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迪亞滿意的輕輕拍了拍兒子,說,“去院子裡玩吧,和小雨小聲一起玩兒!”
小雨小聲是東廂房那一家的孩子,比王立哲都小一點,四五歲左右,三個小孩子倒是挺玩得來。
等兒子跑出屋子,王迪亞又是高興又是驕傲的說,“雨珍,彆看哲哲不太喜歡說話,實際上他可懂事了,昨天我給他買麵包吃,他掰了一半分給我了。”
早在上大學的時候,王迪亞就想把兒子接到身邊了,但那時各方麵的條件都不成熟,而且前夫那邊也不肯放手。
說起她的第一段婚姻,真的也是一地雞毛,高中畢業後,她被父親安排到市衛生局工作,前夫也是衛生局的,還是個年輕有為的科長,一開始處對象和結婚頭兩年,也算是很幸福的,直到第四年,前夫的辦公室分來一個年輕姑娘。
風言風語傳到她耳裡的時候,她沒信,甚至看到丈夫和那小姑娘一起牽手,她都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人心竟然那麼容易改變。
她十分堅決的要離婚,前夫各種請求,甚至在她麵前長跪不起,但她還是沒改變主意,也沒要一歲多的兒子,幾乎相當於淨身出戶離了婚。
在她接到北大錄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她的前夫就已經再婚了。
前年,那個年輕姑娘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今年七月份,又為他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要不然,公婆也不會那麼容易的對大孫子放手了。
其實,小孩子把吃食分給爸爸媽媽,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了,隻不過,因為兒子一直跟王迪亞不親,能這麼快接受她,她特彆意外。
林雨珍說,“小孩子才最聰明呢,誰真心對他好,他都知道的!”
王迪亞點點頭,“是呀,我現在都後悔死了,當初沒要他,一來是當時準備高考,實在顧不上他,二來他爺爺奶奶也把他照顧的還不錯。”
但是她沒想到,人走茶涼,她這個前兒媳婦走了,新的兒媳婦娶進門了,之前的大孫子,自然也跟著不受待見了。
六月份她回到黃縣,發現兒子瘦了,身上的衣服也是舊的,簡直心疼的不行了。
還好現在接到身邊了。
林雨珍問,“迪亞,你給孩子聯係好學校了嗎?”
王迪亞點頭,“我們雜誌社有對口的小學,不過他才六周歲,按照規定是七周歲才入學,先要上一年學前班。”
“那挺好的。”
“如果你加班來不及接孩子,就跟我說一聲,我要有時間我就去,沒時間就讓保姆跑一趟。”
王迪亞工作的雜誌社,也在東城區,離的不算太遠。
“雨珍,太謝謝你了!”
林雨珍說,“咱們之間,還用這麼客氣啊,以後,我也可能會有用到你的時候。”
王迪亞爽朗的笑了笑,“隻要我能辦到的,絕不會帶一絲含糊的!”
林雨珍不但帶了玩具,還帶了一包吃的,是包子花卷什麼的,一早一晚配上米粥就能當一頓飯。
王迪亞不會做飯,眼睛一亮,“你做的?”
“不是,保姆做的。”
王迪亞羨慕的說,“還是家裡有好幾個保姆,日子過得舒坦啊。”
林雨珍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說,“再擠兌我,下次不給你拿了啊!”
回到金山胡同,誠誠和圓圓已經做完題了,現在這倆小孩,每天從幼兒園回來,雷打不動的都要做題。
其他的小孩是一做題就不高興,甚至哭鬨,這兩個反人類的娃娃相反,不讓做題反而不高興。
剛才林雨珍要帶他們一起去,兩個娃娃都不肯沒呢。
她一進屋,兩個小孩就嚷嚷開了,誠誠說,“媽媽,我剛才做的比妹妹快多了!”
圓圓也說,“媽媽,我剛才背的比哥哥快多了!”
許俊生在沙發伸了一個懶腰,笑著說,“雨珍啊,這倆孩子,一文一理,簡直了,得虧小時候我上學那會兒,班上沒有這麼聰明的,否則,不被比成了傻子嗎?”
剛才的口算,他竟然還不如兒子誠誠算的快。
誠誠和圓圓都哈哈笑了起來。
林雨珍倒是沒跟著笑,而是盯著許俊生看了幾眼,最後落在他的肚子上,說,“俊生,我覺得你最近胖了不少,起碼得有十斤了吧?”
