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府裡都熱鬨起來。趙氏得知是越王給陛下遞的信,便跟折綰道:“請越王夫婦來府裡吧?”
她要好酒好菜好茶好戲的招待。
折綰:“已經請過了,但越王並不願意來。”
他還是不樂意跟刕鶴春打交道。
趙氏愣住,“那他做什麼要幫鶴春?”
折綰:“我不知道。”
趙氏歎息,“哎,越王可真是好人。”
不來就不來吧,反正鶴春出來了。她歡歡喜喜叫仆從把家裡打掃一新,親自給刕鶴春噴了一碗水——據說是符水。
刕鶴春也想去去晦氣,便忍著惡心讓她噴,十分滑稽。
折綰在一邊看,心裡算著刕鶴春能笑著出門幾天。
她猜三天。
結果第二天他就沉默著臉回來了,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麵。晚間吃飯的時候,他突然跟折綰道:“今日我碰見了立德兄。”
折綰記得這位大人。他也算是刕鶴春為數不多的相交好友了。
她笑盈盈的問:“然後呢?”
刕鶴春放下碗筷,“他見我之後隻說了幾句場麵話,便急匆匆走開,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
折綰:“哦?”
“你是怎麼得罪人家了?”
刕鶴春噎了一瞬。
他站起來,歎息道:“不知道了。”
他跟立德兄也算是十幾年的好友,他的人品也是信得過的。這半年來他沒有寫信給自己,他也沒有怪罪,隻想著是怕陛下牽連,誰知道他已經放了出來,立德兄卻是這麼個態度。
他苦思冥想都沒有想出自己哪裡得罪人了,隻能又歎息一遍,“我是真想不起來。”
他如今才明白自己不僅在家裡,更是在外頭也沒有一個推心置腹的。
他跟立德雖然自小沒有跟越王那般好,可也算是至交。他出門應酬,有一半是跟立德喝酒。他深吸一口起氣,“我被關的時候,他沒有來看我,也沒有給我寫過信,我都能理解。”
但他突然如此,他心裡就翻江倒海起來。
折綰就笑了笑:“那你就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得罪過他了。”
瑩姐兒匆匆忙忙進了屋,看見刕鶴春停了腳步,笑著道:“大伯父,大伯母。”
她看向大伯母,“我可以跳六百個了!”
這可真厲害!折綰豎起了大拇指。
瑩姐兒忍不住還要再跳一次!她想跳給大伯母看看。
折綰讓她歇會再跳,她卻不依,揚起繩子,“我行的!”
她還果然行。
折綰給她數著,整整六百個,一直沒停。
瑩姐兒跳得大汗淋漓去洗澡,跟折綰道:“川哥兒是個汗腳——他那個襪子哦!”
升哥兒都不願意跟川哥兒一塊睡了,臭得很。
川哥兒一天要洗三次腳。
折綰:“便叫婆子給他多做些
襪子就好。”
她洗澡,折綰坐在一邊看書?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還叫人去院子裡麵曬水,“到黃昏的時候咱們洗頭。”
瑩姐兒嘿嘿笑,“我可不可以不洗頭啊?”
她真不喜歡洗頭。
折綰:“不行。要長虱子的。”
瑩姐兒隻能妥協,她見過長虱子的人。
她跟著大伯母去過慈幼院,那裡的孩子大多長虱子。尤其是冬天。她們沒有水洗頭洗澡的。
好可憐。瑩姐兒回來的時候就把自己的月例銀子都送了出去,“給她們買新衣裳吧。”
她洗頭的時候還道:“要是我長虱子了,我就把頭發剪掉。”
折綰輕輕拍她一下,“不可胡說。”
刕鶴春在院子裡麵聽她們說話。他今日其實也去慈幼院了。因他如今的官職是戶曹參軍事,管著京兆府裡的銀錢,便要四處熟悉哪裡需要用銀錢,哪裡能收得上銀錢。
慈幼院是個需要用銀錢的地方。雖然不是京兆府給,但是陛下十分看重這些孤老幼子,於是他們去了那個地方也要掏些銀錢做麵子。
這是京兆府尹吩咐的,隻記在他的賬麵上。
刕鶴春從前不知道下麵的人還會做這些事。他去的著急,京兆府裡的人對他卻巴結得很,各個都笑臉相迎。
他們似乎認定了他不會在這裡待很久的樣子。他自己也是如此覺得的。
但當他們也這般認為且對他獻殷勤的時候,他心裡開始惶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