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兒她最清楚,這孩子什麼都好,但有這聰明人常見的臭毛病,那就是心高氣傲,犯起倔來,都能把她這個親媽氣得牙癢癢。
小許的媽媽再和氣,也是個副市長,她還是怕女兒以後會受委屈。
她的前妹夫,其實人還是說得過去的,孫晶晶之所以跟他離婚,一大半原因是因為婆婆太難纏了。
假如女兒跟她這個師兄沒成,但跟這麼出色的人談過戀愛,一般人指定看不上了,要是以後還以此為標準,那不就難辦了嗎?
估計翻遍整個四九城,也很難找出第二個這樣的人。
她這些天,雖然高興,也是心焦,隻恨身邊沒個商量的人。
孫蘭蘭往鍋裡倒油,很快又裡麵倒佐料,油鍋劈裡啪啦的響,她一麵翻動鍋鏟,一麵說,“那也總比沒吃過強,對吧?”
“而且,我們畫畫已經去了小許家裡,林市長人挺好的,可不像你說的那樣。”
沈家二嬸一肚子的酸水,都有些反胃了,她勉強笑了笑,“那挺好的。”
普通人家過壽沒那麼多講究,圍在一起吃個飯樂嗬樂嗬就成了,八點多鐘,許誌衡告辭沈家人,開車回家了。
孫蘭蘭和沈畫也回到自己家。
因為今天所有的人都誇她,都羨慕她,沈畫特彆的高興,她說,“媽,我今天是不是讓你特有麵兒?”
自家人都挺好,就是二嬸喜歡說些酸溜溜的話,她的女兒,也就是沈畫的堂姐,事事不如沈畫,唯獨在談戀愛這件事兒上表現挺優秀。
自從大專畢業,短短兩年,已經談了好幾個對象了,這就被二嬸吹成了堂姐特彆受歡迎,媒人更是三天兩頭的上門。
孫蘭蘭笑著說,“媽是高興不假,不過,畫畫,以後咱們家的類似場合,比如過生日啊,或者聚會啊,還是不要讓小許參加了。”
“當然了,來家裡做客還是很歡迎的。”
孫蘭蘭說這話的時候,一時忘了女兒的智商爆表。
沈畫聽完就明白了,“媽,您是不是擔心,我和師兄不能善始善終,現在這麼高調,反而以後會更跌份兒?”
孫蘭蘭見女兒生氣了,趕緊找補,“媽媽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啊,我是覺得,你倆好上的時間還不夠長。”
“任何感情,都需要時間來檢驗。”
沈畫哼了一聲,說,“媽,那還不是你和小姨招來的,我和師兄那時候,關係還單純著呢,就是同學,後來你非要師兄來家裡吃飯,隔了一個星期,他才跟我說明心意的!”
孫蘭蘭一愣,“真的,這麼說,你們處對象這還沒有一個月?”
沈畫笑了笑,“是啊。”
孫蘭蘭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麼說,竟然是她無形中推了一把?“成,媽媽知道了,先不提這個了,我問你另外一個十分重要的事兒。”
“明年你就大四了,你到底怎麼想的,是在國內讀碩士,還是出國啊?”
以前,假如媽媽問她,她指定會說還沒想好,或者說不想出國,但現在,她的內心深處,似乎很想改主意了。
孫蘭蘭又說,“畫畫,你不用顧忌媽媽,我好著呢,沒你在家我也過得挺好,再說還有你小姨,還有你姑姑呢,你爸明年指定也回來了。”
沈畫說,“媽,我要是出國,您真的不生氣嗎,不感到孤單嗎?不會背後罵我?”
孫蘭蘭笑了笑,指了指她的額頭,“沒良心的丫頭,還敢嘲笑你媽,你咋這麼快就改主意了,是不是你那好師兄也要出鍋了?”
沈畫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她不但想出國,還想跟著許誌衡一起出國,這也就意味著,明年六月之前,就必須完場本科階段的所有課程。
還好,沈畫其實早就有這個計劃了,可能會忙一陣,但應該也能按時完成。
隻是,以後恐怕不能總跟師兄膩歪在一起了。
其實不隻是沈畫,許誌衡的課業也很重,她這一陣子談戀愛,雖然不至於耽誤進度,但的確也占用了不少時間。
周六上午,許誌衡早上起來跟著爸爸去跑了步,回來吃過飯就去了自個兒的東廂房,很認真的看書做題,到了中午,還是許俊生喊他去吃飯。
“今天沒跟小沈出去玩兒啊?”
諾大的書桌上攤滿了各種書和資料,他的好兒子頭都不抬,還是在專心的解題,刷刷寫滿了半張紙,用筆重重做了一個記號,然後才顧上說,“爸,您有事兒嗎?”
許俊生抬起手腕指了指,“傻小子,你看看都幾點了,該吃飯了!”
