麼燒出來的。墨月瞧見了就笑,“如今您懂得的東西越發多了。”

折綰:“都是半桶水,但知道怎麼做的,跟彆人談這些的時候心裡就不虛,不用怕他們忽悠我。”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她從前碰見事情了就心裡虛得很,如今想來是知曉的太少了。但這是可以慢慢練出來的。

她道:“京都也有燒瓷器的,下次我要親自去看看才好。”

墨月給她研墨,而後耳朵動了動,道:“大少爺回來了。”

折綰好奇,“你耳朵真是靈。”

墨月笑起來,“是,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聽得見,晚間卻睡不好。”

這可不行,折綰道:“我有些安神的香,你拿回去試試。”

墨月謝過她的賞賜。一出門鬆亭就扶著大少爺問,“少夫人呢?”

墨月:“少夫人睡了。”

鬆亭瞧見了主屋依舊亮起的燈。

刕鶴春醉醺醺的卻清楚得很,“哼——”

他洗完澡依舊去了主屋,跟折綰道:“你還嫌棄我啊,我又不是不洗澡。”

折綰是真睡了。她隻是躺在床上看書罷了。

但她也有辦法治他這張喋喋不休的嘴,“不是說好了要去查看川哥兒學問的嗎?”

刕鶴春不說話了,過了一會真睡著了。

折綰去了書房睡。

一身的酒味哪裡洗得掉,臭死了。

第一日她還沒醒,便聽見院子裡麵窸窸窣窣的讀書聲。折綰皺眉,叫了墨月進來,“怎麼了?”

墨月無奈道:“川哥兒今日早間被大少爺叫起來查看功課了。”

折綰:“……寶裡寶氣的。”

這話還是跟著周掌櫃學的。她起床穿衣,刕鶴春冒著寒氣進來,得意道:“你瞧見了麼?我還是很用心的。”

折綰:“這麼早你叫他起來做什麼!”

刕鶴春:“都六歲了,是該要勤勉一些才行。我六歲的時候在宮裡,起得更早。”

那時候戰戰兢兢,就怕出錯,晚上也睡得不安穩,好在還有越王一塊互相扶持,這才過得高興些。

想起越王他心裡一暗

,歎息道:“你最近去越王府,越王還好嗎?”

折綰:“好得很,如今也開始慢慢的琢磨閩南民生怎麼起來的事情了。”

刕鶴春就悶不吭聲了。折綰斜眼看過去,“那你是希望他好還是不好啊?”

刕鶴春覺得這話侮辱他了,很快就道:“自然是好的!”

他拔腿就走了。

折綰去了宋家。她今年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做生意,是守住玉岫的兒子。

玉岫正在陪著丹崖相看郎君,折綰一去,小兒子就被她塞進了折綰的懷裡,道:“他如今整日裡找你。”

玉岫的四兒子單名一個鴻字,如今已經兩歲,懂得了許多話,也愛說話,舉著小胖手揮舞,“找姨母!”

玉岫嗤然:“你找你的姨母,好好待著吧!我還要給你另外一個表姐找夫婿呢。”

丹崖今年到了要婚配的年歲,小姑娘如今又在太後那邊正紅火,陛下也看重,於是成了個香餑餑。

“玉閣老的孫女本就不差,宮裡還有玉妃給她撐著,如今又加了陛下和太後,誰不願意娶她回去供著?說句蠢話,萬一將來有事,她隻要有子嗣,好歹能為夫家留下血脈來。”

這也是世家女的好處,即便是上頭要斬草除根,也牽扯眾多人家的女兒,無論是誰都不敢做絕了,誰知道哪天就到了自家呢?

折綰笑著搖撥浪鼓逗鴻哥兒,而後抬頭問玉岫:“玉家是什麼意思?”

玉岫:“肯定是不能嫁到彆地去,不然太後和陛下那裡不同意。太後娘娘如今哪裡離得開丹崖啊。”

這小丫頭心好,太後很是喜歡,時常賞賜東西去玉家。但再是喜歡,也不會留丹崖下來過夜。

玉岫唏噓道:“太後怕自己克著她——去年冬日,丹崖自己貪玩,晚間出去玩雪,第一天就病了。”

折綰知曉那次,丹崖一個月都沒有出門,還托人來說要吃最新口味的鮮花餅。玉岫小聲道:“太後嚇得不行,覺得是自己克著她了,跪了一晚上求神。”

折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太後娘娘……這是驚弓之鳥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有再說此事,折綰問:“那丹崖是要說哪家?”

玉岫:“一處是輔國公家,一處是慶國公家。兩家選其一,郎婿都是孫子輩裡麵第一人。”

折綰想了想:“都是好人家,就看哪個得丹崖的心了。”

玉岫:“是啊,她母親叫我去打聽打聽,我心裡也沒數。”

折綰卻記得,丹崖沒有嫁給他們其中一個。是嫁給了今年的狀元郎,最後過得很是不錯。

她想了想,“那你彆急,這事情慢慢相看,可急不得。”

玉岫:“我哪裡會著急,她還小呢,她這般的身份十八九歲出嫁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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