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驚喜(1 / 2)

沈彰很想告訴閨女,這是在白費功夫。

可看著閨女的眼睛,沈彰卻是遲疑了。

最終還是林鳳芝拍板說, “我給照星打電話。”

打完電話, 把要買的藥物發了清單過去, 林鳳芝才又想起來件事:“買針灸的針是乾嘛用的?畫,我記得你學的是西醫,咋還會針灸了?這……還能給豬針灸?”

“我試試。”

沈畫說,“鳳姨,您去多燒點熱水, 我們把這邊清理一下。”

林鳳芝卻說:“叫你爸去燒,我來清理。”

沈彰腿腳不好, 燒水是個輕鬆活, 在這兒清理可不輕鬆。

“畫你去歇著,我來收拾。”

林鳳芝說, “你先騎電瓶車把行李先拿回去,家裡我煮的飯, 爐子上小火燉的牛腩也差不多好了, 冰箱裡涼菜也都切好, 你拌一拌就能吃。待會兒你照星哥回來了再叫你過來。”

留這兒也確實沒什麼用, 沈畫就先帶行李回去了。

在她走後, 林鳳芝才忍不住跟沈彰說:“畫的事我跟大哥說了, 大哥意思是可以找關係叫畫先進縣醫院實習,說是畫這種情況,還得再實習滿一年才能考醫師資格證。畫當初在學校學習那麼好,考證肯定不成問題。等有了證,先在醫院乾幾年, 能升就升,不能升的話自己開個診所也自在的很。”

這個大哥說的是林鳳芝的大哥,是縣醫院泌尿科的副主任,給的建議也都是實實在在。

小診所說起來沒那麼高大上,其實很掙錢,絕對算得上好出路。

沈彰給灶下添了把木柴,果園這邊煮豬食的鍋非常大,都是土灶:“明兒先跟畫說說,這孩子主意大。”

林鳳芝也點頭,“行,先跟畫說,彆叫孩子覺得咱不想叫她待家裡。主要是這鄉下,鄉裡鄉親的,總有些嘴碎的,愛打聽這打聽那,雖說沒什麼壞心,可就怕畫聽了難受。小直上回跟咱說的那叫啥,抑鬱症?說是當明星的好多都有抑鬱症,我就擔心……畫以前多喜歡長頭發,高中學校不讓留長發,她還偷偷哭,這次回來她這……我都不敢吭聲。”

沈畫騎電瓶車帶著行李到家。

家裡的院子沒什麼變化,乾淨整潔的農家院,兩層樓房,下麵三間上麵兩間,父親和繼母住樓下,她和弟弟沈直住樓上,一人一間。

兩年沒回來,她房間布置沒變,打掃的很乾淨,看得出來床上用品和窗簾都是換新了的,處處都是用心。

沈畫把行李箱放好,就下樓去了廚房。

小火燉的牛腩散發著濃鬱誘人的香味,沈畫又切了土豆放進去一起燉,趁這會兒功夫,又用電磁爐燒了個蛋花湯。

湯燒好,土豆也燉得差不多了,又切了香菜小蔥撒上去即可。

家裡有飯盒,沈畫洗了出來,把米飯、菜、湯都給打好,又騎電瓶車去了果園。

“你這孩子,叫你在家吃,這裡味兒多大啊,你還吃得下?”林鳳雅接過飯盒,嘴上埋怨著,眼中卻盛滿笑意。

沈畫沒多說什麼。

掃一眼就知道,父親和鳳姨經常在這兒吃飯,他們都吃得下,她為什麼吃不下?她隻是去當了兩年明星,又不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況且在異世野外遇到的變異獸類,那味兒不光大,還有毒呢,她都習慣了。

給沈照星留了一份飯菜蓋著,一家三口才開始吃飯。

剛吃過飯,摩托轟鳴聲響起,沈照星回來了。

“叔嬸兒,畜牧站的技術員下班了,咱這情況我也沒敢瞞著,跟值班的說了。值班的說馬上聯係技術員,估計待會兒就來。”

