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4 章 254(1 / 2)

歲歲平安 笑佳人 9279 字 5個月前

十月十一,鹹慶帝依然臥病,繼續由二相主持朝會。

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快兩個月了,京城的文武官員都看出了不對,可兩位宰相是先帝留下來的,禦前軍與東營大軍同樣掌握在先帝的老臣手裡,這四人沒一個鬨的,其他官員也隻能當做無事發生,該做什麼還做什麼。

散朝後,魏琦、宋瀾要去探望鹹慶帝,魯恭也跟來了,範釗陪在身邊。

進了乾元殿,四人從劉公公口中得知,鹹慶帝剛剛吃了小半碗粥,又睡了。

魏琦看向鹹慶帝的臉,依然消瘦,卻多了一抹血色。

可誰知道那是禦醫用什麼藥激出來的,還是有人給鹹慶帝塗抹了胭脂?

魏琦更相信那日的親耳所聞,也更相信事實,但凡鹹慶帝真有好轉,都不可能一直這麼沉睡。

但他沒有拆穿,宋瀾更是說了些欣慰的話,隻有魯恭沉默不語。

二相離去後,範釗單獨對魯恭道:“魯叔,後日蕭縝就該到了,今日開始你留守東營,等城內穩定了再回來。”

這時候他還願意把東營兵權交給魯恭,對魯恭可謂十分信任了。

當然,除了昔日舊情,魯恭的家人都在城內,為著家人,魯恭也不可能去投靠蕭縝。

魯恭最近頻頻皺眉,額心的川紋幾乎沒有解開過,他看著比他還高了一些的範釗,問:“你真以為我能管住那十四萬大軍?那可都是蕭縝帶出來的。”

範釗嗤道:“蕭縝帶了他們半年,您也帶了他們快半年,我就不信以您的本事,還能讓蕭縝把十四萬將士都拉攏過去,除非您存心縱容。”

魯恭:“他們最多不去投靠蕭縝,卻未必願意跟蕭縝的五萬騎兵對抗,真打起來,這些新兵也不是騎兵的對手。”

範釗:“您不跟蕭縝打,他也不會主動打您,再等幾天齊恒的大軍到了,隻要你我一心,齊恒定會站在朝廷這邊,屆時你們加起來共有二十五萬大軍,蕭縝失去兵力優勢,再顧慮到城裡的親人,多半會主動交出兵權,免去京城一場乾戈。”

魯恭:“你相信齊恒會支持你繼位?”

範釗:“不信,先利用他解決蕭縝,等齊恒進了城,還不是要聽我的。”

魯恭:“……太冒險了,萬一他們兩家聯手,憑你我根本攔不住。範釗,你喊我一聲叔,就聽叔的勸,罷手吧,皇上看樣子是醒不來了,讓魏相再扶植一位新君,隻要你擁立新君,新君與你無冤無仇,你依然能做大將軍,不比冒險篡位強?”

他真的想保範釗,這也是眼下範釗唯一的活路。

範釗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讓魏相扶植?憑什麼!這天下是先帝打下來的,皇上病危還有您與馮叔,您與馮叔不願意出這個頭,那就讓我來撐大梁,斷不可能讓給外人!”

魯恭:“那也得你撐得住才行,蕭縝他……”

範釗抬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知道蕭縝有本事,所以才要您幫我,您能管住東營並說服

齊恒(),大家便相安無事(),倘若你們無法威逼蕭縝交出兵權,那我隻能做回小人,將衛縣幾家的女眷孩子送上城牆,一個一個地殺,殺到蕭縝投降為止。”

魯恭:“蕭縝寧死不降,你又如何?”

範釗:“那就痛快打一場,要麼他的南營騎兵全軍覆沒,要麼我的兩萬禦前軍與京城一起葬於大火。”

魯恭:“你,你簡直瘋了!”

範釗隻是笑笑,瘋就瘋,總比窩囊強。

冥頑不靈,魯恭怒而轉身。

背後傳來範釗的冷聲提醒:“兩位丞相還不知情,魯叔最好彆走漏風聲,魏相真拚命阻攔的話,我不會再顧及舊情。”

魯恭腳步一頓,當他繼續邁步時,素來挺直的脊背似乎佝僂了幾分。

宮裡被禦前侍衛嚴守,範釗騎馬巡城去了,巡到一半,定鼎門的守城兵派人來傳話,說潘勇身邊的長隨又來送信了。

範釗嗯了聲。

忙到天黑,範釗回府,陪母親吃過晚飯,說些外麵無憂的話,就帶著潘月柔去了夫妻倆的房間,開門見山道:“嶽父又給你送信了?”

