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8 章 248(1 / 2)

歲歲平安 笑佳人 10255 字 2個月前

鹹慶帝病了,白日癱軟無力精神恍惚,夜裡或焦躁難眠或噩夢連連。

朝臣們紛紛過來探望,鹹慶帝勉強應付著,可一旦看到範釗,鹹慶帝便會目光躲閃頭冒虛汗。

明眼人都猜到鹹慶帝這病與範釗有關了,畢竟那日先是範釗去了曲池,再有的鹹慶帝搬回乾元殿。

魏琦、魯恭單獨將範釗叫到一旁,問他究竟做了什麼好事!

範釗:“常公公蠱惑皇上流連曲池荒廢政務,我把他與幾個同罪宮人殺了,皇上可能受了驚嚇吧。”

魯恭:“……你當著皇上的麵殺得他們?”

範釗:“隔著一扇門,沒叫皇上瞧見。”

魏琦被他這大義凜然、理直氣壯的模樣氣得手都在抖:“你,你好糊塗!就算他們有罪,也該由皇上定罪,你怎可越俎代庖甚至在曲池行刑?”

禦前侍衛佩刀是為了保護皇上,不是為了嚇唬皇上!

範釗哼道:“皇上被他們引入歧途,已經快要忠奸不分了,那些宮人也都欺負皇上年輕好騙,隻有殺雞儆猴,其餘宮人才不敢效仿常公公,皇上吃此教訓,想必也會痛改前非,病愈後繼續勤政愛民,做個明君。”

魯恭幾次欲言又止。

他想提醒範釗,任何人被範釗如此對待都會怨憤,更何況是皇上?

皇上現在病了,沒有精力對付範釗,等皇上龍體恢複,肯定會想辦法報仇。

可魯恭又有顧慮,他怕自己提醒範釗了,萬一範釗開始提防皇上,甚至準備先下手為強……

範釗真反了,他魯恭豈不成了罪人?

魯恭不敢賭,更不敢牽涉其中連累自家老小。

他看向魏琦。

魏琦完全跟魯恭想到一處去了,而他身為宰相,此時真正該做的便是為鹹慶帝出謀劃策,鏟除範釗這個竟敢在皇上麵前無旨動刀的禦前軍統領,這個已經完全超出鹹慶帝控製的權臣。

可魏琦更知道,範釗此舉不是因為他有狼子野心,不是他故意以下犯上,而是出於對先帝父子的忠誠,是在為大裕朝的江山著想。

魏琦狠不下心在範釗背後插刀。

範釗見二人一會兒看向對方一會兒又心事重重地低眸不語,笑了:“你們又想責怪我行事衝動吧?哼,我也不想衝動,可是你們好言勸說沒用,我再不狠點,皇上如何認清他受了小人的蠱惑?放心,一場驚嚇而已,皇上養幾日就好了。”

先帝待他如子,他亦待先帝如父,那麼他與皇上就是兄弟的關係。

弟弟犯錯,做哥哥的出手教訓弟弟一頓,天經地義。

“你們聊,我再去哄哄皇上。”

打一棍子再給個甜棗,這點道理範釗還是懂的,他始終相信,隻要鹹慶帝明白他的苦心,就不會為此事計較。

範釗大步離去。

魯恭望著他魁梧的背影,突然一掌拍在旁邊的漢白玉護欄上,閉著眼睛長歎一聲。

醒範釗,會陷鹹慶帝於危險當中,不提醒,就隻能眼睜睜看著範釗自取滅亡。

一邊是先帝唯一的骨血,一邊是戰場上同生共死過的晚輩兼摯友,他心如刀割。

魏琦還在遙望範釗。

漫長的沉默過後,魯恭求助地看向魏琦:“先生,你可有什麼忠義兩全的法子?”

他用了在薊州時的舊稱。

魏琦:“等戰事結束,或是涼州總兵,或是合州守將,擇一地讓範釗過去吧。”

範釗是把好刀,奈何鹹慶帝無法近身駕馭這把刀,那就隻能將刀放到遠處,用鋒芒震懾敵人去。

魯恭:“範釗那性子,單獨領兵一地可能會出差錯。”

魏琦:“我知道,可隻有這兩處才不會讓範釗委屈,讓他去馮國公身邊做副將倒是合適,他能乾嗎?”

