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俊生苦笑,“爺爺,您說這話,那不是捅我的心窩子嗎,我和雨珍這當爸媽的,能把這麼小的孩子扔這兒,自個兒搬出去?”
“您不舍得,我更不舍得啊!”
許老爺子得意的笑了笑,“你這小子,以前總是吊兒郎當的,現在總算有點擔當了,不過,我看啊,這倆孩子還是更隨雨珍,小腦袋瓜簡直都太聰明了!”
許俊生氣呼呼的說,“爺爺,您誇孩子就誇孩子,您誇雨珍我也沒意見,求您彆誇的時候踩我行嗎?我可不笨啊,我也是聰明人,我就是讀書不成!”
可能自個兒也覺得有點自相矛盾,補充了一句,“聰明分好多種,大哥打小就聰明吧,但他指定不會做生意!”
剛批評了許老爺子不要誇一個踩一個,他這會兒不但自誇,還踩起親大哥來了。
苗玲玲瞪了小叔子一眼,許俊昌沒生氣,倒是笑了,“俊生,你說的對,大哥不會做生意,你指定也帶不了兵。”
許老爺子忍不住又踩了小孫子,“他帶兵?他自個都成不了一個合格的兵!”
林雨珍莞爾一笑,說,“俊生說的沒錯,聰明的確分好多種,人的大腦構造都差不多,但有的人是記憶中樞發達,有的是運動中樞發達,有的是邏輯思維比較強,除了這些天生的聰明,後天努力也是一種非常少見的聰明,隻要能在某一方麵做的好,生意做的好,跑步跑得快,這都算是聰明。”
許俊生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說,“你們都聽一聽,雨珍說的多好啊,爺爺,您得虛心學習了!”
許老爺子哈哈笑了兩聲,說,“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因為跑得快,才當了偵察兵。”
許俊昌也說,“爺爺,我遺傳了您這方麵的基因,我短跑長跑速度也都很快。”
苗玲玲笑了笑,“是啊,俊昌在軍校的時候就獲得了很多獎,短跑長跑越野都有!”
田香蘭這會兒倒是很高興,真的不是吹,她這兩個兒子,都真的是不錯,俊昌在部隊表現優秀,特彆給她長臉,俊生做生意掙了大錢,自家又落了實惠。
現在唯一讓她操心的,就是不省心的小女兒了,這都高三了,學習成績始終上不去了,比起一般的小孩,倒也不算太差,在班裡大概能排十一二名左右。
這個成績,考上大學當然是沒問題的,但估計也就能考上一般的大學,就連對外經貿大學都不一定能被正常錄取。
前一段時間學校開了一次家長會,這是許俊紅的班主任單獨跟她講的。
本來,田香蘭對小女兒抱了很大的希望的,許俊紅以前也經常說,要麼考北大,要麼考清華。
現在家裡已經有了林雨珍這個北大生,去年,小叔子許廣輝家的老大和老二,許俊亭和許俊明都考上了清華大學。
雖然許俊亭是複讀了一年才和弟弟一起考上的,但也是蠻厲害了。
老三許俊蘭和許俊紅同歲,今年也上高三了。
老爺子有時候周末會過去住,說,俊蘭學習可用功呢,星期天比保姆起的還早。
要是許俊紅還不抓緊往前趕,就會被徹底比下去了。
這可不是田香蘭想要看到的。
因此,她也不是沒罵過人,偏偏許俊紅現在的態度,就像死豬不怕開水燙,不但一點聽不進去,有時候還會跟她犟嘴,小姑娘家家的,嘴巴特彆歹毒,說出來的話回回都能把她氣個半死。
她讓許廣漢管,許廣漢也不是不管,但他覺得罵人不好,都是和顏悅色的和小女兒談談心。
爸爸的話,許俊紅倒是不反駁,可也沒聽到心裡去,該咋樣還是咋樣。
她放了學做完作業之後,就不肯多做一道題了,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不少瓊瑤,天天抱著看。
要是不讓她看,她就會理直氣壯的說,“我作業已經寫完了,我要像爸爸那樣學著寫文章,等我寫出了,掙得錢比二哥還會多!”
“再說了,媽,您不也沒上大學嗎,現在不也過得挺好的?”
田香蘭說不過她,氣得不行,十分粗暴的把她的書都給沒收了。
但隔上幾天,她保準又拿回來好幾本。
到了周末,更是一大早就見不到人了,不到天黑不回家。
田香蘭曾經也疑心,是不是去找之前的男生了,但她去問過那男生的家長了,說許俊紅最近沒去過了。
她也偷偷跟蹤過一次,看到女兒許俊紅的確是去了附近吳敏君家裡。
吳敏君這孩子倒也不錯,就是太笨了,從小學習不好。
田香蘭用幽怨的眼神看了小女兒一眼,沒想到恰好被許俊紅發現了,小姑娘回瞪了她一眼,啪的放下筷子,扭頭就走了。
“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許廣漢安慰她,“算了,俊紅自小是個要強的孩子,她現在就是糊塗,一時沒想明白,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田香蘭說,“什麼時候能想通啊,這都高三了,距離高考也就半年多的時間了,難道要等到進考場了,才想通了,那不什麼都晚了!”
