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俊生從兒子嘴裡問不出什麼信息,乾脆又開始審問女兒,“圓圓,你哥是不是喜歡剛才那姑娘啊?”
雖然在一個大學讀書,但不同係不說,一個還在本科階段,另一個已近在研究生階段,除了早上一起出門傍晚一起回來,在學校都沒什麼交集的,兄妹倆甚至都碰不見上麵。
而且,圓圓最近很忙,一方麵想早早完成學業,拿到學士學位,另一方麵,也在為明年的出國做準備。
她之前,倒是見過一次李薇,也是順路蹭車,李薇看起來的確和哥哥關係不錯,但他們都是一個碩士導師的學生,關係稍微好一點是很正常的。
除此之外,圓圓也不知道更多。
圓圓為了滿足爸爸的八卦之心,瞅了一眼哥哥說,“爸,您不知道,我哥在學校很受歡迎,很多女生都喜歡她,李薇應該,也喜歡他吧?”
許誌衡瞪了妹妹一眼,“許沁茉,你彆瞎說啊。”
圓圓很凶的瞪回去了,“許誌衡,你剛才不也說了,李薇喜不喜歡你,你不知道,得去問她,我沒去問她,我憑著自己的感覺猜測了一下,你急什麼?”
“和你有什麼關係?”
許誌衡被她懟的啞口無言,乾脆站起來去了東廂房。
兒子走後,許俊生更加肆無忌憚了。
“圓圓,我瞅著,這李薇同學是挺不錯,你哥的眼光還真挺不錯的。”
圓圓附和著笑了兩聲,覺得他爸可真行,真有點無聊,這都沒譜的事兒,八字彆說一撇了,都還沒開始寫呢,他一個局外人,瞎琢磨起來了。
她站起身也正要走,許俊生又好奇地問,“圓圓,你哥都把女同學領到家裡了,你有沒有喜歡的男同學?”
但不等女兒回答,他就劈裡啪啦的說開了,“許沁茉,你給我記著啊,你還小著呢,你現在不準談戀愛,明年去了國外留學,更不能談,聽到沒?”
進入大學後,追圓圓的男生很多,可她以他哥作為標準,倒是有和他哥一樣聰明的,但就是外形都太拉胯了。
總而言之,還是沒有一個看上眼的。
圓圓撇了撇嘴,覺得爸爸有點雙標,她陰陽怪氣的說,“爸,您看這樣行不行,您什麼時候讓談戀愛了,我才開始談,成嗎?”
許俊生說,“好,爸爸的好閨女,我就是這個意思。”
圓圓氣得冷哼了一聲,抬腳走了。
許俊生之前沒覺出來,閨女走了之後才回過味兒來了,他特彆不滿意的說,“雨珍,你說這倆孩子,都真是不讓人省心!”
林雨珍翹了翹嘴角,問,“俊生,你不是說,為了出國旅遊要好好學習一下英語嗎?”
許俊生說,“嗨,把正事兒給忘了!”
他也在書桌前坐下,攤開書本,一本正經的開始看起來,但一頁沒看完,就問了林雨珍好幾次。
過了一會兒,又感歎,“這英語不好學,真繞口!”
林雨珍笑了笑,“你真想學?要不找個專門的口語老師教你吧。”
許俊生卻不同意,不高興的說,“家裡三個北大畢業的,有一個還在讀碩士,我學點英語,還用再找個老師啊?”
“我知道,你忙,你寫你的報告吧,我去讓孩子們教我!”
許俊生拿著課本出了屋子,一開始想去西廂房,後來又想,圓圓挺忙的,倒是兒子,本科畢業了,學士學位也拿到了,讀研究生雖然也忙,到底是沒什麼壓力了,就拐到了東廂房。
屋子裡放著若有若無的音樂,誠誠正在專心看一本很厚的專業書籍,還時不時的在紙上演算這什麼,見爸爸來了,他很是意外的抬起頭。
“爸?您有什麼事兒啊?”
彆是又盤問他和李薇吧,他承認,他對李薇的印象挺好的,可並不是因為彆的,而是前一陣兩人合作,一起完成了一道演算題目,僅此而已。
至於談戀愛什麼的,誠誠倒不是沒有開竅,但一來沒有心儀的人,二來,他覺得現階段也不合適,最起碼,也要博士畢業以後吧。
許俊生笑著說,“好兒子,爸爸求你一件事兒。”
依照許誌衡不太長的人生經驗,他爸一喊他好兒子,保準沒有什麼好事兒,他波瀾不驚的問,“什麼事兒,讓我教你學英語?”
許俊生上手拍了拍兒子的頭,再次覺得孩子聰明就是好,瞧瞧,他這還沒說呢,他這好兒子就猜出來了。
“對啊,爸爸這不是要出國旅遊嗎,一點不懂外國話不就行,那到了人家的地界兒,不就成了啞巴了嗎?”
許誌衡倒也沒說不答應,“爸,我這正算題呢,您等一下,等我解完題成不成?”
許俊生瞅了一眼散在桌子上的草紙,上麵都是他看不懂的符號和算式,說,“成!”
