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蘭帶回來的婦人姓黃,女兒原先姓宋的,如今也跟著她姓黃了。
娘兩一來就在桂淵街買了宅子,先把家安下了。
周掌櫃聽聞之後詫異,好奇問,“這也不便宜。”
若不是家裡有大筆銀子,便是用去了小半個家當。她看黃娘子的樣子像是後者。
黃娘子就笑著道:“往後肯定更不便宜。”
如今能買肯定是要買的,不買是傻子。
她說的是一口官話,兩年前跟著素蘭學的,沒有一點口音。若不是臉一看就像是南邊的長相,彆人不會猜她是外地人。
她還帶著女兒去拜訪張掌櫃的父母,給張掌櫃的侄兒侄女包了紅封。
張掌櫃父母一臉懵。他們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
兒子還真沒跟他們說。老兩口萬萬沒想到本事大的兒子竟然娶了個寡婦,還有個喪夫的女兒。
但事情已經這般了,他們也願意接受,便讓黃娘子母女搬到張家去,黃娘子卻笑著道:“他是入贅的,該去我家住。我已經買了家宅,就等他回來了。”
張家父母:“……”
於是連夜寫信去質問兒子。黃娘子也不乾涉,隻一直有禮得很,給張家人人都送了禮。
母女兩個就在這邊算定下來了,還跟張家其他兒子女兒走了親戚。
周掌櫃嘖嘖稱奇,還沒開始讓她做事,便已經認可了她的手段七分。
素蘭回來之後也沒歇著,隻好好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慢吞吞的吃完飯,溜達到崔娘子的鹵肉鋪子去看望她,然後就從她那裡要了一把殺豬刀打上了徐大郎家。
她把刀釘在桌子上,讓他把從老母親那裡搜刮過去的金銀首飾都還回來,有些被賣了的,她還逼著他去贖回,“那都是我給母親從閩南寄回來的,你拿去算什麼?我告訴你,贖不回來我要你好看!”
徐二郎跟在媳婦身邊興奮得很,扛了一根扁擔躍躍欲試。
有禮的怕無賴,無賴卻怕橫的,徐大郎隻能憋著認下,罵道:“之前是個母老虎,如今是個母土匪了。”
素蘭得意極了,跟折綰道:“閩南寨子多,不匪一點可活不下去。”
但她也沒吃什麼苦,“袁姐姐在京都的時候悶不吭聲,回到閩南,謔!她家兄弟姐妹多,各個還都是好手,我跟著他們學了好多東西呢。”
折綰認真聽著,而後道了一句:“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當初該多準備準備才行的。”
素蘭:“哪裡能這麼說,已經夠好了,咱們背後可是靠著大樹的。再者說,準備到什麼時候才能完全無憂呢?”
折綰笑著道:“是這個理,但也好在你能乾,竟然真把茶葉種出來了。”
她記得上輩子素蘭沒有去閩南,也沒有幫她管鋪子,但她賣過花。
茗媽媽懂養花,她就拿出去賣,很是賣了些銀錢,後來還是跟大房分家了。
徐母也是跟著她和徐二郎的,隻
是當年素蘭不敢提著刀上門,隻敢使陰計,三天兩頭雇了人套麻袋打徐大郎一頓,打得多了,徐大郎就報了裡正。
但清官難判家務事,打人的又抓不到,他沒有辦法,又不甚其擾,自己主動把人送到了弟弟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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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蘭當時還跟她道:“少夫人,你看,橫一點他們就怕了。”
她兩輩子都橫。
這般才能做出事情來。折綰見她興致高昂的說著閩南的事情,道:“快喝些水吧,不著急一時半會說完,中午在我這裡用,下午咱們接著說。”
素蘭不好意思,“還要回去呢。”
在京都留不了太久,每天都想跟家人黏在一塊。她還小聲道:“我家二郎纏我得很,他怕我在外頭藏人。”
折綰捂著嘴巴笑起來:“那你快些回去吧。”
素蘭給折綰帶了不少的禮來。等她走了,墨月帶著人將禮歸在箱籠裡送去庫房,折綰心情好,還撒了一把錢給小丫鬟們搶。
刕鶴春在書房教川哥兒讀書,聽見笑鬨聲打開窗,瞧見這一幕之後倒是沒有生氣。
他隻是將窗戶又關上,看向川哥兒,“繼續吧。”
川哥兒磕磕巴巴背書。
刕鶴春如今的性子也耐得住,等川哥兒背完了,他把書給川哥兒,“繼續再看一刻鐘,一刻鐘之後再背給我聽。”
川哥兒接過書,腦門上汗越來越多,隻能逼著自己去背,還真背好了,一刻鐘後,他流暢的背了出來。
刕鶴春沒有誇他,也沒有罵他,隻是道:“今日就到這裡,回去歇著吧。”
川哥兒抱著書出去了。
他路過庭院的時候,看見瑩姐兒和雁雁手牽手走來,他眼神一亮,好奇道:“雁雁姐,你來了啊。阿隼哥哥呢?”