許廣漢拍了拍她的手背,“香蘭,其實也不用太著急,學習這事兒,牛不喝水強按頭是沒有用的。”
“得她自己真的想學了才成。”
“根據她現在的成績,過線應該問題不大,直接讓她報考我們學校就行了,萬一她真的沒考上大學,也不要緊,大不了像俊亭那樣,複讀一年。”
“俊紅的脾氣打小就要強,這是沒受過挫折,隻要經受一次打擊,她肯定就會明白了。”
雖然丈夫的話很有道理,也把各種可能都打算好了,但田香蘭還是很生氣,說,“你的意思,我們當父母的什麼也不用管,就由著她現在胡鬨?”
許廣漢無奈的笑了笑,“不是不管,是咱們現在管不了,她根本不聽啊!”
許老爺子也覺得許俊紅最近有些犯渾,還不如小時候懂事呢,忍不住也搖了搖頭。
許俊昌躊躇了幾秒,“爸,媽,要不,我跟小妹談一談?”
田香蘭說,“也行,俊昌,你要好好說說她!”
許廣漢囑咐,“俊昌,一定要注意說話的語氣,不要太過強硬了。”
許俊昌今天休息,吃過飯也沒什麼事兒,先回到屋裡跟苗玲玲聊了幾句,就去找妹妹了。
許俊紅正抱著《六個夢》看得入神,不耐煩的問,“大哥,你來乾什麼?”
許俊昌笑了笑,說,“怎麼,俊紅,你不歡迎大哥啊?”
許俊紅把看了一半的書放到床上,“有事說事!”
許俊昌說,“俊紅,你這態度,比我們部隊最熊的兵都差啊,你就這麼跟大哥說話呀?”
許俊紅冷笑了一聲,“彆以為我不知道,指定是爸媽讓你來勸我的,我就不想學習了,怎麼著,二哥可以,我不可以啊,還有大哥你,你考上的大學也不算太好吧,陸軍指揮學院的錄取分數線挺低的!”
許俊昌現在知道了,為什麼爸媽還有爺爺都看不上妹妹了,且不管許俊紅做了什麼事兒,就這說話方式就挺讓人生氣的。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問,“俊紅,那你想乾什麼,萬一你真考不上大學,那你不還得複讀嗎,早晚都要學,還不如早早學了,大學生活是很輕鬆的,你看你二嫂,現在過得多好啊。”
許俊紅又冷笑了一聲,“我二嫂考上了北大又怎麼樣,不還嫁給二哥了,二哥不也沒上大學嗎?”
許俊昌都被她氣樂了,說,“俊紅,要按照你這邏輯,你的意思,你上不上大學不要緊,但以後能找個北大的對象,是吧?”
“那我可以告訴你,這種可能性非常小,幾乎等於零。”
許俊紅說,“那我也沒想非要找北大的呀,這不你說的嗎?”
許俊昌冷著臉說,“你不想學習,就按照你現在的學習態度,彆人都在進步,隻有你原地不動,那就就會越來越落後,那最後的結果肯定是你考不上大學。”
“如果真是那樣,你準備找個單位上班,還是有彆的打算?”
最近,許俊紅的日子過得混混屯屯的,她知道這麼做不對,可她又無力改變,她做作業也是硬著頭皮做完的。
因為她總是不由自主的走神兒。
現在和她好的男生,叫趙帥,雖然不如辛鵬飛學習好,但人如其名,長得是真的很帥。
劉莎莎追了趙帥很長時間,寫了一大摞情書,都沒能得逞呢。
趙帥比辛鵬飛的膽子也大,辛鵬飛連牽她的手都不太敢,而且特彆聽爸媽的,辛鵬飛的媽媽不讓他們好,辛鵬飛就真的寫了一封斷交信給她。
許俊紅一開始喜歡辛鵬飛,是因為辛鵬飛不但長得帥,還學習好,現在卻覺得,學習好有個屁用,遠遠不如趙帥。
趙帥人長得好看,嘴巴也甜,經常誇得她都不好意思了,而且趙帥還喜歡偷偷親她,不光是親臉,很多地方都親。
一開始許俊紅很抗拒,後來倒是有點喜歡了。
前些天,趙帥的爸媽和哥哥姐姐都不在家,倆人偷摸睡到了一個被窩裡,差一點就要做成事兒了,後來趙帥的姐姐下班回來了。
就沒能成。
許俊紅破罐子破摔,“考不上大學,找個單位上班也挺不錯的。”
她要是個兵,許俊昌二話不說就要動手了,可這是他親妹妹,他是不能動手的,必須講究方式方法。
他說,“前幾天我還跟俊蘭聊天了,她想報考的也是清華,根據她的成績,也差不太多,努力一把就能考上了,二叔家的俊甜和三叔家的俊瑩雖然都還小,據說學習與也都不錯,到時候,就你這個堂姐沒上大學了,你要是不在意,那當然也沒問題!”