許誌衡這才站起來跟著去了廳裡。
林雨珍也在家,笑著問,“誌衡,最近你們實驗室很忙,還是又有了新的課題?”
許誌衡回答,“是有了新的課題,不過,主要是我想早點把畢業論文寫好。”
這樣就能輕鬆多了。
許俊生說,“再忙也得吃飯啊,是不是爸爸不叫你,你能到天黑不吃飯?”
要擱在以前,許誌衡沒準兒不會搭理爸爸,或者乾脆給個白眼,但他現在不會這樣了,他笑著說,“爸爸,謝謝你。”
他這樣,許俊生反而還不好意思了,“我是你爸,謝什麼呀,快吃飯吧啊。”
午飯後,許誌衡仍舊去了東廂房,林雨珍和許俊生一邊喝茶,一邊閒聊天,林雨珍感歎,“俊生,咱們的孩子真的長大了!”
許俊生笑著說,“可不是嗎,剛才臭小子跟我說謝謝,我還有點不習慣了。”
林雨珍也笑了笑,“前幾天,組織上找我談話了。”
許俊生有些緊張的問,“談的什麼,不會又讓你下基層吧?”
雖然說按照雨珍的級彆,如果真的外調,最起碼也是個副省長,而且有可能會比四九城更容易乾出成績來。
林雨珍說,“對啊,你不支持我的工作?”
許俊生歎了口氣,“支持,哪個省,能不能離著近點的?”
林雨珍說,“都是組織上的安排,怎麼可能挑三揀四啊?”
許俊生當然也懂,越是級彆高的乾部,選擇的餘地越是很小,因為本來同級的崗位就特彆少。
他又歎了口氣,問,“去哪兒?”
林雨珍笑了笑,“逗你呢,不是外調。”
許俊生眼睛一亮,“不是外調,那就是轉為正職了?”
林雨珍點了點頭,“對。”
許俊生高興的說,“這太好了,我這就去告訴爺爺去,讓他老人家也跟著高興高興!”
彆看許老爺子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實際上,他這種叱吒風雲的將軍,咋可能不希望後代個個都出息,都走上高位呢?
前年,許俊昌被授為大校軍銜,老爺子都高興了好幾天呢。
林雨珍卻攔住他了,說,“俊生,你彆去,一來這事兒還沒有完全定下來,不宜往外說,二來,我看爺爺的身體明顯不如以前了,還是情緒保持平穩比較好。”
許老爺子如今的健康狀況不容樂觀,年後都住了兩次院了,除了胃病心臟病高血壓,還添了哮喘和關節炎,他貼著肋骨的地方,有子彈的殘片,以前不覺得這麼著,現在一到陰天下雨的時候,簡直難受的不行了。
而且,腦子多少也有些糊塗了。
現在,他生活不能自理了,拄著拐棍也就能從屋子裡走到院子裡。
上一世,老爺子也是沒熬過九十歲大關。
許俊生說,“那,也成吧。”
第二天,他見兒子還是悶在屋子裡學習,忍不住問了,“誠誠,你這咋回事兒啊,是不是跟小沈鬨彆扭了?”
當初,在五七農場,他和雨珍剛好上的時候,可不這樣,那是恨不得天天都膩歪在一起的,要是哪天不見麵,他都受不了。
許誌衡耐心解釋,“爸,我和沈畫沒鬨彆扭,她想和我一起出國,所以想儘快畢業,她比我還忙,每天都熬夜趕進度呢。”
許俊生說,“那是挺累的,用不用派人買點補品送過去啊?”
許誌衡笑了,“爸,您乾嘛呀這是,你甭管了啊。”
次年六月,許誌衡和沈畫如願以償,一個拿到了碩士學位,一個拿到了學士學位。
在飛往美國的飛機上,許誌衡和沈畫相擁而笑,他倆一路上都在低聲交談,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第二天中午,波士頓終於到了。
他們拖著行李走出來,許沁茉手裡拿著一大束鮮花,大老遠就大聲喊,“哥!”
在國外兩年時間,她的變化很大,比以前更加開朗活潑了,整個人也變得更加漂亮和奪目了。
她在電話裡早就聽爸爸說了,哥哥談了個對象叫沈畫,她對這個名字不太熟,但現在見到真人之後,一下子就記起來了。
這不就是數學係總考第一的係花嗎?
倒真的和哥哥特彆般配。
許沁茉把鮮花遞給沈畫,笑著說,“哥,你比以前變帥了呀。”
許誌衡正要說話呢,周圍亂糟糟的都是人,他沒注意,這會兒也不知道從那蹦出來一個高個子青年。
人嘛長得挺精神,就是有點虎,一上來就跟他握手,用蹩腳的中文說,“哥,你好,歡迎你。”
許誌衡瞪了眼妹妹,問,“這誰啊?”
許沁茉說,“許誌衡,你隻比我大一會兒,你能談戀愛,我不能啊,這是我男朋友,高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