涼州合州正好有空缺,派遣大將前往符合情理,好端端地讓範釗去暫無戰事的薊州,範釗能不刨根問底?

魯恭:“那讓誰接任禦前軍統領?”

魏琦:“羅霄吧,都是薊州老人,皇上信得過,且羅霄內斂沉穩,輕易不會冒犯皇上。”

魯恭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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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九,黃昏,孫緯來侯府接兒子侄兒回家休沐。

以前都是孫典來接,現在孫典跟著蕭縝去打呂勝了,就換成了孫緯。

每次孫緯來,佟穗都會跟他聊一會兒。

其實孫緯也算是文武雙全了,隻是他在靈水村的時候經常協助裡正父親處理村務,練武的時間不如孫典,在衛縣這一幫青壯裡麵,孫緯的武藝便是墊底的,因此當初老爺子給兒郎們安排武職時,都先緊著能打的那些用,孫緯與蕭姑父一直擔著文差。

先帝登基後,非進士出身的蕭姑父、孫緯都破格入了戶部做事,四五年過去,如今蕭姑父已經升為正五品戶部郎中,與蕭延同歲的孫緯也年紀輕輕就做了正六品的戶部主事,前程似錦。

佟善、張超兩個少年郎騎馬先走了,孫緯讓大郎、二郎在院子裡玩,他進廳堂陪佟穗說話。

夏日衣料薄,懷孕五月的佟穗腹部已經有了一些弧度,不過當她坐下,就看不出來了。

孫緯拘謹地垂著眼。

在右路軍的時候大家幾乎天天見,進京後他與佟穗接觸的機會就少了起來,而每一次見,佟穗身上柔中帶威的氣勢都會變得比上一次更重,與她天生的美貌融為一體,讓孫緯這個外男再不敢從容以對。

廳堂裡就阿福一個丫鬟,給孫緯倒了茶便站到了佟穗身後。

佟穗看向孫緯:“聽說皇上病了?”

她手裡是有些暗哨,但隻是留意著京城一些權貴世家的動靜,並不曾潛入宮中,一來佟穗沒那麼高超的手段,二來為人臣者,往宮裡安插眼線便是不忠了,何況之前在位的可是一家人都敬重的先帝。

孫緯人在官場,能聽到很多難以傳出宮外的小道消息,低聲道:“是,之前皇上移居曲池,兩日前範侯去勸

,皇上當日便搬回了乾元殿,晚上傳的禦醫。”

曲池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皇上與範侯守得都很嚴,官員們最多知道有幾個太監宮女因為謀逆被範侯當場誅殺。

新帝體質文弱,滿朝文武皆知,從來都不是秘密。

佟穗自然而然地將鹹慶帝的病與範釗殺人聯係到了一起,多餘的不必再猜。

“這兩日皇上的病情可有好轉?”

“這個就不知道了,且看後日初一,皇上能不能上朝吧。”

“嗯,侯爺與他們幾兄弟都不在,官場上的事就勞你多多留意了。”

孫緯應道:“夫人放心,我都明白。”

早在老爺子接管衛縣時,他們這一群人就牢牢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範府。

潘月柔也聽說了皇上的病情,稟報給範太夫人,等範釗回府,潘月柔就坐在婆母身邊,聽範太夫人詢問此事經過。

範釗不悅道:“宮裡的事你們少打聽,也不用聽風就是雨的,自己嚇唬自己。”

範太夫人:“你就說皇上是不是被你嚇病的吧?”

範釗:“不是。”

兒子這種態度,範太夫人又能說什麼?

夜裡,潘月柔思來想去,還是從後麵貼上範釗,柔聲道:“侯爺把皇上當親弟弟看,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皇上著想,可既然外麵傳出那些風聲,就說明很多人都在懷疑侯爺,萬一這些人跑去皇上麵前嚼舌頭,皇上也猜疑侯爺居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