“畫,你今兒坐小叔車上,我都沒敢認,頭發咋剪那麼短。”沈照星停好摩托車,把綁在兩側車架上的箱子拿下來,“我跑了好幾個藥店才買到,畫你要這針乾啥?還有這些藥,貴倒是不貴就是量大,還好我認識人,不然都不賣給我。”

“照星哥你去吃飯。”

沈畫說,“鳳姨您和爸來給我幫下忙。”

沈照星趕緊說:“沒事,我到縣城有點餓,買了兩斤油條一邊跑一邊吃,我來吧,我力氣大。”

沈畫也不推辭什麼,這些豬有大有小,她一個人確實不好弄。

“爸,先前燒的水都開了,你把這些藥材全部倒鍋裡熬,熬上半小時。”

交代完,沈畫就拿了針灸器具查看。

這跟她曾經在異世用過的金針當然不能比,不過也沒得挑了。

“畫,你真要給豬針灸啊,能成嗎?”沈照星一臉不可思議,a豬瘟今年給好多地方都造成巨大損失,縣畜牧獸醫站也是三番五次給養殖戶開講座,教如何消毒,預防a豬瘟,並且說了,一旦真有了a豬瘟,那就是全部滅殺處理,根本沒辦法救,這針灸……有用嗎?

沈畫沒多說,隻讓沈照星幫她翻動這些已經半死不活連哼哼都很無力的豬。

給豬施針,可比給人施針要困難得多,也比她想象中更麻煩。

一頭豬紮完,沈畫額頭上的汗已經細細密密。

“爸鳳姨,你們舀一點藥汁出來,一茶碗藥汁兌兩斤雪水,這是一頭豬的量,每頭豬都灌下去。我紮了針的豬,不光是要灌,再找條大毛巾,浸了藥汁後捂在豬身上搓,全身搓。”

幾個人匆匆忙忙地折騰起來。

沈照星見沈畫麵色嚴肅累得不輕,也不敢多說什麼,忙著給她打下手,給豬翻身。

畜牧站的技術員來時,症狀嚴重的10頭豬,已經弄完了8頭,其他症狀輕微或者沒有症狀的豬,也還在灌湯藥。

“你們這是乾什麼呢?”有人問。

沈畫正忙著施針,注意力高度集中。

沈彰一抬頭,看見來人立馬笑道:“是梁站長,您怎麼親自來了,我還當是張技術員過來。”

鎮上畜牧站的梁站長忙說:“疑似a豬瘟,這多大的事兒我怎麼可能不過來。對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縣畜牧局的周主任和劉科,我們一上報,領導就特彆重視還親自趕來,我等領導這才晚了點。”

沈彰手裡還拿著浸了藥水的毛巾給豬揉搓,聞言趕緊站起來:“哎,大晚上的驚動各位領導,真是不好意思。”

那個周主任看起來很年輕,他笑笑:“豬的事才是大事,我們先看一下。”

“您請便,請便。”

周主任帶著那個劉科開始查看。

梁站長湊過來低聲跟沈彰說:“這位周主任剛調過來沒多久,聽說是名牌大學技術出身,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哎,你們這到底是在折騰什麼?”

沈彰沒法細說,隻道:我都不抱什麼希望了,這就是試試,試試,說不定……”

梁站長知道沈彰的心情,歎了口氣,安慰地拍拍沈彰的肩,“真要是……一頭豬應該能申請下來幾百塊錢的補助。”

沈彰表情苦澀。

一頭豬幾百塊錢的補助有什麼用?