許誌衡一個人占了三間東廂房,裡頭是臥室,外頭兩間打通了做書房,地方挺寬敞的,而且有兩張書桌。
其中一張本來是圓圓的,小時候兄妹倆經常在一起做作業。
他在外麵臨窗的桌子邊坐下,擰開了台燈,一邊跟著音樂哼起小曲,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手裡的書。
誠誠有一個習慣,如果遇到了一時解不開的難題,他會放一點舒緩的音樂,實踐證明,不但不影響到他的思路,反而速度還會更快一些。
但他爸這會兒哼得什麼,哼得是來吧來吧,相約九八,相約在銀色的月光下,相約在溫暖的情意中,來吧倆吧相約九八,相約在甜美的春風裡,相約那永遠的青春年華……,不但每一句都跑掉了,而且聲音還不小。
當許俊生越唱越起勁,自以為唱的很不錯,開始唱第二遍的時候,誠誠站起身,啪的一下把留聲機給關了。
沒有了音樂做背景,屋子裡一下子變得特彆安靜了。
許俊生自然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他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兒子,誠誠衝他抱歉的笑了笑,說,“爸,這題我今天解不出來了,我過幾天再陪你練口語好不好?”
“你做一道題,還得好幾天啊?”
許誌衡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笑了笑說,“是啊,都是很難的題目,至少也要三四天!”
就他爸買的那英語口語,一直放在客廳的茶幾上,他早就隨便翻了翻,也就小學生水平吧,讓他教這些東西,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而且他爸,在學習上,挺笨的,一個單詞半天都記不下來。
許俊生說,“那成,我去找你妹妹,讓她教教我!”
孰料,一向體貼聽話的女兒,竟然直截了當的拒絕了,還給他找了一個更合適的口語老師。
圓圓說,“爸,您又想學的快,又想學的不費力是吧?”
“您去找我大表舅吧,我覺得他最合適教您了。”
許俊生一聽,可不是嗎,雨珍的大伯和堂哥都是從美國回來的,大伯還是生在四九城,林司可是生在美國長在美國的,相當於英語是他的母語了,兩個孩子小時候,不也跟著林司練過一陣子口語嗎?
第二天下午,公司沒什麼事兒,他就去了西城。
去年,林大伯又開了一家百貨商店,現在不行叫商店,都叫自選超市,林司兩口子的餃子館,也開了兩家分店了。
雖然生意做大了,但因為都雇了人,一家子倒是沒有那麼忙了,許俊生上門的時候,林大伯和林司父子倆正在屋子裡下棋呢。
陳姐則陪著女兒林芳菲做作業。
林芳菲今年才七歲,是陳姐老蚌生珠生下的女兒,寶貝的不得了,林大伯和林司更是如此。
她見許俊生來了,趕緊的給倒茶上點心。
林大伯雖覺得奇怪,但還是先問了問許家的長輩,許俊生說,“我爺爺他身體好著呢,都不用拄拐棍,走得老快了。”
林司倒是沒跟他客套,問,“妹夫,你來,有什麼事兒嗎?”
不但冷不丁的來了,還提了一兜子東西來了,還都是林大伯喜歡的黃芪黨參什麼的,人老了就這樣,即便沒什麼大病,身體也發虛,喝點這些中藥材挺好的。
都是老祖宗用了幾千年的東西,靠譜。
許俊生笑著說,“這不圓圓明年要去美國留學吧,雨珍的工作,哪有時間啊,隻能我這個當爸的跟著去了,送她過去,幫她安頓好,我也能放心了。”
再是他國異鄉,那也是待了幾十年的地方,林大伯和林司都挺有興致,特彆是林司,他生於斯長於斯,實際上美國都算得上是他的家鄉了。
雖然在那邊他沒什麼朋友,前妻還給他戴了綠帽子,活得實在有點憋悶。
自從回國後,林大伯鮮少提起美國的事情,彆人問也都是兩句帶過,這次卻雜七雜八說了很多。
許俊生聽得特彆認真。
之前雖然林大伯父子倆曾經在金鳴胡同借住過幾個月,但一來,許俊生工作特彆忙,二來,他那時候對美國也不感興趣。
最後談到了安全問題。
林大伯簡單說了一下曾被拿槍搶劫的事兒,“比起咱們四九城,那邊不算太平,可也分地方,大學區是很安全的,繁華的地方也都沒問題,隻有一樣,晚上不要出門。”
林司覺得爸爸說的太誇張了,“妹夫,不用想太多,雖然美國普通人可以合法持有槍支,可絕大多數買木倉都是為了自保。”
“而且即便遇上了搶劫,隻要給點小錢,就沒事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許俊生聽了卻是心下一驚。
說起來,國內全麵禁止私人持有槍支其實也沒有幾年,是九六年才有的政策,但這裡頭的情況可不一樣。
林大伯和林司都說了,美國的大城市,都有專門的合法的軍火商店,隻要有錢,各種各樣的槍都能買到。
但國內可不是這樣,可沒有賣槍的,就之前老百姓手裡的那些槍,都是被淘汰掉的,或者以前民兵或者其他武裝組織遺留下的。
還並不是所有的地方,一般是邊境這種情況比較多。
反正四九城這些年的治安沒得挑,大晚上出門一點兒事兒沒有。
可能是怕許俊生打退堂鼓,林大伯又說了很多好處,說美國是個自由的國度,無論是做事兒也好,思想上也好,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各方麵的確比咱們國家先進不少,把他們先進的科學文化學回來,挺好的。”
“尤其是像圓圓這麼聰明的孩子。”
林芳菲聽到後忍不住嚷嚷,“爺爺,還有我,我長大了也要去美國留學!”
林大伯特彆笑得特彆慈祥,“那你得好好學習才行,你圓圓姐姐能考上北大,你能考上嗎?”
小姑娘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我能!”
林司一開始回國,因為中文不夠流利,說話特彆喜歡夾雜幾句英文,但現在都快十年了,他早就適應了現在語境,中文已經說的很溜了。
但英語相當於他的母語,什麼時候需要,那還是立馬可以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