雁雁笑盈盈的,“阿隼哥在家裡跟著先生讀書。”
她是跟著姨母來串門的。
川哥兒:“孫家姨母來了,我該去行禮的。”
他去的時候,母親和孫家姨母好像在說什麼笑話,都笑得不行。
他走過去,小聲問好,母親輕聲道:“川哥兒,升哥兒待會肯定來,你若是想跟他一塊玩,便先在這裡等一會。”
川哥兒點頭。
他努力正襟危坐,瑩姐兒沒一會兒就旋風一樣跑進來抱著茶壺就咕嚕咕嚕的喝,折綰笑盈盈看著,“慢些,快不成樣子了。”
瑩姐兒:“我就跳了三百下!”
川哥兒才進來沒多久!他道:“這麼快啊?”
瑩姐兒:“這要多久啊。”
雁雁跳得少些,跳了二百五十下。她可惜的道:“絆了一下腳。”
折綰:“也不要緊,你氣息穩得很。”
瑩姐兒喝完了水,好奇問,“大伯母,你剛剛和孫姨母在笑什麼?”
川哥兒也好奇的看過去。折綰就又忍不住笑起來,“哦——你們孫家姨母成老夫人了。”
孫三娘掩麵笑個不停,前俯後仰的。
孩子們都大了,她們其實早該改稱呼的。但是一家沒變,其他家也不好變,不然就是亂了套。
但一家改了,其他人家就要改,也免得亂了套。京都隱形的規矩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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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輔國公家的夫人終於帶頭改了稱呼。她的年歲算來是最大的,改在先頭也是情理之中,於是勳國公府的大兒子便回來了,急急切切的要孫三娘和勳國公也改了。
折綰都不知道他家大兒子著急什麼。孫三娘小聲道:“還不是為著能在外頭行得開?大少爺和大爺,大爺挺起來是能做主的。”
折綰嗤然,“我聽聞他如今遭人嫌棄。”
孫三娘慢悠悠搖扇子,“是啊,在外頭打著勳國公府的名頭招搖撞騙呢,我是不管的,他爹也不管——心疼著呢,覺得把他分出去了。”
折綰頓了頓,打聽,“招搖撞騙?”
孫三娘:“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隻是聽見國公爺罵他。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不說了。”
折綰:“那你彆插手。”
孫三娘:“我插手做什麼?我樂得清閒自在。”
又問折綰,“你家這個——你怎麼想?”
折綰:“我也樂得清閒自在。”
刕鶴春如今已經沉默多了。他的嘴巴不再是那麼碎,也不再每天都點評彆人,他拿著陛下送他的書翻來覆去的領悟,試圖找到一條解救自己的道路。
折綰唏噓,“我總算是清淨一些了。”
刕鶴春聽聞要改稱呼的事情,果然也沒有說什麼長篇大論,而是道:“我知曉了。”
他隻感慨了一句:“我到底是年歲大了。”
他今年三十歲了。三十歲,彆人都是乘風破浪,他卻是幽禁在家。
他竟然有些看開了些。
“我有些同僚四十多的時候就沒了,我也說不得哪天突然就徹底閉了眼睛。”
如此想來,竟然隻有十幾年活頭。
折綰便見他越發沉默起來,有一日從外頭回來的時候,發現他竟然帶著孩子們在烤魚吃。
他還遞了一條魚來,“你嘗嘗,我第一次烤。”
折綰不吃,“你自己吃吧,我今日喝茶喝飽了。”
刕鶴春坐在那裡一邊烤魚一邊垂頭問:“你們的茶怎麼樣了?”
折綰:“快到了,隻要到了碼頭,一切便順理成章。”
裡頭有給陛下的龍鳳團茶,有給達官顯貴的青瓷套茶,還有給普通百姓家喝的散茶。
可以見得,隻要這一批茶葉大賣,閩南的地就能徹底貴起來,要是再能把銷路做好,那閩南就徹底起來了。
折綰記得後頭是開了海禁的,往西北小國也送了許多去。
當時茶葉才是真正的大賣起來,如今算不得什麼。
她就等著那時候呢。
她笑意盈盈的跟孩子們道:“你們吃烤魚要喝茶麼?”
她帶了許多回來。
她今日是去試
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