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1 / 2)

“你…”呂曹華氣惱,馮婉娘是他這一生洗不淨的恥辱。他用了十八年,極力將她掩埋,不想今日竟又被揭開。強壓著不平,跪地拱手向殿上。

“皇上,太和殿是議政的地方,何等莊嚴?楚大人卻因與臣政見不合,就在未知內情下,提臣後院陳事,貶損於臣。臣懇請皇上做主。”

不等皇帝開口,楚陌再言:“你乃六部尚書之一,二品大吏。居高位,若私德有虧,於社稷、朝廷、百姓都是大害,在太和殿議正當宜。至於你說我未知內情…什麼是內情,從你嘴裡說出的就是內情嗎?

我且問你,你府上庶長子呂從庸的生母馮婉娘是不是你的童養媳?”

張仲直覺要不妙,在心裡大罵呂曹華。若不是對溫婷那丫頭有愧,他才不會在嚴啟倒下後,費大勁兒將這麼個東西推上尚書位。工部尚書的位焐熱了嗎?他就敢在朝上大放厥詞。

大景與漠遼之戰,是楚陌打贏的。楚陌這個北伐軍主帥態度都明擺在此了,你一工部尚書哪來那麼多意見主張?眼長臉上做什的,沒看見他這個內閣首輔都不敢吱一聲嗎?

童養媳…呂曹華最惡的就是這三字:“她不是。”

“不是還是你不願承認?”楚陌原不想揪著他不放,但誰叫他在此大談闊論講高德?真是恬不知恥。

“馮婉娘比你年長七歲,入你家門時已十四。伺候你爹娘,還沒日沒夜地紡線織布供你上私塾。

你十七摘得灃水葵州案首,馮婉娘已二十又四。你一家嫌她,趕她走卻分文不給。馮婉娘被逼得跳河,是你屋後姓王的大娘將人救起。之後你家裡怕事鬨大,影響你的名聲、前途,便不再驅趕馮婉娘,但卻開始變本加厲地磨搓她。

不多久,你父親夜半起身出恭,摔了一跤。馮婉娘幫你母親服侍他,一服侍就是三年。你雖沒三媒六聘迎娶馮婉娘,但與其有婚書,也存夫妻之實。馮婉娘辛勞操持家裡,又全心全意侍奉姑舅,三十有一才懷喜。

她未出月子,你另娶高門。這不是降妻為妾,是什麼?”

聽完,文武百官不同情呂曹華,隻好奇楚陌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還知道得這般清楚?

“你也說了我沒有三媒六聘迎娶馮婉娘。”呂曹華麵上冷硬,沒迎娶,哪來的降妻為妾?

楚陌輕嗤:“於情於理,你且說你該不該迎娶她?”

“皇上,馮婉娘到了臣家裡才有口飯吃,才得活命。臣於她有活命之恩。童養媳隻是一戲言,豈能當真?”呂曹華憤然。

“一個正當齡的姑娘,被送到你家裡,沒簽賣身契,卻與你有婚書。你說婚書之上全是戲言?”楚陌彎唇:“呂大人,我也忠告你一句,這裡是太和殿。殿上坐的是君。你在殿中說的每一句若有分毫虛假,皆是欺君。”

呂曹華腮邊鼓動了下,不敢再拱手向殿上了,雙目一緊:“楚大人,猶記得去年三月初頭,你莫名送一丫鬟去三禾胡同,直指內閣首輔張老往文士府裡插暗子……”

哪壺不開提哪壺,張仲惱死,自己蠢,還拖上他。他是挖了呂家祖墳嗎?姓呂的是怕楚陌忘了他?狗屁混賬!