“大哥我也不勸你了。”
說完,忽的一下站起來,準備要走了。
這下,許俊紅的態度倒是好一點了,她微微低著頭,咬著嘴唇說,“大哥,最近媽老罵我,也不給我零花錢,您能給我十塊錢嗎?”
許俊昌每個月的工資加補貼也有一百多塊了,他平時幾乎花不到錢,每個月交給苗玲玲一百,剩下的幾十都是隨身拿著。
他沒好氣的掏出一張大團結遞給妹妹。
“好好琢磨琢磨我說的話啊。”
許俊紅接過錢,“我知道了!”
她心裡想的卻是,後天就是周末了,正好用這錢,和趙帥一起去公園劃船,現在天涼了,公園裡人少了,正好不會被被人發現。
許俊紅把錢放好,無意間看到釘在牆上的一本掛曆,都挺舊了,日期還是前年的呢,上麵的格子裡,有她認真畫的小紅花,還有她認真寫下的一排排字。
儘管字跡有些模糊了,但她還是認出來了,“要考北大”,“要考清華”,“這次數學考得不好,下次要加油“”,“”期末考試考了第一”。
諸如此類的內容很多。
許俊紅皺了皺眉,瞟了一眼桌上的書本,她此刻心裡很亂,乾脆扭過頭,繼續看。
許俊昌回到東廂房,煩躁的抽出一支煙,都點上了又趕緊熄滅了,苗玲玲從裡屋走出來,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了結果。
她也是從許俊紅這個年齡過來的,說,“俊昌,其實也不用太著急了,爸爸不是說了嗎,反正考上考不上,都有辦法兜底。”
“不過,我覺得俊紅最近是有些不對。”
處於一個醫生的敏感,她總覺得小姑子不太對勁,她也委婉的跟婆婆提過了,小姑娘早熟,會不會有感情上的問題,但田香蘭一口咬定沒有,還把她奚落了兩句,說她這個當大嫂的,就不能盼點好。
苗玲玲本來是好心,沒人知道,她上高中的時候,也偷偷談過一場青澀的戀愛呢,這也是她高二學習成家下滑的原因,不過還好她及時懸崖勒馬,在高三奮起直追,後來還是以高分考上了心儀的醫科大學。
許俊昌說,“算了,你彆管了,反正她自個兒不想好,彆人跟著著急也沒有用。”
苗玲玲笑著揉了揉他的臉,“那你也彆生氣了,好不好?”
許俊昌順勢一拉,把她摟在懷裡。
苗玲玲說,“我又重新算了算預產期,應該是在明年的四月底五月初,那個時候不冷不熱,坐月子不遭罪。”
許俊昌笑了,“這孩子會挑時候!”
苗玲玲貌似隨意的說,“俊生他們不是買了房子了嗎,估計到那個時候,肯定也收拾好了,要是西廂房騰出來了,就讓俊紅過去住,外間咱們就布置成書房,那邊的廳和臥室,也可以讓保姆帶著孩子住。”
原先,她的想法是,照顧孩子一定要親力親為,晚上肯定也是要親自帶著的,可聽林雨珍說,生完孩子,身體不舒服不說,最難受的是,夜裡被吵的睡不好覺。
不是喂奶就是要換尿布,兩三個小時一折騰,很快天就亮了。
苗玲玲現在很注意養生,覺得請保姆帶孩子也挺好的,孫嫂和陳家個頂個的能乾,看把誠誠和圓圓帶的多好啊。
許俊昌一愣,“老二沒說要搬出去啊,咱們這廳當書房不也挺好的,要是請保姆,讓保姆住到倒座房裡就成了!”
西廂房裡,兩個小娃兒跟著父母玩了一會兒,就開始一個接一個的打哈欠了,孫嫂和陳姐給擦了手臉,洗了小腳丫,被抱上床喝了一瓶奶,小兄妹倆很快睡著了。
現在最外麵一間,並排放了兩張床,孫嫂和陳姐一人帶著一個孩子睡。
林雨珍洗了個頭發,許俊生拿著一塊乾毛巾給她擦頭發,順便啄一口她光滑白嫩的脖頸。
“俊生,彆這樣,有點癢!”
許俊生問,“哪兒癢,我給你撓撓?”
她扭頭,刷的一下搶過毛巾,有點生氣的說,“我自個兒就行了,不用你!”
許俊生笑著站起來,拿出一盒剛買的磁帶,打開收錄機放進去,屋子裡立馬響起鄧麗君甜美的歌聲。
怕吵到了在隔壁睡覺的孩子,他把聲音調小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