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信物(1 / 2)

謝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反正這一夜她的夢裡總是不斷回放著睡前在手機屏幕裡看到的那一幕。

年輕公子披散著濕潤的烏發,不著寸縷,肌理分明的上半身如無暇白皙的美玉,水珠順著他喉結微動的弧度一點點滑下胸膛,直至腹肌……

再往下,再往下……謝桃忽然驚醒,臉色燙紅。

鼻子有點熱熱的。

謝桃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並沒有什麼異樣。

她的鬨鐘適時地響了起來,謝桃連忙伸手去把放在床頭櫃上的鬨鐘按掉。

因為把窗簾拉得很嚴實,所以這會兒房間裡的光線很暗。

謝桃把燈打開,打了一個哈欠,偏頭的時候,卻看見了被她昨晚慌忙扔到最裡邊的那件白色的衣袍。

她一瞬呆滯。

像是有滾燙的岩漿在她的腦子裡綻開似的,昨夜的一幀幀畫麵又都不受控製地浮現在了她的眼前。

昨天晚上她臨時抱完佛腳,多默背了幾首必備古詩詞之後,原本已經很困了。

匆匆洗漱完,她剛上床準備睡覺,一件衣服就兜頭落下來。

那是一件白色的衣袍,完全是古代的樣式。

衣袂間似乎還帶著一種不知名的淺淡香味。

她當時拿了手機點開視頻通話本來是想問問衛韞這件衣服的事,卻沒想到,視頻通話一接通,她就看見了……

謝桃又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

但兩分鐘後,她又連忙掀開被子下了床,跑進了洗手間裡。

今天上午還有考試,她可不能遲到。

早飯也沒來得及吃,謝桃就去公交車站搭了公交車到了學校。

彼時,衛韞正身禁宮的占星閣中,手裡握著一隻玉色的小茶盞,僵在半空,要放未放。

“大人這是怎麼了?”負責占星閣中雜事的年輕公公陶喜在廊下望著,心裡一時有了疑惑,便問身旁的衛敬。

因為禁宮是不允許佩劍的,一向抱劍抱慣了的衛敬這會兒總覺得自己懷裡少了點什麼。

聽見陶喜問他,他也是心不在焉地答:“不知道。”

從昨夜在浴房外,他隻聽房內的大人命他去取一件衣袍來,但那乾淨的衣袍不是一早便由衛伯送進去了麼?

衛敬心裡雖疑惑,但也並未敢多言。

但自從昨夜他見大人從浴房裡出來之後,便見其臉色有些不對,之後大人便在書房中坐了一夜,連帶著他也在書房外守了一夜。

時至清晨,到了上朝的時辰,他才見大人從書房裡走出來。

下朝後,大人便一直坐在這裡,手裡雖握著一卷書,卻總歸是神不守舍的。

這一陣子,衛敬看過的他家大人顯露出的異樣還少嗎?

不少了。

且經曆過上次被那個身懷異術的神秘女人釘在牆上的事情之後,衛敬已經佛了,他開始覺得這世上已經沒什麼不可能了。

就好像一向過得寡淡沉悶的大人的書房內,忽然每天都會換上一枝姿態鮮妍的花一般。

此刻的衛韞坐在案幾前,被靛藍銀線祥雲紋的寬袖遮掩下的他的手裡握著一枚銅佩,指腹時不時地輕輕摩挲。

彼時深秋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錦緞織就的衣袍泛著瑩潤的華光。

隔著水岸與一片樹影,隱約可見瓊樓之上有身穿月白道袍的道士來來去去,人人手中執著一把拂塵,幾乎人人都留著半長的胡須,做出一副仙風道骨之態,仿佛自己便已是這世間腳不沾塵的活神仙了。

隔著一片水色光影,衛韞瞥向那高欄之上來來去去的人影,眼底泛著幾分沉冷。

占星閣雖是衛韞主理,但煉丹這種事,卻一直是吳孚清兼管著的,那是啟和帝心頭最看重的事情。

但近日煉丹房中新出的丹藥卻令啟和帝不甚滿意,為此,他已經殺了兩批道士。

此刻在那高欄上匆匆來回的,便是新來的第三批。

“大人。”

彼時,衛敬忽然從廊下走來。

“何事?”

衛韞抬眼看他。

“曄城來信。”

衛敬將自己方才收到的一封密文雙手奉上。

隻聽得“曄城”二字,衛韞便正了正神色,麵上多了幾分肅冷,他接過衛敬手中的信件拆開,取出信紙。

上麵隻寥寥數語,卻令當即衛韞皺了眉。

“大人,如何?”衛敬見他神色有變,便問。

衛韞垂眸,聲音裡聽不出多餘的情緒,“太子與信王,都在查我的底細。”

衛敬一聽,便道:“大人可要屬下做些什麼?”

“不必。”

衛韞搖頭,眼尾浮笑,卻是冷的,“便讓他們查去罷,我想讓他們知道的,他們定會知曉,我不想讓他們知道的,他們絕不會聽見半點風聲。”

為著兩年前的郢都之行,他一早便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便是連啟和帝,早前也暗中派人多方查探過他的過往。

太子和信王能查到的,不過也都是些啟和帝查剩下的罷了。

“以前隻有一位太子便罷,怎麼如今這位信王,似乎也緊盯著大人您不放?”衛敬發出了人生疑問。

“他們可不一樣。”

衛韞慢條斯理地斟了一杯茶,端起來,“太子是一心想讓我死,而信王,是想拉攏我。”

雖是不同的作為,但到底目的卻是相同的。

因為在衛韞的手裡,有著一支驍騎軍。

那是當年啟和帝請衛韞入朝時,便傳遍朝堂的事情。

驍騎軍由身懷異於常人的力量的兩千異族人組成,屬世襲軍,自大周建朝以來,便一直作為保護皇帝的特殊勢力而存在。

但令人尷尬的是,這支驍騎軍卻一直拒絕為啟和帝所用。

因為他並非純正的天家血脈,而是先皇母家大房的嫡孫。

先皇一生子嗣艱難,僅有的四個兒子皆死得不明不白,而當時的皇太後仍有垂簾聽政之心,便想做主從母家將長房嫡孫過繼給了先皇。

彼時先皇正深陷於喪子之痛,並不願過繼他人的兒子作為自己的皇子。

但皇太後見先皇日漸衰弱,便與自己的母家開始謀劃著奪位一事。

後來,奪位事成,先皇怒極哀極,當天駕崩。

但令皇太後沒有想到的是,她選定的這位乖順聽話的未來皇帝,實則極具野心。

不過幾年的時間,皇太後的垂簾夢碎,處處受製於新帝,鬱鬱而終。

大周似乎仍是以往的大周,但又好像早已在無形中姓了彆家的名姓,而不變的,仍是那站在金鑾殿裡的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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