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他妥協道,“既如此,朕便如你所願,冬至那日不必接見外命婦了。”
“謝陛下。”顧素未沒想到事情竟這般順利,正要行禮謝恩,卻忽然想到方才的事情,便頓住了行禮的舉動。抬頭一看,果然見到了陛下眼中因她這樣動作而蘊起的滿意神色。
見狀,顧素未心中浮上了奇怪的感覺。顯然她並不習慣這樣的陛下,可她同陛下接觸的機會算上前世,這也隻是第二次,所以她並不清楚平日的陛下是何樣子。
“既然你不想,朕不勉強你。”楚子闌說著,將鄭行喚上前來,“一會兒去內侍省傳旨,今歲冬至外命婦不必入宮參賀了。”
這便是直接取消的意思了。
儘管顧素未聽後覺得不妥,但畢竟此事已經與她無關,且取消外命婦朝參,並不似取消殿選那般會對賢妃造成何種不好影響,因而她便也不再開口。
曆來冬至,外命婦朝賀才是最累人的,冬至夜宴賢妃有多年經驗,橫豎都隻是宮內的嬪妃們的聚會罷了,隻需多注意些便不會出什麼問題。陛下隻有元正夜宴才會年年出席,冬至向來都是看當日前朝夜宴的進度以及當日陛下的心情,故而並不需要似元正夜宴那般處處精細。
這樣賢妃便可以輕鬆些了。
思及此,顧素未微微勾唇,正打算開口告退,卻聽得麵前的陛下道:“腿可有事?”
顧素未先是沒明白對方問的什麼,當順著對方的眼神向下看時,才意識到他是問自己先前那一跪可有傷到膝蓋,便忙說並無大礙。
可陛下盯著她的雙膝處瞧了許久,最終道:“一會兒回了踏靈殿彆瞎跑,朕叫一位尚藥奉禦去給你看看。”
尚藥局置尚藥奉禦二人,奉禦隻負責替陛下診治、調和用藥,連皇後都沒有調用的權力,顧素未隻是一個貴嬪,因而她聽後第一反應就是要推卻,可還未待開口,陛下便語氣一沉道:“若再推辭,那朕先前說的便不作數了。”
顧素未這才不再作聲。
楚子闌見狀才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接著道:“去吧,早些回宮,賢妃也叫她不必跪了。”
說完站在原地不動,雙眼看著她。
顧素未先是應諾一聲,說了告退後便等著對方回上首,結果發現陛下並沒有要動的意思,便也沒有動作。
“回去吧。”楚子闌道,“朕看著你走。”
與此同時,一旁的鄭行走到了顧素未身旁躬身道:“貴嬪娘娘,您請。”
顧素未沒轍,行了揖禮後,便慢慢退出了紫宸殿。
而楚子闌真的就一直這麼看著她,直到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殿門口時,才緩緩收回了視線。
“鄭行。”他喚了一聲。
鄭行躬身:“陛下。”
“接見外命婦一事,你安排個人去內侍省傳旨便好。”楚子闌道,“尚藥局那邊你親自去。朕記得侍禦醫中有一名女子,你叫尚藥奉禦帶了那女侍禦醫一同去踏靈殿,替顧貴嬪診治後來紫宸殿回話。”
“臣遵旨。”
鄭行退出殿內後,楚子闌才轉身回到了禦案後。
他一隻手拿起案幾上的奏折,眼神卻並未看著奏折上的內容,而是落在了方才拂過顧素未腰間的那隻手上。
終於……再次觸碰到你了。
他的眼中綻放出不可名狀的灼熱光芒。
顧素未出了紫宸殿便疾步往石階下走去。
賢妃見到她的身影出現在石階上的瞬間,一直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素未。”當對方走到她身邊時,她趕緊開口問道,“怎樣了,陛下是否降罪於你?”
看著她緊張的樣子,顧素未心中一暖。
“沒有。”她搖搖頭,“陛下並未發怒,不僅如此,他還下旨取消了冬至外命婦的朝參。”
說著,她俯下.身子:“娘娘,你先起來罷。”
賢妃聽了顧素未的話整個人一怔,還未反應過來時,便被對方扶了起來,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
“陛下……取消了朝參?”
“嗯。”顧素未略一點頭,接著將殿內發生的事大致說了遍,末了道:“娘娘,我總覺得陛下有些不同。”
她前世隻見過陛下一次,因而並不清楚陛下平日裡同嬪妃相處是怎樣的,但她說的那些賢妃聽後卻心中大震。
何止是不同?
她入宮十年,從未見過陛下這般表現。
過去的這些年,陛下從未在意過素未,每回素未晉升都是她擬了位份後告知陛下,陛下直接蓋了印便不管了的,眼下怎的突然待素未這般好?
賢妃思來想去,都想不明白。
“素未。”她眉間微蹙,對著顧素未道,“想來事情沒這麼簡單,你要多注意些。”
不論如何,多個心眼總不會是壞處。
顧素未聽得賢妃這樣說,心中也覺得方才殿內的事情不一般,便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