許俊生笑笑,“你看的還挺準的,我的確胖了,昨天還稱了,胖了十二三斤吧。”
女的胖了不太好,前一陣,他碰上了一個高中女同學,印象中挺瘦的,嗬,幾年沒見,膀大腰圓的。
要不是她上來打招呼,他都不敢認了。
不過,男的胖了倒沒啥,特彆是像他這樣,是個不算太小的老板,胖一點,反而根複合身份。
張曆城也說,瘦巴巴地不像老板,要是有了將軍肚,那就氣派多了。
林雨珍卻嫌棄的說,“人胖了五官都變形了,身上肥肉太多,對健康也不好啊,你可彆跟我表哥學啊。”
安玉香現在的廚藝越來越好了,張曆城這人,最愛吃甜口的點心啥的,現在整個人都胖了一圈了。
許俊生不以為意,沒往心裡去。
當天晚上,並排躺在床上,聊了會兒天,許俊生往她身邊湊,林雨珍摸了摸他肚子上的肉,嫌棄的說,“我聽嫂子說,人胖了不光是皮下肉多了,就連內臟裡麵也是,都會被厚厚一層油包著,可危險了,老了容易得很多病。”
不知為什麼,許俊生聽了這話,莫名其妙有點惡心,“真的嗎?”
林雨珍說,“那還能有假?”
“且不說這些,就四五十歲還挺顯年輕的,有幾個是大胖子?”
許俊生一琢磨,還真是這樣,就說這家裡,老爺子也是這幾年運動量少了,才胖了一些的,但和彆胖老頭比,還不算太胖,他爸是公認的顯年輕,他爸也是挺瘦,這麼些年,從他記事起,似乎身材一直就這樣。
親戚朋友裡頭,他大姨夫挺瘦,顯年輕,他二姨夫是個胖子,還有點謝頂,就有點顯老了。
但他大姨夫和他二叔三叔比,那也比不上。
他二叔三叔,就不單純是瘦了,準確來說,應該是很精壯。
他二姨夫,至少比他二叔三叔老上十歲了,但其實歲數都差不多。
林雨珍似乎猜中了他內心的想法,說,“俊生,你要成了大胖子,現在可能還感覺不出來,等再過十幾年,你和大哥站在一起,沒準兒人家以為你是哥哥呢!”
許俊生這下終於聽進去了,其實他倒不算一個特彆貪嘴的人,要是不餓,一般想不起來吃零嘴什麼的。
主要是最近,張曆城突然變大方了,最近天天從家裡帶一盒點心,說是自家做的,真還彆說,還真挺好吃的。
兩個人經常就著茶水,不知不覺就吃完了。
許俊生一直覺得他比大哥長得更帥,因為他是雙眼皮,大哥是單眼皮,他長得白淨,皮膚比一般的年輕姑娘還好呢,大哥原來皮膚就不如他,如今在部隊裡雨打風吹,曬黑了也曬糙了,更是比不上他了。
“那可不成,看來,我以後得少吃點飯了。”
林雨珍說,“你倒也不用刻意少吃,就把每天吃的點心給去了就行了。”
“我表嫂做的點心,一半以上都放了豬油。”
每次安玉香來送自個兒做的點心,她一開始還會吃一點,後來都不敢吃了,分給孩子們吃,或者送到廚房,是保姆吃了或者待客用了,她就不管了。
次日,許俊生開車先把林雨珍送到單位,然後開車去了藥材公司,張曆城一向來的很早,已經在統計這周的缺貨記錄了。
上午十點多,張曆城去庫房轉了一圈,跟越斌和常駐在安徽的采購員通了電話,之後就提了滿滿一壺滾水,衝了兩杯茶,把帶來的點心拿出來,去另一間辦公室叫表妹夫,“俊生,歇會吧,過來吃點心了。”
許俊生十分禮貌的拒絕了,“曆城哥,我這會兒不餓,不吃。”
張曆城一愣,“俊生,你嫂子今兒早起做的綠豆糕,你不是最喜歡吃了?”
許俊生的喉結動了一下,說,“我真不餓,你自個兒吃吧。”
張曆城笑了,“要是我自個兒全吃了,那我就不用吃中午飯了。”
許俊生說,“那不就省了一頓了,挺好的。”
張曆城又是一愣,覺得還真是這樣。
許俊生一連好幾天沒吃點心,不但沒吃,還開始鍛煉了,早上起來去附近跑步,還在單位弄了一個簡易沙袋,沒事兒就練上一會兒。
這天他回到家,見孩子們都不在屋裡,隻有林雨珍一個人在書桌前寫稿子,就得意的掀開毛衣,露出肚子,問,“雨珍,你瞅瞅,是不是肉少了點?”
林雨珍沒看出來,不過不好打擊他,“好像是少了點,你得堅持,練上兩三個月,指定肥肉都練沒了!”
許俊生挺有信心的點了點頭。
家裡人口多,幾乎每個月都有過生日的,今天就是許廣漢的生日,不過,他還算年輕,也不是什麼整歲數,根本沒打算過。
晚上就添了兩個菜,另外單做了手擀麵。
這會兒,三個孩子都在正房呢,誠誠和圓圓正在講今天在幼兒園的事兒,許老爺子,田香蘭許廣漢,苗玲玲和瑞瑞,都聽得挺認真。
“今天老師教我們做操了,有一個小朋友學的很慢,他後麵的小朋友看不慣,一下子把他推到在地上了!”
