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縝笑著去了裡麵。
佟穗一個人安靜地吃著驢肉卷餅,肉跟餅都涼了,卻是百姓之家少吃的好東西,涼了也覺得香。
佟穗給蕭縝留了一半,還特意把自己咬過的地方撕去了邊緣。
蕭縝擦了一個涼水澡,穿好中衣,挑起門簾,喊她進去。
他吃餅,佟穗想把那盆水潑了,蕭縝叫她彆動,指著放在炕上的錢袋子道:“祖父說,要給家裡添兩個看門跑腿的小廝,兩個專管廚房的燒火婆子,兩個洗衣掃院的浣洗丫鬟,阿福阿真空出來打掃各處屋子裡麵,來客了也由她們倆端茶倒水。嶽父他們那邊人少,一樣且先買一個,應該夠用了。”
佟穗習慣地記下這三類下人,再疑惑道:“怎麼突然要買人了,不是說繼續像以前那麼過?”
蕭縝:“我們在外保一縣百姓安寧,城內大戶家的女眷可以享清閒,你們便也可以,又不是讓你們穿金戴銀。”
佟
穗無法反駁。
蕭縝:“再有,縣城安穩了,陸續會有人登門做客,你們若臨時從廚房裡趕出來招待,難免被人輕視。”
佟穗懂了,為了一家人的麵子裡子,這些奴仆都得買。
“我娘她們那邊就算了吧,客人來也是來這邊……”
蕭縝咬了一口餅,盯著她道:“原來你是這樣的女兒,自己叫人伺候,回頭讓親娘舅母乾活。”
佟穗:“……買就買,那邊買人的銀子我自己出。”
蕭縝笑了:“又跟我分這麼清。”
佟穗登時被他的意味深長燒紅了一張臉,上次他為這個折騰出了新花樣,臊得佟穗好一陣都不想跟他對視。
她側對著他靠在炕邊,輕聲道:“我爹他們已經跟著家裡搬進城了,哪好意思繼續讓家裡破費,買人又不是幾個銅錢的事。”
蕭縝:“護城也不是嘴上說說就能護的,咱們兩家綁在一起,禍福同享,沒道理隻讓嶽父舅父他們跟著當差冒險。”
佟穗說不過他:“那我明早先問問我娘,她們都習慣自己洗衣做飯了,未必喜歡家裡多出陌生人,倘若她們不肯收,咱們就隻給家裡這邊買。”
蕭縝:“我去說,我比你孝順,嶽母肯定聽我的。”
佟穗:“……”
吃過餅,潑了水漱了口,蕭縝來跟佟穗算剛剛分太清的帳。
這樣的姿勢,佟穗心慌:“先說說話。”
蕭縝:“你說。”
佟穗:“怎麼買人啊,我沒辦過。”
蕭縝:“明天去問三弟妹,她應該懂,你們倆做主就好,彆讓二嬸攙和。”
他言語簡練,心思都在彆處,試著將她往下壓。
兵臨城下,佟穗緊緊抱住他的肩膀,腦海裡閃過箭矢穿過他頭頂紅果子的一幕,又問:“上午在南營,你怎麼那麼膽大,就不怕我射歪了?”
當時她真的驚到了,隻是沒時間猶豫拒絕。
這是個正經問題,蕭縝想了想,看著她塗了胭脂般的側臉道:“甜言蜜語哄你的話,我該說你我夫妻情堅,我願意把這條命托付給你。”
佟穗:“……”
蕭縝接著道:“事實是,我跟祖父一樣見識過你的箭法,相信你能射中,即便你射歪了,我也能及時避開。”
佟穗唇角上揚,更喜歡這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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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的東廂房,賀氏坐在炕頭,蕭守義進來了多久,她就幽怨地瞪了他多久。
蕭守義先收拾過自己,關好門再坐到妻子身邊,低聲問:“是為了老二做了副指揮,還是為了爹讓老二媳婦去采選下人?”
賀氏臉色更差了。
蕭守義明白了,這兩層都有。
之前父親讓老二媳婦管家,其實家裡沒什麼事可管,如今自家開始效仿大戶做派,內宅女主人也有了實權。
蕭守義先說內宅管家:“管家需要行事公允之人,你愛貪小便宜,還容易偏心玉蟬他
們,這些爹心裡明鏡似的,而老二媳婦雖然年輕,家事外事都能擔得住,這事你得服。”
賀氏嘴說不過佟穗,打更打不過,不服也得服,她最氣的是丈夫這邊:“你做二叔的,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老子做指揮兒子做副指揮,天經地義,放誰家都會這麼辦,怎麼爹就那麼偏心老二呢?這不是明擺著要打你的臉嗎,讓外人說你做叔父的不如侄子!”
蕭守義歎口氣,看著妻子道:“論武藝,我確實不比老二差什麼,戰場上殺敵也當得起爹給我的千戶職位,可副指揮要協助咱爹管好六千多兵馬,要知人善任還要精通兵法顧全大局,戰場形勢千變萬化更需要臨危不亂的心境,這些老二就是比我強,老三老五服他,我做叔父的也服他。”
有多大的本事就攬多大的差事,蕭守義很清楚自己的能耐。
他不怕死,敢帶兵衝鋒在最前麵,可他勇而無謀,不如老二胸有韜略。
那幾年打仗,他跟大哥被分在一處,三個子侄分在一處,他沒瞧見老二在戰場上的表現,孩子們回來後,老三講了很多,隨便拎出來一件都是他這個叔父做不到的。
“彆氣了,一家人,我有本事也好,老二哥幾個有本事也好,最後都是為了這個家,隻要把衛縣守住,一家人都跟著吃香喝辣,什麼也不會虧到你,對不對?”
賀氏彆著臉,憋屈道:“麵子虧了也是虧,爹連試試的機會都不給我,我當真沒管好家,他再讓老二媳婦管家不行嗎,一點麵子都不給咱們倆。”
蕭守義:“現在全城的百姓都在盯著咱們,但凡咱們犯一點錯都會被外麵笑話,爹還要管著軍營,家裡當然怎麼省心怎麼安排。”
賀氏依然板著臉。
蕭守義隻好拿出看家本領,將悶悶不樂的妻子拉進被窩。!,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