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還給她寫了回信。信裡道:“英國公府子嗣的事情,想來你也知曉,並不是女子的問題,是家學淵源。你不用求仙問佛,也不用吃藥看病,隻活得舒適就好。”
“我在英國公府裡有一書房,名為彆有人間,你若是喜歡,便將裡頭的書搬到你的院子裡麵去,閒暇無聊的時候看看,等你看完書,一切也就有結果了。”
明/慧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此時此刻,能收到這麼一封信,聽見這般一句話,卻讓她的心頭暖貼。
她不是個傷春悲秋的性子,便按照母親的話去做。
她去見了父親,跟他說了母親的話,“彆有人間的書,母親說,讓兒媳搬走讀一讀。”
刕鶴春沉默一瞬,點頭,而後道:“可曾跟你說子嗣的問題?”
明/慧猶豫遲疑,還是道:“母親說,不
必焦慮。”
刕鶴春還要忙著外頭的事情,並不多理後宅,聞言一邊站起來一邊道:“既然如此,你就聽她的去。”
明/慧是真驚訝了。但父親這般的態度,又聽聞過“父親天閹”的事情,便真將心定了下來。
她覺得妾室肯定也懷不上孩子。
果然,後頭祖母又送了一個妾室來,還是懷不上。
明/慧已經看完三本書了。
裡麵有母親寫的筆注,有時候妙語連珠,看得她連連發笑,有時候又寫得深刻,讓她情不自禁覺得人生艱難。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丈夫已經開始喝藥了。
他還是想要個孩子的。男人比女人更加想要一個親生的骨肉。
明/慧覺得自己身在局外。她寫信給阿娘,“我是明家女,他們不敢逼我做什麼。我自己看了大夫之後不吃藥,不拜佛,他們也沒有辦法。”
“妾室已經納了兩個,還是沒有孩子,因著英國公府的‘家學淵源’,至今也沒有人為難我。他們甚至忽視了我。”
“我總覺得,這裡麵應該還有故事,有我不知道的緣由,所以我才活得順暢自在。”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她很肯定是有人栽了樹。而府裡人不多,她也能猜出來。
“應當是先頭的婆母和現在的婆母做了什麼。”
“隻是做了什麼,我實在是猜不出來。隻是想到一個婆母難產去世,一個婆母遠離京都,我心裡就總是忍不住惆悵。”
她把信送出去之後,便聽人說,府裡來了一位鄭大夫。聽聞這位鄭大夫是之前就給父親看過病的,是越王府裡的人,平時是在冀州的,是父親親自寫信去才將人請回來。
刕清川又開始吃藥了。
明/慧覺得他身上一股藥味。他自己也厭煩了,道:“生不出來就算了,真是聞見藥味就想吐。”
明/慧:“那就停一停。”
刕清川卻又堅持。
每日都在說不喝了,每日都在堅持。
他開始跟明/慧抱怨父親和他請來的大夫。
“父親還年輕呢,他自己怎麼不生?要是生,也是生得出的。”
“這個鄭大夫,明顯就是庸醫,他還給我下黃連呢,苦死我了。”
明/慧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就笑出了聲。
她趕緊捂住嘴巴,丈夫已經生氣了。
他紅著臉,“你笑什麼?”
明/慧溫和道:“我笑……我笑你看不開。”
她道:“不行就不吃藥了?若是實在沒有孩子,咱們就抱養一個。”
刕清川脫口而出:“你說得容易,可養彆人的孩子總是不親的。”
還是要自己生一個。
於是雖然抱怨,但他依舊吃藥。他還讓明/慧跟著一塊吃。
明/慧拒絕,她道:“母親讓我跟你說,是藥三分毒,若不是我的毛病,我還吃藥,將來生孩子的時候要
艱難的。”
刕清川就想起了生母。他歎息道:“母親……其實對生母比對我好。”
他沒有見過生母,但大家都說,她是一個很聰慧很溫柔的人。
母親和生母很像。
他沒有堅持讓妻子吃藥。他讓妾室陪著一塊吃。
妾室倒是願意。
還來明/慧這裡挑釁,道:“大少爺很是喜歡妾身,說妾身與他同甘共苦,他很是感動。妾身這心啊,便酸酸軟軟的——”
明/慧覺得自己應該要生氣的。可她卻明顯感覺自己非但沒有生氣,還覺得很是好笑。
妾室很好笑,丈夫也很好笑。
她唏噓起來,“幸好我沒有摻和。”
她更加信母親的話,她繼續讀母親的書。
她頻繁的給母親寫信,道:“多謝你的書,我看了,不知不覺就自在起來。”
刕清川晚間回來,她已經熄了燈。他皺眉,卻沒有多問,隻去妾室那邊睡。妾室一身的本領都在他身上使,哄得他心花怒放,但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卻覺得鬱鬱寡歡。
總是心裡空落落的。
他去正院裡找妻子用早膳。卻見妻子正跟小丫鬟吩咐道:“午膳要一盅湯煨甲魚。跟廚子說,先要將甲魚白煮,再把骨頭抽出來,剩下的肉拆碎,用雞湯,秋油,酒來煨湯。”
“二碗湯水熬至一碗,最後用蔥薑蒜去炒,炒到有香味的時候就行了。”
小丫鬟應聲而去。刕清川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卻又不知道在哪裡見過,隻過去坐下來笑著問,“怎麼親自說菜譜了?”
明/慧:“是從母親的書裡麵翻出來的菜譜,,母親在上頭寫了好吃,我便想試試。”
刕清川:“原來如此。”
他問:“你昨日怎麼那麼早熄燈睡了?”
明/慧:“我忙得很,累得很,自然是要早睡的。”
刕清川便說起自己快要科舉的事情,“我是真怕自己落榜。”
明/慧:“那你就多用功。”
刕清川:“我一直都很用功。”
明/慧:“那你就再多用些功。”
刕清川麵子上有些掛不住,剛要開口,便聽妻子笑了笑,“用你苦心經營子嗣的心思來讀書,想來是可以考上的。”
刕清川:“……”
他第一次噎得麵紅耳赤。
明/慧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肉,“來,吃肉。”
她晚間給阿娘寫信,“也許夫妻,就是如此吧。”
親近不得,也不能疏遠。
若即若離的處著,也就可以了。
她道:“阿娘,你不用擔心我,我如今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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