誠誠補充,“學得慢的小朋友叫劉明城,推他的叫王百雅。”
苗玲玲一愣,問,“是一個小女孩把一個小男孩推到了?”
圓圓點了點頭,“是呀,那個王柏雅,可霸道了,上次我們排隊玩兒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她非要搶在我前麵!”
田香蘭搖頭,“這樣的孩子真沒家教,也不知道父母都乾什麼的。”
許老爺子也說,“圓圓,下次她要是還搶,不用讓她!”
圓圓說,“我沒讓她,她推我,我也推她了!”
苗玲玲點頭,“對,就是要這樣,先去推彆人是不對的,可要是有人先推你了,一定要更大勁兒的推回去!”
許俊生和林雨珍一起來到正房,誠誠和圓圓一左一右扯住媽媽的胳膊,幾乎同時說,“我媽媽早就跟我們講過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犯人!”
沒一會兒就開飯了,因為今天是許廣漢的生日,王媽特地做了好幾道他愛吃的菜,酸筍鴨子,糖醋魚,糖醋排骨,就連小菜,都是酸口的醃蘿卜。
許廣漢這人,就喜歡吃個酸。
田香蘭經常說,他上輩子指定是個山西人。
許俊紅和趙衛東掐著點趕回來了,趙衛東手裡還提了兩瓶酒,說是生日賀禮。
許廣漢喜歡喝茶,不怎麼喜歡喝酒,但他對酒也是很挑剔的,一般隻喝西鳳,五糧液,或者茅台。
但趙衛東提來的酒,是兩瓶北京大曲。
他微微皺了眉頭,趙衛東這個學生,給他的感覺,和這低檔的北京大曲也差不多,能喝是能喝,但是不夠好。
許俊紅說,“爸,衛東聽說今天是你的生日,特意過來了,還特意拿來了兩瓶酒。”
趙衛東看到桌子上擺了一瓶飛天茅台,多少有點不自在,笑著說,“不是什麼好酒,就是一點心意。”
許廣漢淡淡的說,“都快坐下吃飯吧。”
全家人正要動筷子,沒想到又來了不速之客,許金來一進院子就嚷嚷,“叔,我爺說了,今兒是你的生日,讓我不管咋地也要來一趟!”
許金來還不是自個兒來的,還牽著一個年輕姑娘,不是彆人,正是林雨珠。
八月份,在誠誠和圓圓的三周歲生日上,兩人第一次見麵,就王八看綠豆,看對了眼,雖然許金來覺得林雨珠長得不夠漂亮,但特彆會說甜話兒,而且還是許家兒媳婦的娘家妹妹,林雨珠這邊呢,也覺得許金來是許家的親戚,還是市政排汙處的乾部,本人長得還行,那真是千肯萬願了。
因此,兩個人發展的很快,兩家已經在商量訂婚的日子了。
許金來一家在許家不受歡迎,沒人招呼許金來,隻有許老爺子說,“金來,坐下吃飯吧。”
林雨珠緊挨著許金來坐下了,神情頗為得意,像是示威一般的看向繼姐。
誰知林雨珍也就剛進門的時候看了她一眼,這會兒壓根兒不看她,拿她當空氣一般,若無其實的給兩個小孩兒盛湯。
但林雨珠一點也不生氣,還把脖子仰得更高了。
繼姐嫁到了好人家,轉頭就不認她媽和她這個妹妹了,甚至都不讓登門,但現在她想攔著,恐怕是不能了!
因為她很快就要跟許金來訂婚結婚,以後,也是許家的正經親戚了。
林雨珠想得挺美,但實情是,從她坐下來到吃完飯,沒有一個人搭理她,也沒有人有興趣問她的身份。
直到飯後喝茶,許老爺子才問了一句,“金來,這姑娘誰啊?”
許金來這會兒正納悶呢,怎麼林雨珠和娘家姐姐也不說話,就像個陌生人似的,他說,“大爺爺,這是我的對象,林雨珠,她也是二嫂子的妹妹。”
許老爺子疑惑的看向林雨珍。
許俊生特彆煩許金來,也特彆煩林雨珠,“許金來,你在這瞎說什麼呢,雨珍沒有這樣的妹妹!”
林雨珍的嘴角浮起一個諷刺的笑容,“她是我爸後娶的黃姨,先頭的閨女,要說是我妹妹,她歲數比我小,也的確可以算是妹妹。”
因為她老早就說過娘家的事兒,老爺子還有許廣漢田香蘭都聽明白了,苗玲玲也大致猜了出來。
倒是許金來有點懵了,“雨珠,你不是說,你和二嫂子是親姐妹嗎?”
不光林雨珠這麼說的,林二爺和黃翠芬也是這麼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