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記得(捉蟲)(1 / 2)

“我和你來自同一個世界,小夫人。”

盛月岐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巴, 望著她笑, “隻是我十九年前便來這兒了, 與你現在生活的那個社會啊,差了好些年呢。”

以至於他終於如願回到那裡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已經與時代脫節了。

許多熟悉的人都已經離開了曾經的地方,而那曾經的地方,也再不是他見過的模樣了。

於是他多年為之努力的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他對於回到現代,也再沒有了那麼多的執著。

而這些金粉, 至多是幫助他偶爾嘴饞想吃什麼大周沒有的東西, 或是想去網吧裡玩一會兒網遊什麼的, 基本就是幫他豐富一下枯燥的生活。

“可你看著好年輕啊……”

謝桃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看著, 分明還是一個少年的模樣。

盛月岐聞言,彎唇一笑,“這身體是年輕的不錯, 但我這靈魂卻是老的。”

說罷, 他便再度看衛韞,眼裡多了幾分正經, “我是穿越者,還是魂穿,我基本已經屬於這個時空,所以我能夠一直待在這兒,但小夫人卻不能, 她並非穿越者,借助金粉,也不是長久之計。”

“之前那個女人給我科普過,時空不同,磁場也就不同,身負異世界磁場的人,是無法進入另一個時空的,而金粉與銅佩相近的這種物質,能更暫時隱沒掉小夫人身上的磁場,卻也隻有三個多時辰的功效,而穿越者便又不同,無論是身穿者還是魂穿者,都是經過了一定的機緣來到異世界的,而那個機緣也幫助了他們融入了異世界的磁場,從而洗去原來的時空的磁場。”

“你是說,我身上有磁場,”

謝桃指了指自己,在看見盛月岐點頭的時候,她又說,“但是我的磁場,和這個世界沒辦法相融?所以我才不能在這兒待太久?”

“就是這麼個道理。”盛月岐道。

衛韞手裡握著筷子,垂著眸也不知是在思索著什麼,半晌才道,“你還有多少金粉?”

盛月岐一聽他這話,頭皮都緊了緊。

他忙道,“大人,這東西可金貴至極,便是用多少錢來換,那都是不成的,我也是感念你的恩德,才願送你一袋,這剩下的一袋,我還要留著自己用的。”

如今現代社會裡,最為令盛月岐留戀的,可不就是遊戲嘛。

這大周朝哪兒都好,卻終歸是比不過電子科技時代的現代社會。

“一袋便夠,謝了。”

衛韞抬眼,看向盛月岐。

衛韞從不是輕易開口說“謝”這個字的人,故而盛月岐此刻忽然聽到了他的這句話時,便愣了一下,而後才笑了笑,“大人何必言謝。”

沒有人比盛月岐更清楚,衛韞此人的脊骨,究竟有多硬。

便是當初,他與之以命相搏,竭儘全力之時,也未曾成功將此人的脊骨折斷半寸。

衛韞有多狠。

他是一個幾乎連自己都可以舍棄的無情之人,他若是死了,便是死了,若是活著,便要踩著屍骨往這世上最高的地方爬。

盛月岐,一直都很清楚衛韞的目的。

故而此刻,即便這個女孩兒是那麼真實地坐在這兒,他也還是覺得,早些年他曾以為的無情之人,怎麼會忽然,沾了人間煙火的暖意?

經由和平的現代社會裡養出來的這個女孩兒那雙眼睛太清透,她哪裡知道,她眼前的這個世界裡充滿了多少黑暗傾軋。

而衛韞對她,究竟是否真心?

盛月岐不敢確定。

他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好像從來都沒有看透過衛韞其人。

直至這頓飯結束,盛月岐果然還是坐在邊兒上喝著自己隨身攜帶的小酒壺裡的酒,隻有看著他們吃飯的份兒。

謝桃中途想遞給盛月岐一隻雞翅,但因沒有筷子,盛月岐還是憋著,拒絕了。

但令盛月岐沒有想到的是,他回到客房裡等了許久,都不見有人給他送飯過來。

沒有辦法,他隻有親自去後廚。

衛伯剛好帶著人收拾了那邊的碗筷走到後廚來,一見盛月岐在後廚,他便驚詫道,“盛公子怎麼上這兒來了?”

“衛伯,我餓了……”盛月岐歎了一口氣。

衛伯“咦”了一聲,像是有點怪異,“盛公子不是方才與大人一起用過晚膳嗎?”

他收拾回來的碗碟裡可沒剩什麼菜。

衛伯知道衛韞一向不重口腹之欲,每回用膳也吃得不多,今日晚膳後廚多做了幾道菜,可收回來的碗碟卻並沒有剩下多少,照理兒來講,這盛公子應該是吃了不少才對。

怎麼這會兒便又餓了?

“……”

盛月岐有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我……飯量大。”

衛伯恍然,然後便連忙道,“那倒是老奴的不是,竟不知盛公子的胃口這般好,還請盛公子見諒,老奴這便命後廚再給盛公子您做一頓晚……哦不,夜宵,稍後便給盛公子送來!”

“……多謝。”

終於有了晚膳,盛月岐放下了心,便道了謝,轉身要走時,卻又回頭道:“還請替我多熱一壺酒。”

沒酒可不行。

“曉得了。”衛伯應了一聲。

彼時,夜幕降了下來,謝桃跟衛韞坐在院子的涼亭裡。

藏在厚厚雲層裡的月亮終於一點兒一點兒地露出了真容,灑下寸寸銀白冷淡的清輝,點染在枝葉間,穿在逢縫隙裡,或是落在那片殘梗滿布的池塘裡。

衛韞瞧見謝桃微紅的鼻尖,便將身上的玄色大氅解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帶著他身上淺淡的香和些許的溫度,就那麼落在了她的身上,稍有些厚重的料子隔絕了這夜裡的幾縷凜冽寒風,令她周身回暖了一些。

而他就站在她的伸手,微微低著身子,替她係上領口的帶子。

那樣近的距離,讓她一抬眼,就能瞥見他那雙染著簷角燈籠裡透出來的昏黃光亮的雙眼。

那張麵龐在這樣的角度看著,仍是那般容色驚豔。

謝桃微紅著臉,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然後看著他身上穿著的玄青色錦袍,問道,“你不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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