心情好的時候,範釗會稱潘勇為嶽父,不高興了就是“你爹”。

潘月柔點頭,取出父親的家書給他。

父親上次離京前再三囑咐她,無論京城有何異動都要寫信告知,中秋範釗差點死於帝後預備的毒酒,潘月柔當然告訴了父親,包括鹹慶帝重病,包括範釗的打算。這些範釗也是知道的,範釗要潘家父子鎮守漢州、江州,大事難免得通通氣。

潘勇給範釗提過三次建議了,一是拉攏魏琦、魯恭、羅霄、馮籍等薊州係老人,二是吊著鹹慶帝的命當幌子,三是利用齊恒對付蕭家,如果齊恒聽話,那就留著,反之先把齊淩從漢中調回來,再朝齊家父子出手。

這三樣,有的範釗自己知道,有的確實是潘勇提醒了他。

這一次,潘勇用十分慎重的語氣告誡範釗警惕蕭縝夫妻裡應外合,尤其是要保住鹹慶帝的命,哪怕鹹慶帝駕崩了,也要嚴守秘密不能讓蕭縝夫妻知曉,以免讓範釗淪為第二個竇國舅,給蕭家送去出師之名。

潘勇還特意囑咐女婿小心佟穗手裡的箭,彆被佟穗先擒了王。

這個不用潘勇說範釗也會防備,畢竟死在佟穗手裡的名將都快坐一張席麵了。

潘月柔:“侯爺,謹慎起見,不如先把佟穗等家眷都抓進大牢吧?把她們關起來,看她們如何與蕭縝裡應外合。”

範釗:“蕭家是先帝欽封的開國功臣,那幾家也都於大裕有功,彆說蕭縝還沒反,就是他反了,我也隻能派兵圍守這幾家,等拿下蕭縝再一起關進去。”

沒抓住男人先抓老弱婦孺算什麼本事,不到最後一刻,範釗都不會走這一步。

名聲這東西,能顧全的時候,誰也不想受千夫所指。

再說了,一群老弱婦孺,家門口都被他的人盯著了,能翻什麼浪?佟穗這會兒都不敢拉弓吧!

.

() 十月十三,上午。

蕭縝大軍還在洛城西北三十裡處時,一位公公就在兩個禦前侍衛的護送下來這邊傳旨了,旨意是給蕭縝等眾將領的。

孫典幾個就要下馬接旨。

蕭縝端坐馬背,看著那傳旨公公問:“等等,這位公公似乎有些麵生。()”

都快站到地上的蕭延、蕭野幾個一聽,馬上又坐了回去,並迅速將三人圍了一圈,虎視眈眈。

兩個禦前侍衛隻是沉下臉,怒斥蕭縝意欲何為,那個由範釗親自挑選出來的可當重任的公公可沒想到剛一照麵自己就被大名鼎鼎的蕭侯懷疑了,儘管努力保持著鎮定,初冬時節,他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奴婢,奴婢是皇上新提拔的,以前確實不曾見過蕭侯。?()_[(()”

蕭縝:“是嗎,那我問你,皇上近來如何?”

傳旨公公笑道:“皇上病體初愈,得知侯爺凱旋,龍顏大悅,特意在宮中備下慶功宴,奴婢就是奉旨請侯爺與諸位將軍進宮赴宴的。”

蕭縝:“一派胡言,我昨日才接到密報,說皇上病危已經不省人事,今日你就敢假傳聖旨,究竟受何人指使?”

傳旨公公:“……”

蕭縝:“全部拿下,嚴加審問!”

都不用小兵出手,眨眼間蕭延幾個就把三人擊落馬下,兩個禦前侍衛被五花大綁起來塞住嘴,再由前衛縣捕頭孫典當著大軍的麵親自審問傳旨公公。

這公公再機敏穩重再受範釗信任,都隻是一個因為家貧被送進宮裡當差的可憐太監罷了,昨日還野心勃勃要為大統領效力掙一份功勞,今日被孫典甩了幾鞭子就丟了半條命,疼痛難忍,傳旨公公隻好招供,稱皇上確實病重,慶功宴是範統領代皇上辦的,本也是好意。

蕭延抽出腰間佩刀,奚落孫典道:“上了三十的人力氣就是不如從前啊,連個公公的真話都套不出來。”

說完,蕭延抓起傳旨公公的手臂,比劃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不老實交代,我砍了你這條胳膊!”

蕭野嘖嘖道:“你還是說吧,我三哥殺人如麻,可不是嚇唬你。”

傳旨公公瞥眼那把寒光凜凜的大刀,立即全部招了,說範統領命他無論如何也要把蕭縝等人誘入京城。

蕭延:“好他個範釗,要造反嗎?”

蕭縝:“押下去,跟呂勝父子關到一起,大軍繼續出發。”

沒出半個時辰,近五萬南營騎兵就來到了洛城城外,範釗本來還安排了一些百姓進出城門做做樣子,好將蕭縝誘進城門甕中捉鱉,此時見蕭縝果然沒那麼好騙,範釗立即命人關閉城門,弓箭手在城牆上排成一列,嚴陣以待。

居高臨下,範釗先發製人:“蕭縝,皇上召你等將領進宮赴宴,你為何帶大軍前來?”

蕭縝指著囚車裡的兩個侍衛一個公公,反問道:“範統領偽造聖旨,又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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