“你對我府上事一清二楚,去年那事不會是賊喊捉賊吧?”呂曹華已被氣得口無遮攔。

楚陌麵上平淡,諷刺道:“呂大人太高看自己了,就你呂家造下的那些醜事,還需要插暗子?葵州縣曉得的人不在少數。至於我怎麼知道的,那得感謝我太爺。他老人家覺我脾性古怪孤僻,怕我入朝後會不經意間得罪人,就打聽了下朝裡官員。”

這話音一落,張仲立馬走出:“皇上,老臣在此還想重申一遍。老臣與楚大人之間,並無過節,‘送丫鬟’之事純粹是有人有心誣陷。也得虧楚大人膽識過人,發現不對把人送老臣府上去,不然老臣怕是到今還被蒙在鼓裡。”

瞧瞧…瞧瞧人張首輔。魏茲力都沒眼看。張仲能在朝上屹立不倒,是應該的。還有…楚陌,你太爺認識你師父嗎?真論起輩分,皇上都得改口叫你叔爺。滿朝文武誰敢欺你?

楚陌看向殿上:“皇上,剛呂大人說了臣對他府上事一清二楚,這話是肯定了臣所言。那臣也想問問在場的各位,呂曹華所為是不是降妻為妾,另娶高門?”

輔國公第一個衝出來:“馮婉娘紡線織布供呂曹華讀書考科舉是真,侍奉呂曹華爹娘是真,為呂曹華生長子也是真,這不是妻是何?”

“有情有義馮婉娘,倒是讀聖賢書的呂曹華已忘了聖賢二字的真義了。”費曉遙隨後走出:“剛與楚大人爭辯時,呂曹華還振振有詞,委屈不忿得很。可見其對已逝的馮婉娘無絲毫愧疚。同這般人共朝堂,臣羞恥。”

跪在地的呂曹華,麵紅耳赤。他不覺自己有錯,錯的都是馮婉娘。是馮婉娘活得不自知,睜眼的都看出她配不上他。

他都趕她走了,其又哭又鬨,以命威逼。

“皇上,馮婉娘…馮婉娘比臣大了七歲啊!”呂曹華哽咽:“臣都拿她當半個娘。”

“當半個娘?”楚陌嗤笑:“你有拿她當娘一般敬著嗎,那呂從庸又是怎麼來的?”

善之的嘴太快了,景易默默地閉上才張開條縫的口,他想質問的話被說完了。

不少官員都頷著首。

呂曹華梗著脖頸,久久聳著的肩慢慢落下,喪氣地垂下頭。從庸…他沒想留,是馮婉娘同意降妻為妾,他才允她生下來。

娘說…有個孩子,馮婉娘才能被拿得死死的,不敢再胡鬨。多少產婆都說那胎準是個女娃兒…可生下來卻是個兒子。

算算…馮婉娘死了有十七年了。他把她的棺和過往埋得深深的,就當從來沒這麼個人。呂曹華眼眶紅了,逃避了十七年…終他還是毀在了馮婉娘手裡。

朝野寂靜,楚陌沉聲打破:“你們都在講戰敗國使臣來朝的儀程,有幾人還記得北伐軍正走在回朝的路上,不日將抵京?”

“朕記得。”景易真情實感,眼裡泛著晶瑩:“自漠遼大軍來犯那日,朕就在盼著這天。漠遼投降後,朕都在數著日子。”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張仲帶頭跪拜高呼。

不等下朝,工部尚書呂曹華就被剝了官服,推出了東午門外。失魂落魄,踉踉蹌蹌地走著,再無今晨上朝時的威風。到了此刻,他終於悔了,不過不是對馮婉娘,而是悔自己不該與楚陌爭鋒。

那人…招惹不得。

可醒悟得太晚了!

下朝後,楚陌沒看皇上一眼,在其離了太和殿後,立馬起身走向張仲。

張仲見著他,腦門的皮都繃緊了,抬手拱禮:“楚大人最近喜事連連,我還未當麵恭賀。”

“張閣老客道了,我今日尋您也是有事相求。”楚陌直言:“是這樣,您也知道內人前陣子產子的事…”長話短說,將事表述清楚,“要不是月娘相告,內子也無法提前防範。此情難報,我與內子思來想去,還是…要拜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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