沈畫又紮完一頭豬,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沈照星連忙給她挪了個小板凳,叫她坐著歇會兒,林鳳雅也趕緊端過來一碗茶。

沈畫確實得喘口氣,現在自己這身體素質真有點兒差,長期節食、熬夜,身體透支得不像話。

喘口氣的功夫,她掃了那位周主任一眼,不由得挑了挑眉。

腳上沾了泥點的是一雙意大利小眾登山鞋,沈畫之前參加綜藝的時候,在某位素人登山愛好者家裡看到的,一雙鞋三萬歐,收藏級彆的。

軍綠色的襯衫和灰色休閒長褲看不出來品牌,但絕對不便宜。

最貴的應該是他手上那塊表,款式低調的很,乍一看還以為是電子表,但那塊表最少六位數。

沈畫收回目光,喝口水。這塊表很有可能是這個男人最便宜的。

“周主任,試紙條大概二十分鐘後出結果。”劉科說,“也沒必要全部檢測吧,發現一頭……”

試紙條不夠靈敏,並不適合早期篩查,而試紙條一旦檢測出來,就基本確診,哪怕隻有一頭確診,也免不了全部屠殺的結果。

周幕掃了一眼,指著地上那些紮完針的豬:“帶的試紙條夠嗎?把那邊的也檢測一下。”

“行。”

沈畫開始給最後一頭豬紮針。

周幕不遠不近地看著,梁站長湊過來低聲說:“周主任您理解下,農戶打擊太大,不願意放棄,就叫他們試試土辦法,不管結果咋樣,都算是個心理安慰。”

周幕挑眉:“土辦法?”

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那個跟這裡的環境格格不入的女孩子身上,她在給豬針灸,非常認真。

再看正被她紮針的豬,竟然沒有任何掙紮,隻小聲地哼哼著,也不知道是疼啊還是舒坦。

而已經紮完針的那些豬,好像是在……呼呼大睡。

梁站長輕咳一聲,什麼土辦法,他也是胡謅,誰知道沈彰他們在搞什麼啊。

沈畫給最後一頭豬紮完針,已經是累得不行,她強撐一口氣站起來說:“爸鳳姨,我先回去,你們給豬搓完這一遍就也休息會兒,我紮過針的豬就留在外麵通風的地方,其他豬還關在豬舍裡。另外,每隔兩小時給豬灌一回藥,比例跟之前一樣。外麵這些豬每隔四個小時再搓一遍藥。”

“行行,畫你趕緊回家休息,照星,你送畫回去。”林鳳芝趕緊說。

沈畫眼看是累得不行。

不管今天這番救治有沒有效果,林鳳芝都認了!

沈照星送了沈畫回去,就又立刻折返豬場。

他剛回來,就聽到了一聲驚呼。

“周主任,試紙條結果出來了!您看這是怎麼回事?這,這不應該啊……”

沈彰又趕緊問:“那你說的這什麼課題,會不會給你帶來什麼麻煩?”

沈畫:“不會,課題是中華農大的教授團隊做的,我不出麵。爸鳳姨,其實如果我出麵的話,後麵會給咱們家帶來許多好處……”

“什麼好處都不要!”沈彰說,“就考慮你自己,要是對你以後事業發展有幫助,你怎麼決定都行,要是對你事業沒幫助,你完全不需要考慮咱家會不會有什麼好處。”

林鳳雅也趕忙說:“咱們家現在有吃有喝,今年豬又平平安安的,到年底所有貸款都能還完。你好好的,小直也好好的,這日子就好的很,還要啥好處?是,你要是占個防治豬瘟專家的名頭,咱家肯定出名,可咱家也不需要出名啊。畫,你甭考慮家裡。”

沈畫點點頭。

沈彰遲疑了一下,又說:“對了畫,有件事一直沒跟你說。你以後咋打算的?還……當不當醫生?小直他大舅在咱縣醫院泌尿科當副主任,你不是還差一年的實習期才能考醫師證麼,你看要不給你安排到縣醫院?”

