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叔, 您是神仙,你能幫我找到我的手機嗎?”謝桃吸了吸鼻子,望向坐在她對麵的中年男人,那雙染著水霧的杏眼裡顯露出幾分期盼的神色。
“他是神仙, 又不是什麼探測雷達, 找個手機這種事情,他哪裡能做得到啊?”
老奚還沒開口說話,謝瀾先插了句嘴。
“我就不明白了, 你那手機究竟有什麼重要的?我都說我給你買一個了你還不願意?”謝瀾伸出手指, 戳了一下她的腦袋。
謝桃摸著自己的腦袋,瞪他,“我才不要你買!”
關於衛韞的事情,謝桃明顯已經察覺到了許多事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 像是有一張巨大的網落下來,她還在猶豫, 要不要把這些事情告訴謝瀾和老奚。
最終,她隻說, “我……有一個認識的人, 我找不到他了。”
垂著眼簾, 她的聲音一度變得很輕很輕。
老奚把眼前的謝桃所有的神情都看在眼裡,半晌後,他方才問,“是很重要的人嗎?”
是很重要的人嗎?
謝桃稍稍失神。
那天夜裡她的醉話似乎隻是因為內心裡忽然的悸動而脫口而出。
喜歡上一個從未見麵的陌生人,這聽起來, 從來都像是一件尤其荒唐的事情。
他們分明從未見麵。
但當她孤身一人再回到南市,當她下定決心要為了周辛月查清所有的真相卻因無從下手而感到迷茫的時候,是他令她最終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當時她的那顆心裡,分明懷揣著的,是一份再純粹不過的感激之情。
他看似是一副最為冷淡的性子,但當謝桃總是覺得無助和迷茫的時候,偏偏總是他雪中送炭。
一如生日那天,她打開快遞儲物櫃,看到的那隻木盒子。
除卻周辛月,謝桃再沒有彆的朋友。
習慣隱藏的情緒和心事,或許正好是因為隔著那樣的不必相見的虛擬距離,她開始一點點地說給他聽。
而他也變得習慣傾聽她的所有,習慣她的話癆。
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好奇心變得足夠多的時候,那或許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轉變成了另一種陌生的情感。
這好像很沒道理。
但又好像可以很合乎情理。
“桃桃,或許,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老奚的聲音忽然傳來,帶著幾分意味深長,“有些人,有些事,你都不必太當真了。”
他這句話說得很隱晦,像是在提醒著她什麼。
但見謝桃垂著腦袋,久久不言,他方才又歎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帶著幾分慈和,“放寬心,你的東西,遲早是會回到你手裡的。”
謝桃一聽他這話,瞬間抬頭望著他,“奚叔您有辦法的對嗎?”
老奚看向謝桃的目光越發和藹親切,卻是笑而不答。
這世間的緣法,便是他這個活了一千多歲的神仙也說不清楚。
眼前這個小姑娘所麵臨的機緣,那是誰都無法阻止妨礙的。
老奚的腦海裡不由浮現出了一張容色冷豔的麵龐,那雙眼睛忽然變得有些灰沉沉的。
即便……是她,也不可以。
“老奚你又神神叨叨的,都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謝瀾嘖了一聲。
然後他就對謝桃道,“桃桃妹你不要傷心了,瀾哥說了給你買手機就給你買手機,還有啊你這會兒餓不餓?你要是餓了,瀾哥給你煮碗泡麵去!”
謝瀾也隻會煮泡麵了。
為了安慰眼前這個女孩兒,他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
甚至還講起了笑話。
而老奚又給她剝了一小碗兒的瓜子仁兒,推到了她的麵前。
雖然謝瀾講得並不好笑,雖然老奚並不怎麼開口說話,但謝桃還是感覺到了一點來自於他們的暖意。
原本隻是不認識的陌生人啊。
但在這個深夜裡,他們卻都那樣真心地安慰著她。
回家的路上,謝桃拒絕了謝瀾要送她的舉動,自己一個人走在路燈昏黃的人行道上。
秋天的夜裡,已經有些冷了。
謝桃把外套的拉鏈拉起來,垂著眼簾,一步步地往前走著。
在望著不遠處的那一片各色繽紛的霓虹光影時,她忍不住想,現在這個時候,衛韞在做什麼?
在練字?
看書?
已經那麼多天過去了,他會不會因為她沒有聯係她而擔心?
會嗎?
腦海裡的思緒很亂,謝桃一步步走回了小區裡,並沒有發現身後有一個少年一直遠遠地跟在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