沈畫挑眉。

林鳳雅趕緊說:“小直他大舅說了,肯定安排得妥妥當當,等你考了醫師證,想在醫院待就待,不想待的話熬兩年資曆,咱可以自己開個診所。這診所看著不體麵,實際上可是掙錢的很,小直他大舅是打算熬到主任,退休了再弄個泌尿診所的,都了解得透透的。就是……對你來說有點屈才了。”

都是好心。

沈畫笑笑:“爸鳳姨,我有安排,以後肯定還是要當醫生。我要先去海市一趟,明天下午就走,實習可能也會是在海市,替我謝謝大舅。”

那是弟弟沈直的大舅。

聽沈畫這麼叫,林鳳雅心裡彆提多舒坦,這是真把她這個繼母當一家人。

次日一早,沈畫依舊早起去跑步。

跑到半山腰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

正好她也跑累了,開始降速慢走,順便拿出手機看一眼。

hy:語音。

沈畫點開,輕輕的吟唱聲從手機裡傳來。

沒有歌詞,隻是輕哼一般的吟唱……

沈畫有些後悔自己沒跑步聽歌的習慣,不然帶了耳機就好了,音質肯定更棒。

此時這被外放損傷得七七八八的吟唱,依舊好聽得讓人沉醉。

難怪他的樂迷那麼多。

沈畫動動手指,回了兩個字:好聽。

hy:預付的謝禮。

沈畫挑眉:就這?

hy:……是我最寶貴的了。或者,你想要什麼?

沈畫唇角彎了彎:就這吧。

hy:好。

沈畫失笑,收了手機繼續慢跑上山。

即將到達轉角台時,她忽然有種預感。

之前就在這個位置,她蹲下來綁鞋帶,卻對霍延的歌聲入了迷,蹲得麻了腿,站起來時差點兒摔倒,還是霍延扶了她一下,結果沒等她看到他的臉,他人就已經走了。

“早。”

略微帶著笑意的聲音,低沉渾厚,富有磁性,如陳釀老酒一般醉人。

沈畫一抬頭,就看到了麵容英俊的霍延。

他穿著黑色t恤,運動褲,身上的汗已經被山風吹乾,摘下鴨舌帽,頭上的碎發很是淩亂,臉色也白,顯然並不是經常鍛煉,也顯然他的身體素質並不好。

然而他容色太過出眾,這樣的蒼白虛弱反倒給人強烈的脆弱感,像一種另類的美強慘。

沈畫打量了他一番:“鍛煉適度即可。”

霍延輕輕地嗯了一聲。

沈畫又問:“昨晚泡澡了嗎?”

霍延點頭。

沈畫看他:“疼嗎?”

霍延下意識搖頭,但在對上沈畫的眼睛時,他又忍不住點了一下頭:“疼。”

沈畫有些想笑。

以前在電視上看霍延的采訪,還有網絡上的各種消息,無一不在說霍延這人有多高冷,有多a。

她倒是沒想過,霍延私下裡的性格是這樣的,有點兒軟有點兒萌,咳,有點可愛。

兩人在轉角台休息了一會兒,沈畫跟霍延說:“我待會兒去你那邊拿孟老的金針用一下,給我爸紮一下腿,中午我過去給你行針。”

霍延立刻說:“我讓人給你送去吧,不順路。”

確實不順路,下山去金鹿嶺彆墅,和下山去沈畫家是兩條路。

“也行。”

兩人一起下山,能同路一段。

沈畫沒說話,霍延一路上都在小聲哼唱。

以前的沈畫,無論是看書學習還是跑步,都不會聽歌,她會覺得吵,會擾亂思緒。但奇怪的是,霍延的歌聲卻不會讓她覺得受打擾。

就如此刻,霍延的哼唱仿佛完美地跟周圍的鳥叫蟲鳴融為一體,成了自然的一部分,讓她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似乎……

一直這麼聽下去,也不會覺得厭煩。

“彆動!”

走在她前麵半步霍延忽然站定,飛快抓住沈畫的胳膊,將她扯在背後。他十分用力,整個人都繃緊,聲音也特彆嚴肅。

沈畫被他嚇一跳,“怎麼了?”

他沒吭聲。

沈畫立刻反應過來,他聽不到聲音,又沒有正對著她的臉,自然也讀不到她的唇語。

她隻能伸手戳一下霍延的背。

本就僵硬的霍延,身體微微一顫,更僵了,他如機器人般扭頭看她,臉色蒼白,表情嚴肅:“彆鬨。”

沈畫:“……”

霍延身形高大,肩膀很寬,把她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

她輕咳一聲,看著他的眼睛:“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